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阳》奇妙哉

9、不同凡响

　　“老大，陈希哪里知道的不多，想要知道些其他的只能找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黄皓。”
　　“不过我始终感觉陈希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东西。”
　　韩照玩着手里的老式打火机听完赵吉吉的报告，也不意外道“嗯！行知道了，你们再去查查陈希。”
　　吴启趴在阳台上离韩照很近，听的见从电话里传出的来赵吉吉大嗓门。
　　也大致的知道待会儿要干嘛！偏过头看到韩照皱着眉好似遇什么麻烦
　　“怎么了？”
　　韩照揉了揉自己皱起的眉头“这件事怕是不好弄了，这孙子贼的很。”
　　吴启顿时来了兴趣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大队长也有怕的人。
　　此时吴启对面坐着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大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地中海式的发型，肥嘟嘟的大脸盆，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上还端着杯，韩照刚刚泡的茶。
　　黄皓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笑道“小韩啊！这么久不见还是跟以前一样急脾气。这么久也不来跟你黄叔唠唠嗑。”
　　韩照被唠叨烦了强压着拍桌子走人的冲动硬生生挤出微笑道“黄叔，这不是来了吗？您说我今天还有大把时间，慢慢陪您聊聊。”
　　在这里坐了快十几分钟的吴启终于是明白了韩照的心情，这是十几分钟里黄皓没有说过一句跟案件的话，一直拉着韩照和吴启唠嗑，这人最大的本事，让你有苦也得自己吞下去，就是一个笑面佛。
　　喝完茶也不想在逗韩照了怕真把人逼急了，有人怕是不乐意了，道“好了，不逗你小子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推给了韩照道“看吧！宋青俞失踪案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了，不懂就问。”说完起身给自己再续了一杯茶。
　　两人也没有再耽搁时间，各分了一半看了起来。
　　吴启越往后看越是心惊，这起案子背后肯定是不简单，合上手里的资料问道“黄局，为什么资料上只是粗略写道宋青俞21号晚上水色3楼包厢呆了49分钟，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资料上没有记录。”
　　黄皓笑道“因为没人知道，在3楼呆的49分钟里他发生了什么，不，准确的说是在半小时内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不过在22号的时候局里接到报案，在21号那天晚上水色的3楼一里包厢里一个女士丢了她的价值3百万的宝石项链。现在想来你说巧不巧。”
　　吴启接着问道“所以可能是宋青俞畏罪潜逃了，你当时信了？”
　　“也不完全信，一切都太合理了，不得不信啊！”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宋青俞是他偷了项链，然后失踪了。”韩照摊了摊自己手里的资料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道“看来当天晚上宋青俞肯定是发现了一些水色见不得人的东西。”
　　“黄叔那这起案子为什么最后定义为失踪案。”
　　黄皓一点儿也不意外会韩照会这么问，把手里的茶杯磕在桌子上面，老神在在道“当年这件案子在整个市局都引起了轰动，争论不休，最后是李局拍板做的决定暂且定为失踪，说没在找到宋青瑜之前不能乱下结论，万一是我们搞错了，怎么跟他和他家人交代。”
　　此时烈日当头，一切黑暗的角落里被精心隐藏的灰暗东西都必不可挡被一一灼烧殆尽，慢慢的一颗埋藏已经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开放出一朵向阳而生的花。
　　在305的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宽肩大长腿，手机还拿着一个文件夹，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直接进去了。
　　“你是想把这两件案子合着查，说说你怎么想的。”李有为取下眼睛放在桌上道
　　“老李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宋青俞的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策划，或推动朝他们设定的方向发展的，否则当初你也不会力排众议，把铁板钉钉的案子定义为失踪案。老李啊！该是时候了分享资源了。”
　　烟雾弥漫片飘散开来，房间里冲刺着刺鼻的烟味。在烟雾的笼罩下辨不清李有为此时心里想的什么沙哑道“你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真的要彻查这件事，你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最多就跟他一样呗，怕啥。”韩照一脸的无所谓“少抽点烟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我的事你少管。”捻熄了烟头，走了自己的保险箱，拿出了一份文件。
　　瞧着韩照那副好奇的样子，一双眼睛就差按在文件上面了，就没个好气，你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难道我还能反悔不成。
　　气不过直接丢在韩照的身上，“滚。”
　　这疼是幸福的疼，如果可以还能来的更猛烈些的韩照，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笑着道“走了。”整个人就差蹦起来了。
　　在韩照快要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少逞强，我还是能护的了你。”
　　韩照停了片刻没有转身看他身后那位护着自己的长大的长者，鼻子一酸，快步走出去，轻轻为他关上门，背对着门深深吐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猛兽想立马突破枷锁的冲动，告诉自己不急，也不能急。但嘴角处比阳光还灿烂的微笑出卖了他。
　　阳光微微透过婆娑的枝叶撒下点点长斑在这长廊上，整一条长廊也在这一刻沉浸在午后宁静的梦幻中，岁月静好，在刚踏上就如同走在一条繁华盛开，芬芳馥郁的林间小路上，偶尔你还会踩着探出头的影子上，满心欢喜。
　　韩照在这条路的尽头见着一个人，那人眉梢似乎隐藏在影子中，忽明忽暗随着风而晃动，瞧着让人猜不着那人的喜怒哀乐，但韩照能感到他身上那从骨子里散发的温和气息，如同一杯月光美酒，闪着波光倒映着星光，光是看着杯中的酒韩照心都醉了一半。
　　“刚才张二楼打电话给我说有情况了，让我们尽快去一趟。”
　　酒醒了，被那炎炎夏日里的一口冰以一种强烈的姿势唤醒。韩照依旧是哪个炫酷韩大队长，歪着头不解道“这孙子什么时候跟你这么好了。”
　　“你电话静音。”这句话彻底堵得韩照哑口无言。
　　杂草丛生的低矮灌木包围着一排平房，平房本身并不起眼，不算太破旧能住人，就是脚下踩着的这块不平整得水泥地上不太让人满意，每隔几厘米就有碎玻璃片，当然在深山老林里还缺不一样东西，在韩照下车踏上这块土地时就差点来了个亲密接触的——鸟屎，这一小坨从空中而来，砸在脑袋上似乎是沉甸甸，感触鲜明。
　　以前还会有乞丐会把这里当作暂时的居所，也是打架的好去处，到了周末这里尤为热闹，就像开狂欢派对一般，灯火通明，音乐不休。不过前几年闹出一场命案，逐渐的人烟稀落到最后没人光顾，直到今天。
　　在大自然的绿的世界里，那片肆意生长的杂草间站着四个男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从远远的后方看着他们的背影，两个身高差不多的都是肩宽窄腰男人，一个散发着比烈日还灼烧心魂的男性荷尔蒙，而另一个体型偏弱的男人就宛如傍晚的一道沁人心脾的清风，另外两个就像是喜剧里的坡脚的胖子和身姿挺拔的瘦子，奇怪又不奇怪的四人他们都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时间回一个半个小时前。
　　静静地埋头整理资料的吴启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你好！吴队，我是张二楼，韩照的兄弟。”
　　“你好！是有什么事”
　　“主要是韩照那家伙的电话又是静音，联系不到他，但事出紧急我就打了你上次留在这里的名片。”
　　吴启原本还分散在资料上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与张二楼的对话中，知道肯定是上次的事情有线索了，“是王涛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嗯，我们查到当时，王涛的确来过盘龙区，不过他最后去的地方是我们当地的一个废弃生产车间……”
　　边听边记的吴启，挂断电话就跑着去找韩照，而脑海中还不断分析其中存在隐含信息。
　　知道这估计是有人把王涛约在生产车间，可对方又是凭借什么能约到王涛呢？现在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但那个人一定十分了解盘龙区。
　　之后就有四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荒凉的生产车间，心情极度兴奋的韩照即使刚下车时差点踩到鸟屎也感觉都感觉眼前的生产间也还好，吩咐下去四人分开寻找线索。
　　周蟒负责的是周边这块，其余三人分别进入生产车间。
　　穿过洒满玻璃碎片的水泥路，吴启小心的推开了挂着蜘蛛网的房门，房门没有上锁但并不好一下子推开，陈旧的门摩擦着地板发出沉重的咯吱声，一个只有老鼠穿梭的缝隙里喷出一股灰尘，以及一股腐烂味道，吴启赶忙后退了几步，停了一会儿，等灰尘散散再进去。
　　生产车间从外面看是不大的，但里面空间却很空旷，房子是东南倾斜着修建的，遮盖了西南方向延伸的面积。空旷的密闭空间里堆了些残桌烂椅，每一张上面都不出所料积了厚厚的几层灰，墙上破碎的帘子也是半悬挂着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似的，而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以及废弃衣服碎料，就可想当时这里的疯狂。
　　如果最近几天有人来过那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然而这里的一切都在表明它无人来过。
　　而韩照他们那里也差不多，得到的只是一身灰，从屋子里钻出来
　　没有苦恼，只是相视一笑，笑面阳光，夏日灿烂。
　　“老大，这里。”周蟒特有的带磁性的声音从西南边儿传来，声音不大却又点燃了战斗的热情。
　　三人都是跑着过去，那是在房子后面，枝繁叶茂，入目皆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色。顺着周蟒指的方向，看到那处的灌木有明显的被碾压的痕迹，折枝剥开枯褐色的皮里面乳白色的枝干，空气中还散发一股清新的木香。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韩照喜笑眉梢，食指细细的摩挲那到细长的伤疤道“二楼你们留在原地等着。”
　　张二楼没有废话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中，只因是兄弟他们彼此都懂，而周蟒只懂得听他老大的话，他老大叫他往东，他只会往东。
　　两人朝着有压痕的方向前进，走了几分钟眼前的景象都变了，由低矮的灌木丛转变为有茂密树叶覆盖的树林，一切的踪迹到这里也都断了。彼时，夕阳渐渐的滑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透过繁茂的枝叶只能瞧着点耀眼的红光，而昏暗的林子里似乎也依靠那残余的点点光亮，照亮前行的路。
　　韩照已经习惯性的在遇到问题时问问身边这位，永远冷静的同伴，而自己也习惯带着这么一个人跟着自己，寸步不离。从地上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泥土道“这下线索断了，吴队有何看法？”
　　吴启问道“王涛为什么一个人到这陌生的盘龙区？”
　　停顿间，倾斜着脑袋看着前方，望着夕阳落幕的方向淡淡道“他可能是来见同同伙的，不，不对王涛是个很小心的，就算约见他的同伙也不会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么只能是对方威胁他来这里。凶手一定熟悉这里的地形，从刚才的压痕看，对方应该不会是一个人，至少两个人。我说的可对吴队。”韩照朝吴启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吴启道“嗯，凶手肯定熟悉这里的地形，就算不是盘龙区的人，那么也肯定与盘龙区有着一定的联系。”就在这时，似乎是什么来过残留下印记，吴启一把搂住韩照的腰，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就在韩照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吴启用手挡住了正张着嘴的嘴巴。
　　灌木摇晃着发出淅淅沥沥的摩擦声音，在昏暗的林子里如同夜晚的幽灵，一阵阴风林子深处吹来，吹动了那颗心脏跳出怦然悸动的频率。吴启的手上茧子很厚，不像女孩子的手那样柔弱，反而在轻微的摩擦下感触更强烈，韩照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侧着脸看着吴启那张在昏暗的暮色下温润脸庞，那纤细的眼睫毛在自己的注视下轻轻的一眨一眨的就像一只脆弱娇娆的蝴蝶，那弯翘的鼻尖尖似乎还撒发勾人的气息。
　　韩照有一种冲动，想在在那尖尖儿上留下一个印子，一个牙印，削了那勾人的气息，看那人生气的眼尾泛红的样子，这人生来就是克我的吧！韩照暗想着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微红的脸，却始终没移开那双炽热熏红的眼。
　　而吴启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韩照的身上，自然也没有感受到那痴迷的眼神里的情感，若是看见了也绝对想不到哪方面去，只会以为着韩照莫不是眼睛感染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枯枝发出的清脆咯吱声，那是有人踩着枯枝而来了，接着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韩照也明白过来是怎样一回事，轻轻拍了拍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哎呀！别唠叨了，快走吧！咋们就是干苦活的命，早点查完好去乐呵乐呵。”在昏暗的天幕下，看不清说话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能隐约看到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听声音大概在30岁左右。
　　另一个也差不多附和道“也是，快点查完回去睡大觉。”
　　……
　　没过一会两人声音就听不见了，不过他两并不知道后面还有两个人跟着。
　　担心被发现并没有跟的很紧，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着脚下的枯枝来到一处山跟前。
　　今晚的月光亮如白昼，在地面上撒下层层银光，借着光还能瞧着远处的明灯烟火。踩着纤碎的影子，听着不绝于耳的啼鸣，刚才的两个人不见了踪影，都发现了不对劲，不过也没有盲找，知道这两人迟早要出来，直接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守株待兔。
　　韩照降低声音靠近吴启的耳边，细碎的发梢抚着耳垂软嫩的肌肤，如同耳鬓厮磨般亲呢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跟哥说说嗯！”
　　耳朵感触到来自韩照的温度以及他磁性带有几分诱惑的声音，被吓的无意识身体朝后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稳定身形后狠狠的盯着韩照这个罪魁祸首看了一眼“闭嘴。”
　　这是第二次了，吴启气恼想等这次的案子结束了就跟韩照决斗，揍的他满地找牙，鼻青脸肿。
　　韩照感觉自己挺冤的，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位祖宗不高兴了，想着先前还是好好的，变脸的速度不比女生慢啊！
　　没过多久那两个人又重新出现在视线内，正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挂了一台相机，还用手护着相机，这次他两走的更快，也没有说话了。
　　等他两再次走出视线，韩照和吴启就从树后面走出来。朝山的方向走去，山不算特别高大，陡峭的斜坡长满了绿色的藤曼，山顶上也完全被树木覆盖。心中知道这群山里可能藏着侦破案件的线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默契的戴上手套，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从两边往中间靠近，查看是否有翻动的痕迹，如果刚才他们进过山里面，必然会留下痕迹。
　　当他们集中注意力找的同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的缩短，吴启想要再往中间靠近时，身体好像被一堵带温度的墙挡住了，拿着手机灯对准那堵人型障碍物，明亮的灯光打在韩照的身上，把韩照整个人都照的特别清楚，不知是灯光太过于明亮还是什么吴启在韩照的眼睛里发现了一闪一闪的星星闪闪发光，似乎闪到了某个人的心里去了。吴启就这样看着韩照，韩照也看着吴启，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彼此望着。
　　“啾啾啾啾。”鸟儿清脆的声音响彻在空中，同时也惊扰了都愣住的两人。
　　吴启淡定转过头不去看韩照，但发红的耳垂透露出他不平静的心，韩照也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脸红。
　　韩照用一半握着的手，放在鼻子下方装摸做样的咳嗽了两声道“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只是拍了照，线索应该在还这一块，明天早上让局里的兄弟一起找。今天要不先收手工？”
　　吴启点点头淡定道“嗯，只能先这样了，再找下去结果也不会很理想，走吧！”
　　今天注定不平凡，韩照满心欢喜，吴启平静又不平静的心微微动了动，偏着一个方向在生长。
　　两人在夜色中安静的快步行走，而周围的环境却不安静，这里没有城市灯红酒绿的嘈杂，独有乡村田野的声音，攀附在树枝上狂欢的蝉，它们欢快的、放肆的鸣叫着，这里是它们的主场地。
　　当韩照他们再次回到了生产车间，张二楼和周蟒有些狼狈坐在一块石头上等他们。
　　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下颌的软肉，放慢脚步走了石头后面，而吴启也这样静静地看着孩子气的韩大爷，这估计是一只假大爷吧！
　　对此浑然不知的喂蚊子两人组，还对着身边嗡嗡叫唤的可恨小东西下狠手，拍的一声干脆利落，打在自己小腿上的张二楼，把手掌上的蚊子尸体给满脸嫌弃的周蟒看。
　　“你两干啥呢？”韩照偷偷的潜到他们的身后，灯光打在长大嘴的齿贝上，活像一只傻大雕。
　　重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把聚精会神，正在拍蚊子的张二楼吓得直哆嗦，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好心态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鬼脸，无动于衷。
　　张二楼看见是韩照，没有好气道“多大人了还玩这套。”
　　韩照笑道“怎么大人就不能有童心了，对了，这是在做奉献喂蚊子啊！大晚上的。”
　　张二楼指着韩照破口大骂道“屁，老子喂蚊子还不是为了等你们。”
　　“那什么……”
　　“那什么要不先回去，这里的蚊子挺毒的。”吴启摊开手掌，一只蚊子的尸体扁平的粘在掌心。
　　周蟒也点点头有些委屈道“这里蚊子确实挺毒的。”
　　韩照瞧着那只带血的手掌心，暗骂一声，愤愤的转头，率先带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