《七分酸》未妨轻狂

9、第 9 章

　　赵岁岁踏上回家的公交车，才发现楚婕发的消息。
　　【婕：夸我！】
　　赵岁岁不明所以的发了个问号过去，楚婕几乎是秒回。
　　【婕：是我假装要去老师办公室，把你的笔记托付给颜年的。】还没等赵岁岁回复，紧接着她又说。
　　【婕：难道他没去？】
　　【岁岁不在线：来倒是来了……不过你这是干嘛？】
　　楚婕在手机那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回复道。
　　【婕：我们在帮你助攻啊！！！】
　　我……们？
　　【岁岁不在线：什么？】
　　【婕：你和颜年啊！小童养媳！】
　　【婕：你别否认啊！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
　　赵岁岁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着，她盯着手机，反复地看着楚婕的最后一条消息。身体里的血液像装在高脚杯的红酒，随着汽车的颠簸逐渐满溢出来。明明是冬日，脸却红的像发烧。
　　会因为他不在而神情颓然，又会因为他在而轻易地和这个世界和解。
　　想要踩着他的影子偷看他，想要做各种各样的事和他产生联系，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她……喜欢颜年。
　　可他，是颜年啊。
　　赵岁岁回忆着荧幕前那个万众瞩目的他，燥热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他是那么耀眼的一颗星，而她只是在另一个星球仰望他的人而已。
　　一颗星星怎么会只属于一个人呢？
　　赵岁岁握着手机，没有再回复楚婕。这个话题成了她们之间的秘密。只是在那之后，赵岁岁找了个借口，只在每天晚自习开始后，才会去校门口的传达室取自己的笔记。

　　*
　　除夕夜，万家灯火，阖家团圆。
　　手机提示音伴着鞭炮声不断响起，赵岁岁在群里发完了祝福消息后，想到不在群里的那个人，犹豫再三。
　　自从那天被楚婕点破心思后，她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还是会不自主的关注他的消息，想要找话题和他聊天。
　　忍了这么久没有联系，今天是除夕夜，发一条祝福短信给他，应该没关系吧？
　　删删改改十分钟，她终于把短信发出去了。
　　【新年快乐！岁岁在这里祝你财源广进，健康万福！】
　　赵岁岁看着孤零零的对话框，不断的琢磨：这看起来应该像一条群发的祝福短信吧？不过他不会看着像群发的就不回了吧？

　　好在，过了一会，那边回复过来。
　　【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吗？鬼使神差般，赵岁岁敲下了心底的文字。
　　【年后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啊？】
　　【大概是帝都那两所吧】
　　赵岁岁盯着屏幕陷入了深思。

　　年后，赵岁岁和数十万考生一起，加入了轰轰烈烈的艺考大军中。
　　至于院校，自然是首选帝都电影学院和帝都戏剧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学府，这两所学校的考试周期拉的也是格外长，为了填补其中的空余时间，她也报了几所外地的传媒大学。
　　表演系和导演系的考试时间并不尽相同，所以在她考完面试后，正巧看到刚进帝都电影学院校门的颜年。
　　他穿着白色长款的羽绒服，带着黑色的口罩，头发没有做任何造型，只是乖顺的垂下来，露出好看的眉眼。
　　作为今年艺考最受关注的考生之一，记者长枪短炮对着他，人群不断拥挤。但他也只是好脾气的回答了几个问题，便点头示意，进入了考场。而身边的记者也确实没有继续紧跟，而是抱着相机重新向门口跑去。颜年诧异回头，看向人群簇拥的地方。只一眼，他又将头回过来，不再关心。
　　而站在二楼的赵岁岁看的清楚，人群的中心，正是“国民闺女”冯羽容。冯羽容在校门外停留了十分钟，欣然接受媒体的采访，直到考试时间逼近，才从容走进校门。

　　“好巧啊。”冯羽容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色针织衫。她将散落的长发全部拢起，高高的扎成一个丸子头，脖颈纤长的她显得像个优雅的白天鹅。
　　颜年侧头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点点头。
　　“没想到，今年的考生这么多，在外面排队的时候也太冷了。”冯羽容略带撒娇的口吻对颜年说。
　　没得到回复她也并不觉得尴尬，她早就习惯了颜年这种性格。表面上他对所有人都很客气，但这种客气的背后藏着冷淡与疏离。像他们这种童星，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要么靠山强大，要么圆滑至极。不然就要像颜年这样，有天赋肯努力还要有碰到好作品的运气。

　　“过会小品我们俩一组吧？”看到周围有人偷偷把目光甩过来，冯羽容贴近颜年身边，小声地说：“毕竟我们之前合作过，总比这些不知道深浅的人好多了。”
　　冯羽容走近时，带来一阵甜腻的花香。颜年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嘴上应承着：“好。”然后拿起背包转身离开。
　　冯羽容：“你去哪啊？考试快开始了。”
　　颜年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准备才艺”，就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颜年推开房间的门，他才发现这里是间琴房。冬日午后的阳光，没有寒风的裹挟，此刻正温暖地撒进房间。包裹着房间的一切，钢琴、课桌、黑板，还有……女孩。
　　女孩坐在钢琴前，一副正准备演奏的样子。
　　颜年握着门把的手有些僵硬，他没想到房间里有人，刚打算退出去时，那女孩回过头来。
　　“赵岁岁？”
　　颜年有些意外。
　　赵岁岁看到来人，惊讶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慌乱中碰到琴盖，琴盖落下，不轻不重地砸了下她还未收走的左手。
　　“嘶——”她痛呼出声。
　　颜年走进教室，反手关上了门，看向赵岁岁的手，问道：“你还好吗？”
　　赵岁岁挤出个笑容：“没事，就是有一点红。”
　　颜年闻言，收回目光，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赵岁岁眼珠偷偷转了转，偶尔瞥向颜年。他面前的包上放了一个文件袋，看起来像是琴谱一类的东西。
　　“你来琴房……是来准备初试的？”赵岁岁看向自己面前的钢琴，连忙让出位置，“你来练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颜年摇摇头：“不用”。
　　这次初试，颜年准备的是朗诵，稿件早就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再单独准备，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
　　“不过”，他话锋一转，“导演系的考试不是结束了吗？”
　　“啊，啊那个……”赵岁岁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圆圆的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讲话也开始磕磕绊绊：“我，我过会还有管，管理系的考试。”两个小时以后应该也叫过会吧？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师。”像是被她的反应戳中了笑点，颜年笑出了声，“怎么脸都红了。”
　　才不是因为你像老师呢，赵岁岁在心底默默地说。她用双手捧住脸，偷偷把目光瞥向窗外。透过窗，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表演系面试的大教室。
　　颜年站起身来，走到钢琴边，坐了下来。赵岁岁退到钢琴和墙角的缝隙处。
　　“想听什么？”阳光慷慨的洒在少年的脸上，留下温柔的投影。
　　赵岁岁看着这样的他，一时失了神。
　　“啊？”
　　颜年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为了消除你的紧张，也为了消除我的紧张，想听什么？”
　　赵岁岁讪讪地说，“都行。”毕竟她的钢琴造诣，仅限于单指弹奏。刚刚坐在钢琴前，也只是为了体验一下艺术氛围而已。
　　颜年思索片刻，优美的音乐便从翻动的指尖中流淌出来。这首曲子流畅的程度，让赵岁岁不禁怀疑，刚刚他说紧张那段话，也许只是客套话。
　　一曲将毕，赵岁岁见氛围正好，鼓起勇气说：“颜年，你今晚有空吗？”
　　“晚上我有个工作。”
　　赵岁岁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嘴上还是说着“没事没事”。
　　颜年目光清澈，徐声道：“怎么了？”
　　“就是那个……我听说帝都的烤鸭还挺好吃的，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赵岁岁像路边被暴雨淋湿的小花一样，耷拉着脑袋。
　　颜年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冯羽容就推门进来：“颜年，你好了没？快到……”
　　冯羽容发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立马住口，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弧度刚好的微笑。然后眼神疯狂的打量着两人。短暂地在赵岁岁脸上停留一秒后，她目光中的惊讶退去，转而看向颜年，笑眯眯地问：“阿年，还不走？”
　　颜年又变成那副古井无波的冷冽模样，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拿着包大步走出了教室。赵岁岁还在心里琢磨那句“阿年”，冯羽容的声音就追着颜年飘出了教室。
　　“是你认识的人吗？也是演员吗？演过什么啊？”
　　一连串问题砸向颜年，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冯羽容也跟着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颜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露出了几分危险的警告。
　　“如果你话再这么多的话，我不介意找别人做搭档。”
　　冯羽容耸耸肩，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眼神泄露了她根本不怕颜年的威胁。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接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