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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别叫我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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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没逛上半天,就和静玄她们碰上了。
“师妹!”我正在看街边的小摊呢,听到有人喊我,扭头一看,静玄正笑吟吟地立于街角。
“大师姐!”我忙奔过去,向她见礼。
“还是小孩子长的快,这才半年不见,我们敏君个子都长这么高了啊。若不是穿着峨眉弟子服,只怕我都认不出来了呢。”静玄看着敏君,有了种恍惚感,“大姑娘了啊。”
可不是,如今她面前立着的少女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一张鹅蛋脸上虽然还有婴儿肥却已初见风采,尤其是那远山眉施施然不画则翠,凤眼濯濯黑白分明,静时若秋水盈盈,动时又闪烁如星,琼鼻菱唇,雪肤花貌,端的是矜贵秀丽。只是到底稚气未脱,一笑脸颊梨涡乍现,又有露齿虎牙尖尖,凭添了几分娇羞俏皮。
“看师姐说的,我可不是正在长嘛。师姐,我里面又扎了大牙,脸都宽了呢。”我对着静玄撒娇卖痴。
“我瞧瞧。”静玄探头一看,敏君果然张开嘴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珍珠牙。
“还好,顺利长出来了。”又点点她鼻尖,“你呀,小时候就比别人长的慢,而今可算都补起来了。”
“师姐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可真是标准的黄毛丫头。头发稀稀拉拉的,脸啊黄黄瘦瘦的。也就这双眼睛能看,可偏偏是个爱哭鬼,每日哭哭啼啼眼睛肿得跟核桃样的。三天两头生病,我不知道灌下去多少汤药,才把小猫一样的你拉拔大。”果然相由心生,敏君自从想明白了以后专心练武,资质提升了这相貌也跟着上去了,尤其是精神头,淡去往日的掐尖要强,越发有了少年的赤诚和朝气了。
“师姐,辛苦你了!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我谢静玄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静玄,只怕当年的小敏君也活不下来。
“师姐,我遇见了一串极好的牙雕手串,跟师姐特别配。我从牙缝子里省钱买给师姐呢。”我从荷包里摸出手串献宝。
“你啊!少淘气就是孝敬我了。对了,你怎么转到临安来了?”静玄接过手串一看,果然象牙细腻皎洁如月光,卍字花纹雕刻的简洁大方,当场就带上了。
“我不是往中原去了一趟啥都没打听到嘛,就寻思来王盘山看看。总得把师父交代的任务做好啊。”我跟在静玄后头,果然看见了静虚,静慧。后者与我不过点头见礼。
“那正好,师父也在呢。你很该自去给她老人家请安。”静玄带着我来到一处宅院。庭院寂寂,只见纪晓芙正当院舞剑,灭绝立于廊下观看。
“师父,弟子给师父请安!”我躬身行礼,而后立于一旁。峨眉剑法是好看,可太花哨了。
灭绝扫了一眼丁敏君,见她气质上又较之前沉稳些,问道:“你可祭奠好了?”
我又一躬身,恭敬答道:“弟子多方打听了,只是丁姓人家太多,有街角炸油窝的,有药铺里当掌柜的,还有城门上站岗的……林林总总也有几家曾有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儿。只是而今年景不好,人口凋零,十年前的旧事也打听不出什么了。索性我就去了贤山寺,请师傅们做了场七七四九天的水陆大道场,随侍默哀,也算尽孝了。而后,就赶来临安,正巧碰上了师姐。”
贤山寺?灭绝侧头细看,正巧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眸,若秋日晴空,万里无云。再看,还是清澈明晰,不带半分阴霾。灭绝懒得多管了,也不屑于多问。
灭绝要亲去天鹰教夺刀?!我有点晕,不是说屠龙刀被谢逊带走了么?我看看贝锦仪,贝锦仪摇头眨眼,意思是跟上就是了
还是纪晓芙好心告诉我,“师父说了,那天鹰教的教主原就是魔教中人,跟谢逊蛇鼠一窝。说不定屠龙刀被夺是假消息,刀还在天鹰教呢。”
行,脑洞真多。
灭绝也牛,佛尘一扫分花拂柳一般打进人家大门。我瞧她那闲庭信步的样子,心里算算,怎么着我也得苦练个十来年才能谋求脱身,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吧。
前面灭绝在跟人对阵,后边静玄示意我们列阵助威,行,摆好造型杵着吧。
啧,那白眉鹰王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瞬间就和灭绝拆了四五十招,呃,看样子是难分高下了。打的挺好看的,够带劲,反正一片狼藉就是了。
果然,灭绝义正言辞了一翻又带着我们回去了,然后就闭关了。
静玄做主让我们分散开接着打探消息但不可轻取妄动,更不可单独行动,以免遭受不测。
我,贝锦仪,纪晓芙就一起压马路去了。
纪晓芙还在说:“也不晓得师父有没有受伤。”
肯定啊,不然闭关干嘛。以她的性子怎么也打的人跪地求饶。
贝锦仪附和:“师父只用拂尘太吃亏了。”
“为什么不用倚天剑削他?咱峨眉剑法加持神兵早把他们拆了。”我顺嘴一说结果那两人诡异地看着我,“怎么了?”
“咳咳,师姐。你怎么又糊涂了,不能提那几个字呀。”纪晓芙尴尬地解释不清,只能含糊提醒。
????我一脑门问号,我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贝锦仪戳我一下,附耳低语:“回去再说!”我瞪她一眼,装神弄鬼。她翻个白眼,趁着纪晓芙提议去找个地方吃饭才跟我说:“你啊,毛毛躁躁的性子总是不改。倚天剑是神兵不错,可是……”我看懂了她口型:不在峨眉。
“那师父房里的……”
“闭嘴吃饭吧,你!”贝锦仪懒得跟丁敏君多掰扯。这个师姐啊,也就是入师父门下早了,结果万事随心,不然,大师姐哪轮到她做。不对,真论起来,大师姐是静玄。
三个人说是吃饭,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开心地吃吃喝喝。纪晓芙心不在焉,贝锦仪不偏口腹之欲。浪费粮食!我打定主意,一会儿把卤菜打包带回去,阿桃,双双肯定不嫌弃。
“晓芙!”一声情意绵绵的呼唤从后朗声响起。我回头一看,呵,好俊俏的小道士啊,咦,后面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道士他叔?
纪晓芙忙起身,红着脸打招呼:“六哥,七哥!”又介绍我和贝锦仪:“这是我丁师姐和贝师姐。”
殷梨亭刚要见礼,就见晓芙右手边坐着的少女以手托腮打量了自己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转转,然后笑嘻嘻地喊:“哟,原来是妹夫,好巧!”闻言瞬间,殷梨亭脸红的低下头,僵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师姐?!”纪晓芙没想到丁师姐竟然出声打趣,惊得她又羞又气。只见她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的改口,“别气啊,是师姐不对。喊妹夫不成,是准妹夫才对。”气的她跺脚闪身而出。身后,师姐们和七哥放声大笑。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我好心提醒傻了的殷梨亭,他脸红得更狠了,也不知哼哼了句什么同手同脚地快步出去了。
“狭促鬼!”贝锦仪拿手虚点我一下,又请莫声谷坐下。
“哎呀,早晚的事嘛。总得让姑爷提前知道咱们大姨子的厉害啊。”我招手让小二重上两道招牌菜。又开始感慨:“纪老爷子眼光真好!不说那殷六侠长身玉立风姿不凡,就说他刚才那声呼唤掩不住情真意切,就可知他必是极满意晓芙的。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啧啧,青春啊,真好!”
贝锦仪无语了,她使眼色也拦不住丁敏君抽疯。没见到莫七侠都得意地眉飞色舞了么。真是……
吃完饭,接着转,权当消食了。只是那武当的莫七侠跟在后边,好生奇怪。我回头看他,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牙真白。了了,他也不想当电灯泡。
“多谢莫七侠护送我们姐妹,放心,我们回去肯定在晓芙面前多说你们好话。”我话还没说完呢,贝锦仪拧了我一把。
“干嘛?疼着呢。看看,都紫了,你怎么下手这么黑啊!”我毫不客气地拉开袖子控诉贝锦仪的恶行。
“我知道,晓芙脸皮薄,女儿家爱惜名声。只是,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做什么忸怩之态。再说了,这是咱们峨眉武当情谊更进一步的好事。师父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多给他们一些相处时间不好么?对吧,莫七侠。”
我抬头,发现那大个子道士看向一边,疯狂点头应和,“丁师姐说得有理!”
“莫七侠客气了!这声师姐我担不起。武当七侠早已名扬天下,而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菜瓜。刚刚失仪也是打量晓芙脾气好逗个趣,还要多谢殷六侠和莫七侠不计较。”我认真行礼解释。至此,才看见贝锦仪脸色好点。
莫声谷见那小姑娘刚刚还言笑晏晏,可马上又苦着脸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玉臂开始撒娇,慌的他忙转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自己都不知自己附和了什么就听到她郑重其事地道谢行礼。瞬间,他就理解了六哥心情——他只觉得手脚都没哪摆了!忙不迭一声声客气,却见那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呵!六哥的姨姐可真厉害,提前心疼一下六哥,将来迎亲还不知道得怎么被刁难呢。
转到一处亭子,只闻琴声若淙淙清泉泄出一地旖旎。有一人白衣飘飘抚琴于亭中。
贝锦仪赞道:“好琴,意境悠远,实是动听。
我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装逼过头被雷劈!他弹错了。”
贝锦仪转头不可置信,“你懂?!”
“小瞧人不是!这首曲子当初原是用来招魂的。后来也被女儿家拿来于无人时寄托哀思;便是男子,也只月下独奏以慰别情。若说心有敬畏,哀而不伤还好,可他这么骚里骚气地炫耀实是浪费了这把好琴。”我还没霍霍完呢,只听琴声戛然而止。“看,指甲劈了吧。”
莫声谷也说不清为什么会随着她们转这么久,他只是觉得有趣。晓芙那么温温柔柔,她的师姐却一个比一个暴脾气,尤其是这个丁姑娘,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偏偏又不惹人生厌,只觉得她古灵精怪,甚是淘气。只是,他突然发现远处亭中那抚琴之人骤然出现,立马上前将峨眉弟子护于身后:“阁下意欲何为?”
“曲有误周郎顾。想不到,某一时兴起还能遇到知音。某不请自来,还请小友赐教!”白衣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立于一丈之外,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谁你知音啊?!我毫不客气躲到莫声谷身后。
“哎,你不是挺能的嘛。人家不行,你来啊!”贝锦仪见来人态度恭敬,不由得刺了一句,哪晓得莫七侠和丁敏君都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站错队了。
“正是,还请小友不吝赐教!”白衣男子笑的更加和蔼可亲了。
个猪队友!我恨恨瞪她一眼,想想弹个琴有什么难的。估算一下我们有三个人,安全值应该还行。于是大大方方转出来,“前辈客气了。都说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既然前辈相邀,那晚辈就献丑了。”
我跪坐于地,面前一案,琴是好琴,可惜断了根弦。旁边有一小几,上置一青铜瑞兽小鼎,沉香袅袅。我先向白衣男子告罪,“前辈不介意我熄了香么?”他摇摇头。我道声得罪,伸手向小鼎,用香灰微覆熄了香。而后用随身携带的葫芦湿了帕子净了手。取香膏润手,拈琴弦拉直上弓,定于侧面星钉。微微闭目养神,直起身子搭手调音。
琴声初时滞涩,而后流畅婉转圆润,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如明月孤悬,清辉一片。
莫声谷不知别人感受如何,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光,武当的山路上有自己不断攀登的身影,无论寒暑不分昼夜。那时不知愁滋味,只觉得天朗气清,自己于天地都是壮志豪情,现如今,只有午夜梦回,才能偶尔捕捉这只光片影了。再看那小姑娘,脊背挺直,神情专注,素手纤纤,无端端生出一份疏离感,放佛九天玄女,飘渺云端,留下的只有悲悯和怅惘。
一曲终了,我只听见白衣男子抚掌而笑,“小友果然更胜一筹!多谢小友。”
我起身还礼,“前辈谦虚了。初出牛犊不怕虎,鲁班门前弄大斧。让前辈见笑了,不过是表情达意的一种方式,各有所爱罢了。还请前辈原谅我方才出言不逊,也谢前辈让我一亲名琴风采。”
“哈哈哈哈,你这真真是小女子了,倒也能屈能伸。我们以琴会友,各取所需,不必计较了。”言罢,白衣男子翩然而去。
“哎,这琴……”贝锦仪才从回忆中惊醒,忙出声。只是白衣男子摆摆手,并未回转。
“放着吧,想来是有人收的。哎,拉我一把啊,腿麻了。”我冲贝锦仪伸手,她没理我,倒是莫声谷出手虚扶了一下。“多谢!”
莫声谷退至一边,嘴里又开始客气客气了。
眼看马上就日暮西垂了,我给贝锦仪使眼色,意思是回吧?贝锦仪点点头。我们就开始往回溜。等到了住所,客客气气和莫七侠道别。
哪知道一进门,就听见静慧在那鬼哭狼嚎:“救命啊,师父。师姐被人虏走啦!”
灭绝神情厌恶地说了一句:“这敏君果然武功不济,警惕心不强,真真不堪大任,虏了也活该。”
“师父?”这可就尴尬了,我一脚都跨进门槛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灭绝闻言一望,丁敏君正一脸错愕地往院子里进,后面还跟着惊疑不定的贝锦仪
她心头一跳,反手一巴掌抽上静慧:“废物!话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出事了?”
我就呵呵了。
静慧被师父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登时半边脸就肿了。她哭唧唧地回答:“弟子们正在探寻,哪知道有人寻衅,弟子们不支。师姐赶来救援不幸被虏,当时并未看清是哪个师姐。”
灭绝面沉似水,把人都召集起来清点,一看,原来少的是纪晓芙,脸拉的更长了。“带路,去出事的地方!”
静慧忙不迭站出来,带头出发。
得,晚饭没有了,幸亏我中午吃得多,怀里还有打包的卤肘子和烧鸡,太有先见之明了,我。至于纪晓芙,我倒不是很担心,前边她可是重要女主之一呢,应该没什么大事。
到了出事的岔路口,灭绝稍一查看,二话不说又打上了天鹰教。这回她让我们在门口接应并围堵,她只带着静玄进去了。
我带着静空守在西边角门,等的百无聊赖。静空也不过大我一两岁的年纪,只个子不高,看着略显稚气。我站的腰疼,索性找了个石墩子坐下了,静空张张嘴,欲言又止。
“来坐!搞不好还得守夜呢。”我拍拍身旁的石墩招呼她。静空也就犹豫了几秒,也过来坐下了。我又掏出包烧鸡的油纸包,打开,先拣了块大的递出去,“吃不吃,状元楼的招牌菜呢。”
“啊?”静空不是很敢,师父交待了守门可没交待让吃饭啊。只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她还是红着脸小声道谢后接过了师姐给的吃食。嗯,好香啊,只是吃了更饿了怎么办。眼前又递过来一块,敏君师姐笑的眉眼弯弯,“赶快吃,吃完咱还得守门呢。”嗯。
小半只鸡,片刻就分完了,都有点意犹未尽啊。我把鸡骨头包好又收起来,准备带给阿黄做礼物。手还没擦干净呢,就见贝锦仪在街口招手,让我们撤呢。忙拍拍手跟上。
没瞧见纪晓芙,也没看出来灭绝或静玄受伤,反正一队人鸦雀无声地跟着灭绝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