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嘟嘟嘟……嘟嘟嘟……
白哲成被电话吵醒,昨天晚上3点多才睡,他闭着眼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
“……”
“喂?”
“哥!……是我!“
白折成猛的睁开眼,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来自某个临海省。他起身点开手机外放,话筒那边传来了小声的抽泣。
“是沙沙吗?你是沙沙吗?你……还活着……”
“是……我是沙沙……我还活着,我……回来了。”
白折成在临海渔村见到白毓沙已经天黑了。早上接到电话确定了地址之后,他就直奔夏东机场,最早到鹿新省的航班是上午9点半,从鹿新机场出来已经快1点了,辗转换了一半高铁,一趟班车,最后还坐了20分钟的船,才抵达小岛。
岛非常小,如果不是在海岸线边界,根本就不会有水兵驻扎。白毓沙是头天被巡逻的战士从海边救起来的,当时她未着寸缕,身上只胡乱裹了些水草遮光。她在驻地躺了一晚上才醒过来,水兵班长按流程询问了她的身份信息,排除她是间谍之后,便允许她与家人联系。
白折成握着班长和手连声说谢谢,班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常年在岛上,黝黑的脸被白折成谢出了一坨红。白折成敬的烟他也没收,还亲自开着小船把兄妹俩送到镇里。
晚上没有高铁了,他们下了船直接打车去了镇里最好的酒店。这里虽然是边陲小镇,但是靠海的旅游区,服务业开发的不错,酒店名叫“潜龙”,就在镇中心,隔壁就是也是一条街,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游客不多,本地人却不少。
白毓沙回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自然也没有身份证,白折成只用自己身份证开了一个套房。白毓沙问白折成拿了几百块现金,在他办理入住的时候,去酒店边上的几家服装店买了内外一身衣服,她这一天都只穿了一套水兵的旧衣服,里面中空,内衣裤都没有。
回到酒店大堂,白折成已经在电梯口等她了,房间在13层,刷卡进了房间,白折成让白毓沙先洗洗,他叫点儿吃的,一会儿边吃边聊。
白毓沙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直到白折成敲门告诉她餐到了,她才起来换衣服。头发吹干刚出浴室就听到呜呜呜的哭声,是白折成在跟他爸妈视频通话,白毓沙走过去,屏幕那边看见越来越近的她,哭声越来越大了,白毓沙也流出了眼泪。
“沙沙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二婶边哭边笑,还拿手指摸了摸屏幕。
“二叔二婶儿……我没事了,我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白毓沙也擦着眼泪笑。
“好了好了,妈,沙沙都回来了还哭什么,我们明天就能到家了,别担心。”白折成扯了一张纸巾递给白毓沙示意她坐下,又安慰了父母几句,并承诺明天晚上就让他们见到活蹦乱跳的沙沙才挂了视频。
酒店隔壁就是美食街,一般游客整天都在外面浪,晚上都是在隔壁吃饱喝足了才回酒店睡觉,所以酒店只提供很简单的早饭,没有餐厅。但是偶尔遇到白折成这种住客,他们就按客人要求,直接去隔壁买了饭送到酒店,还能赚一点儿差价。
白折成只在中午吃了一顿飞机餐,已经是饥肠辘辘,炒菜海鲜点了十多份,小餐桌差点儿摆不下。白毓沙早午饭都在水兵驻地吃的,战士们伙食菜色不多却很管饱,她到不是太饿,但这一桌子的菜还是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舒舒服服的吃一顿热饭了。
白毓沙对海鲜过敏,白折成专门把炒菜挪到她那边,她却拿起螃蟹就啃,手上脸上都是油和蟹肉,吸蟹黄还发出呼噜呼噜声。白家不算什么世家,家里的企业是白爸白妈两口子奋斗出来的,白毓沙属于典型的富二代,算不得什么名媛,虽然没有从小受“名媛教育“,但白家发际的时候白毓沙已经快成年了,白妈为了应付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也请了老师专门教她礼仪举止,虽然大龄起步,但白毓沙脑子灵活,几年之后也出落得像个世家名媛,举止优雅,亭亭玉立。
白折成也被大伯母逼着赔白毓沙上过几节礼仪课,那个老师对他的评价是:朽木不可雕。白折成一直觉得自己其实还不错,只不过白毓沙表现太好,就把他比下去了。此刻他很想把这个毫无吃相的白毓沙拍张照发给当年的礼仪老师,让那个老师看看他这得意门徒的真面目。
白毓沙解决完一只螃蟹,抬头就看见他哥一脸奸诈的看着她,她忙夹了一块排骨往他哥碗里放,但是她两年没拿过筷子的手太生疏了,夹了半天也没夹起来,只好放下筷子讪笑了一声,抓了一只龙虾递过去。
白折成没接虾,却抓住了她的手,边看边问:“手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夹菜?受过伤?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白毓沙愣了一会儿,收回手,当着她哥用力握拳再松开三次。才笑着说“你看,我手没事,没受伤,哥你别多想。”
“这两年,你到底去哪儿了?那时我们在海上搜了一个月一无所获,可是NO BODY,NO CASE,我们报警也只能报失踪,回去之后要马上去把你的失踪记录给撤销,否则再过几周,就要认定你死了。你……”白折成话说一半哽咽了,拿起一罐啤酒吨吨吨干完。
白毓沙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又扯了一张递给白折成,边用筷子慢慢练习夹菜边说:“我这两年,都在海上漂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没有通讯工具,没办法联系你们,我甚至不知道已经两年了……”
白折成又开了一瓶啤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白毓沙抢过去干了一大口,她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了,回来真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说罢还跺了跺脚。
白折成有好多问题好问,此刻,他却一个字也不舍得问,一个弱女子过了两年漂泊无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该有多苦啊!何必让她说出来,再次解开伤疤呢!他索性举杯跟白毓沙碰了碰:“为回来干杯!为脚踏实地干杯!”
白毓沙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跟白折成喝了一整夜,他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糗事,大多数是白家发际之前的,白家发际后,他们两家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到后来甚至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一次。那时的白毓沙对于这种疏远是很排斥的,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过年过节默默的给大伯二伯发问候短信。
兄妹俩第二天很早就起了,上午去派出所办了临时身份证,办完直奔火车站坐高铁去了省会,出火车站又直接打车去机场,下午4点,他们落地厦东国际机场。白二叔和二婶早早的等在借机口,白毓沙没有托运行李,走出来就看见二老焦急的张望,小跑过去抱住了二婶儿。
白家发际之前,白爸白妈都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经常把白毓沙扔在弟弟家,十天半个月才来看一次,白毓沙几乎是二婶儿养到上初中。白折成小时候淘气,老惹他妈升起,白毓沙就是乖乖巧巧的一个奶团子,又会撒娇,深得二婶儿喜欢,常常抱着侄女儿训亲儿子。后来白毓沙回了自己家,跟亲爸亲妈也很亲,只是那时已经是个青春期的少女,就不大撒娇了,亲妈都没怎么抱过她。
多年后跟二婶儿的这个拥抱,让白毓沙找回了小时候在二婶儿怀里撒娇的感觉,眼泪突然就绷不住,哭的撕心裂肺,差点儿把机场警察嚎过来。
二婶儿本来也跟着哭,但是白毓沙哭的太厉害,她反倒要哄着侄女儿,想小时候那样一边拍背一边哄:“乖沙沙,不哭不哭……二婶儿最疼你了,谁欺负我们沙沙,二婶儿就去打她,好了好了……哎哟~不哭不哭!”
哄了两句,白毓沙又被逗笑了,二叔赶紧拉着两个边哭边笑的女士走向停车场。白二叔的是个大学地质教授,经常带学生合仪器出去做项目,所以开一辆SUV,装载量大。白折成老老实实坐上副驾,二婶儿和白毓沙手拉手坐在后面。
车很快平稳的走上机场高速,白二婶摸着白毓沙的脸说:“黑了,也瘦了!”白毓沙把二婶儿的手挪到自己小臂上捏了捏笑着说:“婶儿,我不仅没瘦,还有肌肉了呢,您捏捏……”白二审索性从上到下,从大比到小腿都捏了一把,发现确实捏不到骨头,是紧实的肉感。
白毓沙以前是不爱锻炼的,也很挑食,身上裹一层肉肉,捏不到骨头,脸上也有婴儿肥,性格又比较软,虽然不胖也给人一种软萌的感觉。不像现在,皮肤暗了两个色号,脸上婴儿肥也脱了一层,身上依然有不厚不薄的脂肪,但捏起来能感受到分明的肌肉弹性。
白二婶看着白毓沙,发觉她不仅是身体变得更健康,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眉眼之间泛着忧愁,眼睛却凌厉,嘴角笑着,好像又不是很开心。她很想问问到底经历什么,才让这个孩子有了这么大转变,但是昨天白折成发信息叮嘱了让夫妻俩别问,以免勾起白毓沙的伤心事,白二婶便什么也没问,只是一遍遍抚摸着白毓沙的手。
白毓沙抽出手放在白二婶的上面,反过来握紧她,低下头想了想,又望着白二婶用前排父子也能听到的音量说:
“叔、婶儿、哥,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很好……这两年的事情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说,因为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等我缕清楚,一定完完整整的告诉你们。而且,我回来要办的第一件事是查清我爸妈的死因,我怀疑他们的交通事故……不是意外……”
“你……怀疑谁?”白折成突然打断她。
“……杨!飞!云!”白毓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眼神的恨意一闪而逝。
“我的傻妹妹,你可终于开窍了!当初大伯伯母出事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可你那时候也不知道为杨飞云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点儿没听。现在终于清醒了,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失踪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是……当初就是他亲手把我推下海的……当初他说要给我一场盛大的邮轮婚礼,我感动了好几天,哪里想到……那其实是一场盛大的邮轮葬礼!”
“哦!……怎么是他,那孩子彬彬有礼,这两年还经常来看我,原来都是装的吗?”白二婶面露惊恐,握着白毓沙的手心都出了冷汗。白毓沙拉着白二婶的手在自己大腿上蹭了蹭,汗渍消失在牛仔裤上,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
“是啊,他这个人城府深,连我爸妈这样的老江湖都没看出来,我和二婶儿怎么能知道呢?这两年我没事的时候,把这个人从头到尾想了很多遍,我想弄清楚到底他什么时候变的,怎么就干出了杀人沉海的恶事……后来经人提点我才明白,他,从来都没变!”
“可不嘛!这混蛋从进白氏起就步步为营,最终目的就是整个白氏,如果你没回来,下个月董事会,他就将继承你所有股份,成为白氏的新董事长!“白折成转过头对着白二婶继续说:“妈,你知道为什么这两年他经常来看你吗?还不是他知道我们从没放弃过寻找沙沙,想为了从你嘴里套出消息,两年一到,按法律沙沙的状态会从‘失踪’变成’认定死亡’,他就会得到了整个白氏,你看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家大门朝哪儿开。”
白毓沙冲白二婶点头表示赞成,又对白折成摇了摇头说:
“所以,我回来的事情要暂时保密,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需要时间好好准备准备,让杨飞云再高兴几天,他现在飘的越高,摔下来才会越疼!”
说完白毓沙靠在白二婶肩头闭上了眼睛,车也刚好下了机场高速向二叔家驶去。白二婶中午就顿了一锅高汤,白毓沙在电梯口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香气,当即嘴甜夸二婶的汤是天底下最美味的,被白二婶笑了句“狗鼻子”。
晚饭四个人吃的很开心,不由得想起白爸白妈还在的时候,年年都要两家人一起吃几顿饭,白二婶知道每个人的口味和喜好,做出来的饭没有人不夸的。如今物是人非,还能在一起吃上一顿热饭,一点儿悲伤都被欢喜盖过了。
饭后,白毓沙主动闻起来杨飞云和白氏的情况,白折成原本以为白毓沙这个软性子,即使差点儿被杨飞云害死,也不会反击。就像小时候,她戴着白妈新买的水钻发夹去上学,被班里女同学故意弄坏,也只是回家跟哥哥哭一鼻子,第二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从此不跟那个女同学说话,也不提这个人的名字,仿佛这个人从没在她生命里出现。如今白毓沙的变化,白折成虽然有些担心,但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