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风景》浅小忘

2、友谊

　　（一）
　　我喜欢暮言夕。这是大实话，几乎全世界都知道。
　　我讨厌暮言夕。这也是实话，可是这个世界上大概谁也不知道，除了我。暮言夕也不知道。
　　连夏用手中的筷子没有意义地敲打着学校饭盒的边缘，有节奏的敲击声引来了窗夜暖的侧目：“你在干什么呢？连夏。”
　　“无聊而已。”她猜窗夜暖不会想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的。
　　窗夜暖是个很活泼的女生，个性与暮言夕大相径庭，在人群中总是会显得过于张扬。可是莫言夕和她好，所以连带的她也和她好。说实话，连夏并不喜欢窗夜暖，因为她的锋芒太露，使得自己有些微的不舒服。
　　但是很显然，暮言夕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有一个唧唧喳喳的女生陪在身边，暮言夕不需要花更多的心思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况且窗夜暖是在有些傻——这是连夏在心里给出的评价。因为窗夜暖是在很小女生了一些，然后又太热情太活泼了一些，所以她旁边的暮言夕往往会被反衬出一种很成熟很气质的感觉来。
　　那么自己呢？
　　连夏不知道在旁人看来自己是怎么样的，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并不会很坏。至少她没有和人交恶过。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手段没有暮言夕来的高明。
　　面对不喜欢的人，讨厌的人，连夏做不到和颜悦色。可是这一点，暮言夕却能够轻松地做到。就比如说——思丝。
　　思丝是个乖乖女，但是连夏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她不了解思丝，只能从暮言夕和窗夜暖的口中来判定思丝这个女生。
　　暮言夕的言语间很针对思丝，但是她从来不会亲口去说思丝的不好，她只会说——“思丝很奇怪，明明就买了一大堆的练习却还骗我说没有。”
　　然后窗夜暖就会煞有其事地皱皱眉头说：“恩，真虚伪！”
　　总之，最后的结论语，批判词大多都是出自窗夜暖之口。所以连夏也说过了，她不喜欢窗夜暖，她认为这个女生太会讨好人心了！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为什么关于思丝和暮言夕过去的种种，窗夜暖总会表现得很熟知？而她却只能坐在一旁什么也说不上来。

　　——说到底，隔在门外的始终只有我而已。

　　小考过后，连夏正理着桌肚里的课本，还没来得及去找暮言夕，就看见窗夜暖正在和思丝对着答案。暮言夕站在一边，偶尔会说上一两句。只见思丝的脸一点点地垮了下来，而窗夜暖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有那个人——暮言夕，还是一副冷不冷热不热的样子，但是连夏分明看见她的嘴角有得意的笑容。
　　连夏收回了脚步，不想去捣那摊浑水。她只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有暮言夕那样的野心。

　　——说到底，平凡的始终只有我而已。

　　（二）
　　“嘿！”在连夏去操场的路上意外地碰见了秋泽，还沉浸在自我中的连夏差点没吓出魂来。
　　“是你啊。”连夏恢复的镇定，波澜不惊地说道。
　　“下节体育课？”
　　“恩。”连夏想了想又补充道，“篮球测验。”
　　“你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我学不会三步上篮，老会踩错步子，而且球也投不进，今天要亮红灯了。”一想到自己的成绩单上会出现红色的“不及格”，心情自然很不好。
　　秋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这个礼拜六，你有空吗？”
　　“什么事？”
　　“到学校，我教你。”
　　“可是今天就要考试了。”
　　“不是还有补考吗？”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补考？”她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
　　“那就预祝你能通过吧。”他冲我摆了摆手，因为这个时候有几个同样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搭上了他的肩膀，意思是要他跟他们走。
　　男生们还没有走远，窗夜暖就快步跑了过来，望着秋泽的背影有些失神。连夏没有放过这一瞬间，她知道尾随而至的暮言夕同样没有漏过窗夜暖的表情。
　　“他很出色。”暮言夕突然出声，这是她第一次赞扬一个男生。
　　“恩？”
　　“你很喜欢他？”
　　“说什么呀，”窗夜暖心虚地避开了暮言夕的眼睛，“他可是竞争对手！”
　　秋泽是每个季度的学年第一，每一科的成绩都很出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语文从没有拿过学年第一，因为有暮言夕在。可是别的科目他近乎每一次都会是满分，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对于这一点，班主任似乎比谁都要不爽！往往有事没事就会对暮言夕进行精神鼓励，要她好好努力超过秋泽。
　　毕竟是同一个年级里的，老班当然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比别班的好，这样也能使他脸面上有点光，不是吗？
　　但让连夏好奇的是莫言夕从不会对此说什么。
　　“你和他认识？”窗夜暖好奇地问连夏。“恩。”
　　“好像还很熟。”窗夜暖穷追不舍，非要问出什么来。
　　“你想太多了。”连夏随意地敷衍道，目光对上不说话的暮言夕，“因为大家都是班长，接触的比较多，言夕，你说是不是？”
　　刚才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她感觉暮言夕刚才好像用某种非常炙热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恩。”暮言夕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用手肘抵了抵我的，“要上课了，快走吧。”
　　正如一开始所预料的，连夏在三步上篮这一项上挂科了，用窗夜暖的话来说就是——死的无比凄惨，简直惨不忍睹！
　　这点不用窗夜暖说连夏也知道，光从体育老师那张黑了大片的脸上就足以看出自己的水平究竟有多“高深莫测”。
　　“没办法，我就是学不会。”连夏尽量地使自己看上去能显得无所谓一点，其实心里还是会难过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还会影响以后的分数。
　　“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暮言夕安慰道。
　　连夏朝莫言夕笑了笑，有些无奈：“哪有什么时间练习啊，再说小爷我可不喜欢大热天的顶着烈日练运球！”
　　暮言夕的成绩相当不错，动作简单利索，加上好运气地篮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之后“轰动”一声就掉了进去。
　　“优——”体育老师高兴地举起一支手在空气中用力一挥，于是女生们连忙拍手庆祝。霎时间，热烈的掌声充斥了小半个操场。
　　连夏象征性地跟着同学一起拍了几下，这个时候窗夜暖突然转过头来：“言夕很厉害，对吧？”
　　“恩，很厉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部动得有多僵硬……
　　（三）
　　礼拜六。
　　连夏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秋泽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一大早的不仅被扰了清梦，还被电话那头传来的男生的声音给吓得半死。
　　“好歹我也是学生会会长，而你又是班长，要弄到你的手机号还不简单吗？”秋泽笑得无比灿烂，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极了。
　　“这么热的天，我会被晒死的拜托！”潜意识中连夏还是会拿自己和暮言夕做比较。言夕的皮肤很白，像婴儿一样，而且还晒不黑。但是她不同，她的皮肤晒一会儿就黑，光是坐保养都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不会觉得挂科很难看吗？”
　　“……”连夏沉默了起来，心里面衡量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说得也对。”
　　篮球场上。
　　“出错脚了！”秋泽无数次地纠正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连夏的篮球会这么糟糕，因为她根本分步清左右。
　　连夏垂着小小的头颅，老大不爽地瞪着让她想去死的篮球。
　　“我不玩了！”说着，她任性得把篮球扔到了一边，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秋泽捡起来球，走到线之外跳起投篮，动作帅气地没有话说。更让连夏惊讶的是那一球居然进了——其准无比的空心球！
　　“师傅你好厉害！”连夏冲几米之外的秋泽大喊。
　　“所以徒弟，你可不要丢师傅的脸。”他走到连夏的面前，接过她伸来的手，轻轻拉动手臂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尽量。”连夏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说道。随即，她转身跑去捡那颗滚落在栏架旁边的球。

　　男生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女生跑向不远处的背影。
　　蓝色的短袖衬衣配上黑色的及膝中裤，用白色头饰扎起的辫子摇摆着。她的身影被浸没在柔和的阳光里，在灰色的矮房背景下绽开一丝独有的气息。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悄悄触摸还余留着她气息的空气，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