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之草

21、政治老师

　　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每天早上我迎着刺骨的寒风去学校，一路上充分领略“风头如刀面如割”的残酷体验，去到学校后总会不自觉地摸摸耳朵看是否还在。而仙草也被冷到精神萎靡了，早读的时候常常就那几句，“雪落在这片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有次语文老师巡视至此，见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黯淡，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么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仙草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老师，我怀才不遇......”

　　老师听了哭笑不得，“你还韶华易逝青春易老呢，再不好好学习就报国无门了。”

　　红梅每天都勤快地跑来向我们请教问题。仙草看着题目直叹息，“这么简单的题目，只有傻B才不会做。”然后还是舍不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哆哆嗦嗦地说道，“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且为之奈何？”

　　红梅虽然被她暗喻为傻B，但全然不计较，并且听懂了她后面那句文绉绉的话，下午的时候带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过来给仙草。仙草穿上后立马恢复了生机，像团火一样在教室里晃来晃去，我看着都觉得温暖。

　　快要到期末了，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进入了头悬梁锥刺股的状态，小部分的富二代们依然若无其事地玩手机度日。看着他们那悠闲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能跟他们借点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政治老师总有话要说。他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至今未婚。作为南粤特级教师，他一直以严厉苛刻著称。平时上课，一个问题抛出，如果我们的反应不够快，他时常拍着桌子朝我们怒吼，“如果我有机关枪，我早就把你们都干掉了！”

　　他对“学生”一词有着自己独特的注解，即“学则生，不学则死”。他时常忧心忡忡地对我们说，“高考你们考不好，我就要跟你们玉石俱焚了。”

　　当然，他是玉，我们是石。

　　这次他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下全班，吭了一声，低沉有力地说道，“考考你们。”

　　大家立即打起了精神，怕他桌底下真的藏着机关枪。

　　“政治大题的答题步骤——”他拖长了声音，“理解型的，怎么答？”

　　“抓主体，为什么，怎么办。”我们大声说道。

　　“意义型的呢？”

　　“抓主体，发散，抓主要，两回归。”

　　“发散什么？”

　　“经济，政治，文化。”

　　“回归什么？”

　　“回归课本与时政。”

　　他冷笑了一声，“会背罢了，不知会不会用。若是不会用，背再熟也没用。要时常问自己，你记住了吗？你理解了吗？你会用了吗？”

　　这话他已经讲了无数遍，成了他的口头禅，大家都听得面无表情。

　　“上次月测你们班的政治考了全级第四名，这次我的期待是考全级第三。”

　　文科班一共有两个所谓的尖子班，全级第三意味着普通班第一。

　　“虎门无犬子，你们别给我丢脸。”政治老师阴沉着脸说。

　　大家低头不语，估计很多人都想起了有次考到全级第八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往事来。

　　然而在考试中，丢脸的事是时常发生的，被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难说他会不会一时气不过，真的去弄把机关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