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旅综重逢了白月光[娱乐圈]》牧序

3、第 3 章

　　对面似乎传来隐隐的低笑声。

　　还是青年的声音：“那你愿意来吗？”很快又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来了你也找不到……不如……你来我家楼下等我吧……呵呵……”

　　然后又窸窸窣窣一阵响，青年再没说什么，电话便断了。

　　岑寄北看着挂断的通话，沉默。

　　.

　　苏归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可能是看着场子里那些觥筹交错的身影突然感到厌烦，就想起了那身橄榄香。

　　像是能带着人走进树木葱郁的秋日落叶林，阳光从枝丫缝隙间满盈下来，脚下是软软的经年累月的草木甸，空气中有花香，鸟叫……唯独没有人的声音。

　　所以才在出来休息的时候，按下了通话拨打，然后说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的话。

　　不必在意吧。反正对方也不会理他。

　　他们不过就是……对方生活中，投进湖里连涟漪都起不了的一段小小插曲。

　　回到场子里，灯光很暗，空气中充满杂乱的气味和暧昧不清的视线，有人上前来询问他为什么离开。

　　他笑着，应付了两句，视线投到远处。另一角的沙发上，他不久前绯闻中的暧昧对象也在。

　　经纪人王辰口中的储总，储昭臣。

　　男人的视线似乎一直在他身上，在他望过来的时候笑着朝他示意。

　　也只有这人在的时候，黏在他身上的那些视线才会稍稍收敛，规规矩矩。

　　他走过去。

　　“去哪了？”男人在他坐下的同时开口随意地问。

　　“出去透口气。”苏归远松了松衣领，房间里开着冷气，可他还是觉得燥热。无论是灯光还是人潮，都让他感到不舒服。

　　“也不告诉我一声？”

　　苏归远端起托台上的水喝了一口，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褚总方才好像没那么闲吧。”

　　男人停下来，打量他两眼：“你这是生气了？”

　　苏归远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修长好看的指在灯光下根根透亮：“没有。”

　　“新闻我已经让人压下去了。”

　　“我不介意。”

　　男人看不透他似的，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两眼：“嗯，那就好，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苏归远一脸不感冒的样子，两人也没有说再多什么。

　　从场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储昭臣要送他，被他拒绝了，他另一个男助理已经在常待的VIP车位上等着。

　　对方也没有勉强，坐上自己的车便走了。

　　其实他们关系并不如传闻中那样，至少苏归远并不能把这人完全摸透。

　　琢磨不清若即若离的友人。

　　——可能比之前那些媒体话语更适合形容他们的关系一些。

　　近市中心的街还是灯红酒绿的。

　　苏归远戴着口罩帽子坐上车后排，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街景。

　　这样的应酬隔个把月总免不了。那些隐在影视圈背后的大佬们，总需要互相走走关系，“联络联络”感情。

　　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当初的自己是怎样一步步适应这样的场景的。

　　好像一步一步，都是顺应着什么走下去，然后就来到了这里。自己并不怎么喜欢也无所谓讨厌的地方，只是机动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

　　助理大陶是个三十出头的平凡男人，做事非常的一板一眼，把人送到住宅小区就给自己下班了。

　　苏归远下了车，司机便也把车开走了。

　　因为要避人的缘故，司机都是约定俗成地在地下停车场把人放下。

　　这里的停车位离上楼的电梯很近，被曝光被偷拍的可能性最小，平常除了自己楼的住户停车出行也没有什么人。

　　今天这场应付太久，苏归远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身心疲惫却无法好好休息的状态，在车座后靠着靠枕也并没有怎么睡着，一闭上眼脑海里还是场子里晃人的灯光和喧嚣的人影。

　　他感到嗓子有点干，脑子昏昏沉沉，一想到回到家里那黑暗的房间，也感到厌倦和烦躁。

　　天地之大，好像没有一处他可以安心容身的地方。

　　.

　　岑寄北远远地看着下车的青年。

　　那身形、穿着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一眼就让他认出来是谁。

　　可青年现在只是站在下车的原地，整个人放空的状态，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明明车都已经走了，留出了很大的空地，可他依然那么站着，颀长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和孱弱。

　　他很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气氛。

　　可他这样的突然出现也够突兀的，只好先弄出点声响。

　　黑色的车门“嘭”的一声关上。

　　青年总算如梦初醒，看了过来。

　　那眼中第一秒是冷漠和戒备，下一秒那些情绪便仿佛春冰遇到暖阳般，快速地瓦解消融，转为惊讶和疑惑：

　　“岑……先生，你……？”

　　.

　　苏归远没想到能见到这个人。

　　即使胡乱地拨通了电话，说了些什么在楼下等他的胡话，也不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

　　他居然……真的，来了？

　　男人站在离他停车位不远的立柱旁，身型高挑挺拔，远处的灯把他的影子映得长长的。

　　苏归远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还是不敢相信。醉意上头，本就有些昏昏沉沉，这可别是梦里才好。

　　岑寄北眼见人迟迟不动，干脆自己拨腿走了过来，开口问：“怎么不上去？”

　　“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

　　才怪。

　　他是半夜听到了青年电话中的几句语焉不详的醉语，便开着车从西区赶过来，还在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对方面的情况下等待了两个小时。

　　“在这个时间？”青年似乎捉到了什么把柄一样，脸上带上了点点笑意，朝岑寄北走近了两步，立到他的跟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方才等人，岑寄北一直在回忆大学时的事情，其实那时，也根本没什么好回忆和说道的事情，除了……眼前这人的出现。

　　“嗯？”青年的脸近在咫尺，虽然脸大半被口罩遮着，可那双黑漆幽亮的眼睛，在岑寄北看来还是泛着灼人的温度。

　　“……”

　　他几乎有了想要后退两步的冲动，不过总算在酒精味飘来的时候让他找到了点别的话题 ：“你喝酒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在青年打来那个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出了一二，更是担心青年待的地方有国外酒吧街区那种乱象，可对方又没有提到他在明月楼的具体地点，他只好来这里等待，碰碰运气。

　　显然他今天运气还不错。

　　“呵呵……”青年盯着他看了半晌，伸手轻拉住了他的衣衫下摆，脑袋凑得更加近，几乎是贴着他的前胸，低着头轻笑出声，口中喃喃低语，“果然还是那个味道……”

　　还是……熟悉的橄榄果香，仿佛森林和阳光的海洋将人包围。他忍不住小心地抽吸一口，再吸一口……

　　他本就有些微醺，之前包房里的烟味也熏得他想吐，这会儿猛然靠近了幻想中的葱郁树林，他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什么……？”岑寄北没听清。

　　青年微抬头，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简单笑容：“岑先生你……真是让人安心呀。”

　　岑寄北不明就里，青年却不再动了，维持着这个姿势，哑声低语：“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真的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口。

　　岑寄北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样的距离，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的近了。

　　近到思绪都纷乱，无法再思考别的问题。

　　对方又能从这样的“靠近”里，得到什么呢？

　　.

　　两人的身影从远处看几乎重合在一起。

　　岑寄北从未想过时隔多年他和他会以这样的形式再遇。

　　而对方还靠在他的怀里。

　　“好奇怪，岑先生你总是给我一种独特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从他怀中探出脸来，眼中带着点儿不知是水气还是酒气的水雾，脸上却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轻松愉悦的表情。

　　“是吗……？”
　　他应该根本对他没什么印象吧，怎么可能记得。

　　“要不要来我家坐坐？”青年忽然邀请道。

　　“啊，不用了。”

　　第一个“啊”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青年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换句话道：“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开了车。”

　　“那好吧。”青年的笑意并没有岑寄北的两次拒绝消散，而是保持在一个不变的状态，“那你回去小心。”

　　“嗯。”岑寄北依旧看着他。

　　苏归远拉了拉口罩，转身往电梯口走出。这人不愧是靠脸吃饭的明星，笑着的样子，像是无数的鲜花和碎星从那双眼中溢出来，把空气都熨得一丝甜。

　　岑寄北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才坐上车子，启动离开。

　　.

　　电梯门关了许久，靠壁的倒影里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反而更加明显。

　　有意思。

　　好久，没有听到自己这样清晰的心跳声了。

　　屋子里依旧黑漆漆的一片，青年走进去，摘了口罩，在玄关的地方慢慢靠坐下来，抬手遮着嘴，露出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