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生》之草

12、中秋吟诗

　　中秋节到了。虽然是法定节假日，但学校却在前一天放假，中秋节晚上回来上自修。这样的决策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大家怨声载道叫苦连天，领导们闭目塞听。于是在这月色溶溶夜，大家放弃了良辰美景，错过了天伦之乐，又佝偻着背扎进了书堆里。

　　第一节晚自修下课后，仙草对我说，“走，我们去外面赏月。”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叮嘱好左邻右舍，第二节晚修若是有老师过来问起，就说我们去上厕所去了。

　　我们先是去了操场。操场上空旷寂寥，月色冷清。我们坐了一会觉得寒意侵人，于是转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后花园。

　　后花园曲径通幽，花香四溢。由于四周都是树木形成的天然屏障，因此成为了情侣们的恋爱圣地。我们刚到的时候还有三两对情侣，但自修铃一响，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一轮圆月高挂空中，凉风阵阵袭来，花园里的桂花产生分子运动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我和仙草枕着手躺在花园的小山坡上，看着月色下花园里的美景，感到身心愉悦物我两化。所有的烦恼，都像是把铁丝放进了硫酸里，化作一溜烟跑了。

　　都说月亮是专属于中国人的。古人有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等，今人也有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你看你看月亮的脸》等。虽然地理书上说月亮的表面坑坑洼洼，像个长满了青春痘的少年的脸，但距离产生美，我们隔着茫茫尘世与它相望，看到的却是一个美少女肤如凝脂的脸。

　　此刻我们只爱语文不关心地理，此刻我们只要感性不需要理性。

　　仙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提议道，“如此良辰美景，何不赋诗一首？”

　　我一听，主意甚好，只是胸无点墨，恐怕要丢人现眼，于是说道，“仙草兄若有妙句，不妨说来，小弟好生领教。”

　　仙草面露不悦，“你这厮好不晓事，咱们今日作诗，不必按律按仄，只求图个痛快，你又何必推脱？”

　　我硬着头皮说道，“既然仙草兄如此雅兴，小弟必当奉陪到底，还劳兄台先请。”

　　仙草抬眼望着天空，又低头沉吟一下，有了一句，“月作桂中客。”

　　我一听，暗暗佩服。桂树本在月中，应是“桂作月中客”才对，然而现在我们身处的后花园，四周都是桂花树，而明月当空，却像是一颗明珠般嵌在桂花丛中，反倒真的成了“月作桂中客”了。

　　开头就已经是这么巧妙的句子，我该怎么接呢？我冥思苦想了一阵仍未有思绪。仙草见我犯难，鼓励我说，“凑合便行，不必工整。”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蟋蟀在草丛中欢快地歌唱，我脑海里灵光一现，脱口而出，“虫为草上仙。”

　　仙草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到一只鸟正从桂花丛中略过，马上有了主意，指了指地上的落英，“影去花凌落。”

　　我呼吸着晚风中送来的阵阵花香，一时如有神助，立马接口道，“风来香满庭。”

　　仙草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两人相视大笑。在这时，我深深地领悟到了苏轼所说的“惟有这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妙趣。大自然的美轮美奂，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饱饱地享受了一翻清风明月之后，我们这才慢悠悠地走回教室。我的心情还不能平静，诗兴尚在，趁着心中火热，又写了一篇《咏月》 ：

　　一轮冷艳绝尘
　　几分温柔隐现
　　素若秋菊凝霜
　　洁似冬梅镇雪
　　琼瑶一点白
　　脂水一脉香
　　道是仙娥掌中玉
　　又似美人颈上珠
　　缱绻自风流

　　远居天阁之巅
　　藏于柳木之后
　　不喜繁华偏爱冷
　　只任夜间行
　　绮户低回深宅闭
　　朱栏清凉白玉寒
　　不解秋风不解愁
　　阴晴皆为己，圆缺不由人
　　若数世间冷冰器
　　都道是，此物最无情

　　任由怨谤伴枝生
　　不争风尘不诉屈
　　长将年日轻送遣
　　迎照千年远归人
　　落魄身旁孰人伴
　　月在窗边风在吟

　　写完之后，自己看了一遍，自我感觉不错，打算向仙草炫耀一番，但发现她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了题海中，只好作罢。

　　仙草就是这样，正如某如雷贯耳的大学那句校训所说的，“像狗一样地学，像绅士一样地玩”。而我，学的时候想玩，玩的时候又惦记着学，立场暧昧自我混乱。

　　我看了看手中那首“诗”，心想，也好，这个星期的周记算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