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之草

22、元旦晚会

　　元旦将至，全校照例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迎春晚会，也照例不许高三的学生观看。学校领导一致认为，在这个神奇的晚上，一定会有不少学生可以攻破几个知识点，甚至可能还有人因为攻破了某个知识点而考上清华北大。光宗耀祖在此一举，因此必须学习不能娱乐。

　　当操场上传来音乐声时，教室里顿时一阵骚动。班主任审时度势地站在窗外，朝里面大吼了一声“安静！”

　　然而等她一走，就有好几个同学猫着腰从后门出去了。

　　我也被那阵鼓声撩得心猿意马，怂恿仙草说，“咱们也去看看吧。”

　　仙草头也不抬地说道，“当然去，等我做出这道题先。”

　　我一听就急了，她做一道题，快则十分钟，慢则两节自修。仙草大概猜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用等我，你可以先去。”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我扫兴地说道。

　　“我找个人陪你去。”仙草说着撕下一张纸，刷刷写了一行字，卷成一团扔给了红梅。一会儿后红梅就扔了回来，“仙草，对不起吖，我先做完这半张试卷，等下就陪晓月去，很快的哈，等等我哦......”

　　仙草默不作声，又撕下一张纸，刷刷地写了一行字，要扔给卓煜。我连忙去拦，哪里还拦得住，纸团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卓煜的面前。

　　很快卓煜就回了信，只有一个字，“好。”

　　我抬头看着卓煜，他正转过头看着我。我朝他打了个手势，便站起来从后门溜了出去。他随后便跟了出来。

　　我一见到他，连忙解释，“真不好意思，我并不想打扰你的，但仙草......”

　　“没事。”他微笑地打断我的话，“我也想看节目，正好有你做伴。”

　　我听了，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话，都觉得很开心。

　　操场上正传来《青花瓷》的乐声，我远远地看到一群少女正穿着红裙子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我的内心顿时被点燃，欢快地跑过去，往人群里挤。前面有几个高大的男生几乎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正苦恼地东张西望，卓煜在后面叫我，“晓月，到这边来。”

　　卓煜找到了一个人稍微少一些的位置，轻轻地把我推到前面去，在后面不断问我，“看得到吗？”

　　“看到了。”我高兴地说道，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在优美的旋律中，我凝神望着台上的女生们那曼妙的舞姿，心里莫名地感动。青春多么美好，它就是美丽，活力与优雅。看着她们齐齐地微微仰起头，我又生出了羡慕。要是我这一生也有这么一刹那，能在众人的目光中骄傲地展示自己的美丽，那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一阵寒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望着台上衣衫单薄的女孩们，我又心疼她们了。艺术总是需要牺牲的啊。

　　接下来的是一个小品，讲的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虽然题材一般，但表演者的演技可圈可点，博得大家阵阵喝彩。

　　再接下来的几个节目乏善可陈。正当我感到些许倦意的时候，我惊喜地看到我高一时的音乐老师一袭黑裙优雅地亮相了。我忍不住激动的转过头去对卓煜说，“你看，那是我高一时的音乐老师，公认的才女呢。”

　　卓煜垂下眼对我笑了一下。

　　我回过头来，脑海里却深深地印下了他刚才的脸。灯光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灿若星辰，在他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疼爱，看到了宠溺。

　　可是，这一切是真的吗？倘若他之前跟我说过一句具有暗示性的话，我便敢确定这是真的。但他没有，他一直有礼有节。这些“疼爱”和“宠溺”，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就站在我咫尺之间，但我却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的老师在台上唱杨千嬅的《小城大事》。这是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但是开口那一句“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已经述尽了我的心情。

　　“吻下来，豁出去，这晚别像覆水，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寒风中，我感到刻骨的寂寞。

　　一曲完了，我转过头去低着头对卓煜说，“我们回去吧。”

　　我们俩并肩默默地走着，身后的乐声渐渐低了下去。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今天是农历多少了？”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大概是十一月尽头了吧。”

　　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英语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给一位女同学讲题，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全然没发觉。

　　仙草和红梅都不在，看来是一起去看晚会了。自从红梅雪中送炭给仙草送了那件羽绒服之后，仙草初步鉴定她不属于“为富不仁”的行列，态度一下子转变了不少。以前骂红梅会说“我怀疑你的智商是我的智商减去晓月的智商”，现在已经委婉到“你或许比阿甘聪明一点点。”

　　我坐在那里，卓煜那一笑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拿出政治笔记来看，但看了半个钟还停留在那一页。又换了语文的易错拼音集来看，看了半天也没记住复辟的“辟”到底是读“bi”还是读“pi”。

　　我抬起头看着英语老师，想用我对他平时的爱慕来冲淡刚才的一切。但今天的老师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寻常的老师，没有了平日里的光芒。

　　我心乱如麻，几乎是枯坐着等到了下晚修的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