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我们在平行世界快意恩仇》邓青

5、第五章 科幻小说给我希望

　　下班回来我就一直都在等曼妮，看来今天曼妮从培训班回来注定是深夜了，她们看上去光鲜靓丽仿佛是一群无忧无虑享受人生的女孩儿，其实她们每天还是挺忙挺辛苦的，白天要上各种课程：下厨、插花、滑雪、潜水……甚至还要研究心理学，说老实话就这个学习密度比在学校的课业负担重多了。不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学的如鱼得水，乐在其中，照她的话来说“像我这样家庭条件一般又希望通过结婚获得阶层跃迁的女孩不努力怎么能行呢？”
　　交钱以后她就过上了一年365天全年无休的“富养”生活，每隔多长时间要在社交平台更新动态都在合同里明确约定过，什么样的照片搭配什么样的文字也要严格按照公司规定去执行，尽管兢兢业业努力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但她这个名校高材生对自己在“天王嫂培训班”里的成绩并不满意，眼看一年时间白驹过隙她除了参加过几个富二代的生日趴再无建树，她说主要还是自己不够好，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是最难培养的。
　　“天王嫂培训班”这个词在我们的日常交流中曼妮是绝对不让我用的，她说这只是当时爆火的一条新闻使用了这个惊悚的标题，对于大部分学员来说，前辈取得那样的成绩是不可企及也无需奢望的，只要嫁的好就可以了，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无需强求，而且也有时代特色，错过那几年的窗口期机会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很佩服这样冷静客观的她。
　　困意来袭，我实在坚持不住快要睡着了，反正只是这么小小的进展要不就等明天再说吧。我爬上床铺正准备关灯，门口熟悉的高跟鞋嘎达嘎达的声音终于响起，宿舍的门“吱纽”一声推开了。
　　见宿舍灯亮着，我显然在等她，她莞尔一笑：“等着我呢？这么晚了一定有好消息吧？”
　　“嗯，看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起身试图搀扶微醺欲醉的她。
　　“干嘛？我没事！今天高兴啊，全是好消息！我的傻曼啊，你就听我一句跟我一起去吧，我会害你吗？哇，今天的趴体太炫了，大开眼界啊！”我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她的床边。
　　“我看着你这样好累的，我可干不了。”
　　“傻孩子，嫁不好更累！”
　　她轻轻推开努力搀扶她的手，摇摇晃晃的脱下脚上的名牌高跟鞋，一头扎在了床上。
　　“帮我拿下刷子，那个软毛的啊。”
　　她只是贪婪的在床上趴了几秒钟就翻身坐起接过了我递过去的全套工具，温柔的灯光下，美丽的曼妮弯腰捡起刚刚被自己随意脱掉的高跟鞋，用软毛刷轻轻擦去皮鞋上的尘垢，再用最细号的水磨砂纸清清擦掉银色鞋扣上的黑点，弄完了这一切她才舒服的靠在靠枕上一边用透明鞋膏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皮鞋，一边跟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你看，就像一双鞋子，你脚上的那双破球鞋能有这待遇吗？女孩子要自爱呀！”
　　见我笑而不语，她指指自己书桌下的盒子，我赶紧给她取来鞋撑，她仔细的把鞋撑放入鞋内，再仔细的把皮鞋的造型调整妥帖，然后才轻轻的将皮鞋放入书桌下专门的鞋柜。
　　忙完这一串动作她才轻轻叹气：“我就想早一点嫁人，拥有整面墙的最新款，再也不用和别人共享这些贴身的私密物品了。”
　　她说这话的口气有点像撒娇又有点像赌气，说完就撅着嘴歪在床上，虽然此时的曼妮早已全身瘫软，双手却还在一丝不苟的卸妆、护肤。
　　“我还是适合普通人家的生活，你这份儿罪我遭不来。”
　　“哎，我告诉你，我们这个班没人介绍还进不来呢！你别不珍惜机会啊？再说了，我这骨子里刚长出来一点贵气一遇见你就打回原形了，要不这么着，我替你交一半的学费行不行？”
　　“不是吧，你这么嫌弃我……”
　　“不是嫌弃你，我今天被导师骂了，她叫我搬去她们的宿舍，统一管理。”
　　“你不是嫌人多不愿意去吗？”
　　“嗯，八个人挤两居室，整天还要爬到上铺去睡觉，我怕半夜一翻身就能掉下来。不过那地方毕竟是高档公寓，如果遇到看对眼的帅哥要送你回家，还是送高档公寓好一点。”
　　“送名牌大学难倒不好吗？”
　　“也好，不过现在挑女方学识的越来越少了，综合考虑吗……你要是真不来我可真要搬走了啊！学费不便宜呢，你再考虑考虑！”
　　她絮絮叨叨的威胁着我。
　　“哦，我都忘了为啥要等你等到这么晚。”
　　说着，我帮她把所有瓶瓶罐罐搬到她床前就钻了被窝：“困死我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上班呢。”
　　“哎，对啊，你干嘛等我？”
　　“我今天终于见到了你的‘老家伙’啊！”
　　“哦？他说什么了？问起我没有？”
　　“那倒没有，他来艺术馆视察的时候正好碰见我上班的时候看小说，他倒也没说我，反而给我推荐了一套小说，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呢！”
　　曼妮“嗤”的笑了一声，严肃的说：“你知道我们老师怎么说的？捉住男人的心就像猫鼠游戏，越有钱的男人越难搞，好吧，他成功的在我心目中塑造了和蔼善良的好形象！”
　　“啊？那给你们做情报员的日子还要多久啊？看见他这样的人我腿肚子转筋……”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学啊，真的我给你说，哪怕最终没有成功嫁入豪门，这些年你涨的见识、开阔的眼界，这些东西它对你人生带来的改变，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哎！”
　　我叹了口气翻身用被子蒙住了头，这些日子身边的世界让我开的眼界已经让我很幸福了，可越是幸福我的心里就越是想念着我的孩子，念及此事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滑下来，她长大了不会也要面对这样如同商品一般任人挑选的难堪吧？我真的一度以为将来的男女关系会越来越平等，人们早就富裕到了为爱结合的程度，但是显然我错了。
　　早上起来，敷着面膜的曼妮正津津有味的翻看着“老头儿”推荐给我的那几本书。见我起床她头都没抬：“早餐我给你买回来了，趁热吃。”
　　“嗯！”我匆忙洗漱快速吃饭，因为食堂人太多我经常不吃早饭就去上班，曼妮这姑娘虽然心高气傲一心攀高枝，其实骨子里是个细心会疼人的好姑娘，为了给我买早点肯定是悄悄定了闹铃起了个大早才给我买上了最爱吃的这几样，我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感激着她，说实话自打成年以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这样照顾过我。
　　“这书也太无聊了，讲半个世纪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儿，无聊死了！”
　　“破事儿？这好像是本科幻书，讲时间旅行和平行世界的。”
　　“时间旅行？就这？你自己看看么。”她把书推到我面前，见我快速翻看一脸惊诧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对，人家生意做那么大，哪有时间看这些破书？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又当真了。”
　　我看着书里随处可见的红小兵、批斗、语录等等字眼……心里也是惊诧不已。
　　“这样啊？有钱人也太坏了，浪费我满腔信任。”
　　我正好也吃完了，像是要毁灭证据一般随手把《三体》揣在包里：“那我上班去了，一有消息就给你汇报！”
　　“嗯，等你的好消息。”她又歪在床上刷起了自己的教程：“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千万不要显得太刻意啦！”
　　曼妮显然很不放心的办事能力，就在我关门的瞬间，她又伸长脖子扔出来这么句嘱咐。当别人的帮凶也太难了，不过好在还有工资可拿，我忍忍吧。
　　上班的这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小说里再也顾不上抬头，虽然心里充斥着不认真上班的罪恶感，但我一早想好了应对的策略，谁要是敢说我，我就告诉他——这本书可是大老板叫我读的，我在完成工作任务！
　　大概是做贼心虚，我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可当我四处寻找的时候周边又像巨大的梦境那样静的有些吓人，开始我还时不时的抬头伪装一下，可随着高潮迭起的情节发展我再也顾不得多想了，书里的内容正是前几年真实的经历，我竟不知道写书的人还可以把不能说的这一切血淋淋的写进书里，哪怕是披着“科幻”的外衣。在叶文洁经历的苦难面前，我经历的这些又算什么呢？啊？她竟然向全人类复仇！甚至，亲手结束了丈夫的生命！
　　我震惊了，原来我只知道哪里又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我万万想不到反抗的强度和方式竟还可以如此匪夷所思。
　　我是该同情她还是该痛恨她？我从未见过如此炙烈、如此复杂的故事，我迷茫了。
　　后来，这个故事自然而然的把我带入了外太空、带入了遥远的未来，我竟不知道我眼前这个五十年后的世界远不够令人震惊，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谁还能体会的到，就是——刚刚身体穿越了50年还没有适应过来，马上思想穿越了数亿年，并且你深信那个遥远星系上的爱情故事必将无比真实的发生……
　　“徐曼，吃饭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老板身边那个帅哥助理给我送来了一份番茄牛肉盖饭和一份果汁。
　　我疑惑的望着他，思绪却无法从书本里拔出来。
　　他放下饭转身就走。
　　“那个什么，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滚蛋饭吧？”
　　“滚蛋饭？”
　　他听了这话疑惑的转身看了看我，终于他恍然大悟，微笑着说道：“老板刚才来过，看你看的太投入，他让我给你送份晚饭。”说着他指了指窗外：“天都黑了。”
　　我惊诧的扭过头往玻璃幕墙外望去，外面星光璀璨竟然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我……”我有些脸红的合上书本。
　　“没事，加班的都有工作餐，”他指着手里的另一份盒饭：“我这个是另一个口味，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顺便还能挑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好啊，好啊。”我尴尬的端着手里的盒饭跟他去了。
　　七弯八绕的我们终于进入了一栋很有未来感的建筑，这里更加空旷干净，很符合我对于未来的想象。从一楼大厅某个看着像出口的地方绕进去，里面竟然有个小型的餐厅，十几个工作人员安静的坐在里面吃饭休息。
　　“你们这么晚了都不下班啊？”我吃惊的问。
　　“老板不下班我们就不能下班，”他温和的笑了，用手指了指楼上，然后他又指着旁边的操作台：“那边有厨师现场服务，你想吃什么跟他说他会尽量为你服务的。”
　　“这个就已经很好了呀！”我端着手里还温热着的番茄牛肉饭，唾液突然成倍的激增起来。
　　他又微笑了：“那你慢用。”
　　哇塞，我的心中几千头驴在狂奔，不用幻想几千年几万年，这五十年后的世界已经足够幸福了啊！

　　看完小说的那一天我被老板叫进了他的房间，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有种特别慈祥的感觉。
　　见我进屋，他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笑眯眯的走向落地窗旁边那张漂亮的餐桌。
　　“听说你把这部大部头的小说看完了，哦，我没征求你意见就叫你来陪我吃饭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笑了。
　　“来，不要客气，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就是你的一个普通的书友，”他随手招呼我坐下：“你就当同情同情我们这些老家伙，找个说的来的人聊几句闲话太难了。”
　　我受宠若惊的坐在他对面，有点手足无措，桌面光洁无瑕，连找个地方安放我无措的双手都很困难。
　　还好我们刚一坐下房间的门就打开了，一个厨师模样的人端着托盘进来，厨师先生先是将一碗面条端到老人面前，又在我面前放下一份香喷喷的牛排，我认得这个，这就是我们上次在“泰美味”吃的“和牛”。当然，后来我才搞明白这不是自助餐厅的牛排，这是最顶级的M12，这一顿的价格就快顶得上我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了。
　　我看了看他的碗里，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这可是我女儿最喜欢吃的晚饭啦，当然人家这个专业厨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水准比我的手艺强太多了，简直就是件艺术品。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觉得你们年轻人爱吃肉，就自作主张给你准备了牛排，不会觉得我太自以为是吧？”
　　“不会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我激动的语无伦次，真的，刚看完三体，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吃饭这种小事儿哪儿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笑着欣赏我脸上“神游太空”的表情，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低头吸溜吸溜的吃起面条来了。
　　我依然不适应社交礼仪，不过此时我已经狂妄的不把社交礼仪放在眼里了，我随着自己的心意切下一大块牛肉放入嘴中，这次我不是吃饱了硬往下撑的状态，在我饿的恰到好处之时，这种牛肉入口即化的美妙感觉立即像电流一样快速充斥了全身，简直幸福感爆棚。
　　“好吃吗？”
　　“嗯，好吃！简直太好吃了！好像美味的汁水融入血液，迅速流遍了全身。”
　　“嗯，你这个形容很文艺。”
　　他满意的笑起来：“年轻人就是爱吃肉，喜欢的话可以常来我这吃。”
　　我抿着嘴笑了，一提到吃，我的大脑里又恢复了正常，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组织语言：“我舍友也经常带我到处去吃好吃的。”
　　“哦，是吗，你们倒是相处的很和谐。”
　　“她特别会照顾人，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都教我。”
　　我得意的大吃大嚼，按照我的揣测，曼妮希望塑造的形象应该是我描述的这个样子，当然以我目前的理解能力我也只能理解到这，那就尽力而为呗。
　　“是吧？年轻可真好。”林老先生显然对我生猛的做派挺感兴趣。
　　“我觉得像你这么有钱的话，什么年纪都特别好。”
　　“嗯，对对对，还真是这样。”他笑的合不拢嘴，端起面碗，连汤都喝尽了。
　　放下碗他满意的擦擦嘴：“跟你一起吃饭真好，比平常多吃半碗。”
　　“我舍友也这么说，她说带我去吃自助餐我就是攻略的最后一条！”
　　“哪一条？”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羞红了脸：“就是看见我吃饭她自己也能多吃一点的意思。”
　　真是糟糕，我这张嘴还真是没经过打磨，说兴奋了竟然把她的形象给毁了——幸亏曼妮不在，要不然非得数落我一个月。
　　“看样子你还是男女通吃的万能灵药呢，以后多来我这吃吃饭，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嗯……这不合适吧？”
　　我有点不舍的看着眼前的空盘子，为了这牛肉也值得经常来。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推荐的书好看吧？”
　　“好看好看！真的好看！”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精神与物质瞬间飙升至峰值的体验，我敢说除了时空穿梭，没有人能得到这种极限的体验。
　　我磕磕巴巴的说道：“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又如此幸福……我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感受。”
　　“你的形容词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他欣赏的看着我，眼里满是鼓励。
　　“能一样吗？我跟你们差着50年的岁月呢！”我心里暗喜。
　　这一晚，我陷在林老先生办公室那张超级舒服的沙发上，跟他不断的讲述着这部小说带给我的深深的震撼——虽然很多内容我根本就没看懂。
　　而这位慈祥的老先生也像焕发了青春一样不断的说：“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怎么可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