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之草

27、狂妄的仙草

　　新学期开始，众神归位。班主任的肚子仅几天不见，似乎就大了一圈。英语老师依然慵懒迷人。刘瑞卿眼神依然充满杀气。政治老师居然忘了问我们方法论了，每次轮到他坐晚修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他对着手机按个不停，脸上不时露出甜蜜的笑容。

　　大家纷纷猜测，这小子八成是过年的时候回去相亲，现在堕入爱河了。

　　有同学拿问题上去问他，他半天回不过神来，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反应速度让人恨不得开枪。

　　卓煜和他的同桌一起也搬到了最后一排。一问，原来他也是去跟老师说了，要永久性地坐最后一排。仙草知道后说，“成绩好的都坐到后排来了，这多体现人才分布的地带性差异。”

　　我一看，可不是。前面鱼龙混杂，而全班最厉害的那两个已经压轴似地坐到了最后一排，感觉天下大势已定。

　　坐到最后一排的人对于听课这件事向来已经没有什么原则。有一回语文老师在上面评讲试卷，讲到一道阅读题，里面有一段“陆羽仗击林木，手弄流水，夷犹徘徊，自曙达暮，至日黑兴尽，号泣而归”的话。这时老师突然点了仙草的名，“陆羽为什么会号泣而归？”

　　仙草当时正在做一张英语试卷，被点到名后莫名其妙，在我的大力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那道题，看了一眼后想都不想就说道，“你没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日黑兴尽了吗？他怕黑啊。”

　　全班哄堂大笑。刘瑞卿压抑着怒气，朝她低吼一声，“坐下！”

　　仙草若无其事地坐下，叹着气对我说，“这男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想了想，“有的，上次你对他说你怀才不遇，他的回答就挺有水准。”

　　二月份要考临江一模，这是我们第一次正规的市级模拟考，师生都十分重视。有些同学争分夺秒地复习，中午放学后总拖到饭堂即将关门的那一刻才飞奔而去；下午放学后为了省下打饭的时间干脆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个面包打发了事；晚上下自修后躲在厕所里看书直到深夜。

　　我也感到压力骤增，有时熬夜看书到凌晨一点，然而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却昏昏欲睡。这种矛盾让我焦虑不安。

　　而仙草看起来还是那样怡然自得。她从不熬夜，但因为天性嗜睡，白天还是经常在课堂上呼呼大睡，这让老师们看得很着急。虽然她平时飞扬跋扈目无尊长，但在普通班这样的苗子百年难遇，搞不好将来是会考上北大光耀门楣的，因此老师们都相当重视。

　　一天班主任走过来，无比温柔地对她说，“仙草，晚上是不是学到很晚啊？”

　　仙草尖锐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的事。”

　　班主任尴尬地笑了笑，“那......为什么上课的时候老是睡觉呢？”

　　仙草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这叫——形散神不散。虽然看起来很颓废，但学习的时候注意力很集中的......我没别的，就是天生爱睡了点。”

　　老师很无奈，“你看现在大家都很努力，你也不要松懈啊。”

　　仙草抬头看着她，“你怕我退步？我这样的底子能退步？量变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达成质变，还有三四个月就高考了，我就是拼了命地退步也退不到哪里去啊。”

　　老师被她的狂妄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才干笑了两声，“有自信固然是好的，但不要骄傲了。”

　　临走时她还回过头对我说了一句，“晓月，你帮我监督一下仙草。”

　　仙草听了后看了看我，我连忙说道，“放心，你不是什么国家机关，我也不是什么人民代表大会，我是不会监督你的。”

　　仙草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隔多久，我们就听说班主任在私底下到处说服班上的富二代放学后到她那去补课。我感到很惊讶，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身怀六甲教高三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这样拼命呢？

　　仙草冷笑道，“要是以后生出个像我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那样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娃娃下来，那可不关我的事，我早就不拿什么刁钻的题目去为难她了。”

　　在被游说去补课的人当中，红梅是其中一个。一天红梅气呼呼地跑了过来，“班主任也真是的，她怎么这么厉害，我家在哪里有房产她都知道，她是不是去做调查了？”

　　仙草意味深长地说道，“她不仅做了调查，还要钓你。”

　　我问她，“补课的费用怎么算？”

　　“一节课五十块，四十分钟。”

　　我不禁吸了口凉气。这也有些太贵了吧，还是一对多。

　　仙草朝红梅狡黠地笑了笑，“要不你来我这里补，我给你打五折。”

　　“真的？”红梅睁大眼睛说。

　　仙草扬了扬手，“算了，我还是更热衷于傍晚的夕阳。”

　　最终红梅还是没有去班主任那里补课。

　　仙草还是免费给她补课。

　　她还是时不时被仙草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