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权利》阿啾哒

49、圆桌

　　销假之后夏砚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程局长报到，后者的办公室里永远都是烟雾缭绕。夏砚一进门就给老头扔了个纸包：“给你的手信。”
　　两条云烟露出大红洒金的真身，程局长倒是笑纳：“就惦记这口儿，老爷子还好？”

　　“没大事，军区那边请老首长去做会战顾问，他推脱两次，意思意思去了一趟，回来就犯了老毛病，用完药没大碍。”夏砚摆摆手，示意这些官司他也懒得提。

　　程局长就没多问，只给他一份卷宗：“你还记得夏天时候呈京大学那三个嗑药的女学生吗？最近那边又流通起了一种新药，源头没抓到，法证那边鉴定结果发现，这种新药的配方不同于市面上任何一种药物，纯度高达20%。”

　　他说的是洛玉弓和何遥那件事，案发之后洛玉弓因为非法售药被判了1年刑期，何遥则因为意外杀人和售药等行为被判8年刑期。对这案子夏砚印象很深，闻言打开文件夹：“洛玉弓入狱3个月后就被保外就医了？这次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我们查了入境处，她上个月被家人送去美国休养了。”程局长说，“但是根据过往经验，这种以学校为渠道的散货方式，一定有本地拆家的参与。你找几个人去看看，滥用药物问题如果扩展到大学生群体，那真的对整个社会都是种灾难。”

　　夏砚拿着文件准备出门，程局长又问：“听说傅医生也去云川休假了，你们有没有偶遇上？”

　　夏砚心一动，面上丝毫不显：“您也加入鹊桥会红娘组织了？那您抓点紧，我家愁我的婚事已久，组织直接硬性摊派了傅医生我不吃亏。”
　　“想得美呢你小子。”程局长笑骂一句，“何老那边恨不得马上抓个法医去给傅医生入赘，轮得上你？”

　　回到办公室夏砚才开始认真看这份资料，短短月余时间，一种名为“黑夜”的新型药品在学生群体中开始流行，不同于之前市面上最大的精神兴奋药“月光”，“黑夜”的有效成分含量高达20%，远超一般同类药品。也正因为此，“黑夜”成瘾性高，依赖性强，几乎可以认定为是高度禁药。

　　“这药来得很蹊跷啊。”支队老人谭墨开早年在缉毒工作，“按说一般在学校周边这样靠拆家流通的药品，有效成分不会超过12%，还会有人进一步稀释，以此牟利。20%的有效成分，这么卖给学生有些亏本。”

　　周尧不解：“墨哥，为什么卖给学生会亏本？”
　　谭墨开就解释说：“学生群体不同于那些老药鬼，他们到底顾忌身份和未来，不会轻易尝试高成瘾性药物，主要是为了寻个刺激。所以卖给他们的药有效成分不会太高。这药要想通过校园拆家走货，价格只能在200-500之间，以这样的成分，卖这个价格等于慈善行为。”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低价快速拓展市场。”夏砚凝神，“墨墨你带上小五去学校周边转一转，找几个拆家问问上线。周尧你跟我去趟药品调查科，看看本市还有没有类似药品的流通渠道。”

　　【缅北.掸邦】
　　空气里是香料混合着湿气的味道，无孔不入般浸润皮肤。巨大的花木将一排排民居掩映其中，远望去宛如植物侵占了人的生存空间。悍马驶上一条私家路，一只手捏着通行卡在哨兵面前晃了晃。

　　伦朔一语不发坐在悍马后座，注视着开车的男人。他带自己从呈京出发，一路途经昆西、花槛，混在一个旅行团中来到泰国，又从泰国抵达缅甸首府仰光。到达仰光后他们就换上这辆崭新悍马，一路自驾前往缅北。

　　连日奔波，伦朔始终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他自小体弱，如今刚夺回身体的完全掌控权，长时间的清醒状态令他又兴奋又疲惫。然而出于对男人的戒备，他数次拒绝了他提出“来一针镇定剂”的提议。
　　“那玩意儿我从7岁就开始注射。”伦朔说，“比血液本身还要让我厌恶。”

　　“小少爷，我们到了。”男人回过头，他邪气又美丽的眼睫闪出一道流光，“欢迎您来到污黑的基地之一——圆桌城堡。”

　　入门是一座高耸如云般的巨大建筑，黑色石雕让它呈现出诡异而壮丽的奇景。哥特尖顶、拜占庭花窗，罗马柱和方尖碑交相辉映，像是不同审美组合在一起又打碎的乱序。长长石阶一直延伸到脚下，男人打开车门，将他恭敬的请了出来。

　　伦朔跟着他走进了城堡，来到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华丽的圆桌，13张椅子环绕，每个位置前都放置着一个小小投影幕。他记得男人称呼自己是11号继承者，于是走到标注着数字11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男人朝他微微鞠了一躬，13块投影幕同时亮起来，伦朔看见其余12块屏幕上各自映出一张年轻面孔，他们中有金发，亦有棕肤，有男人，也有女性，他们都冲他笑了笑。

　　“欢迎你，11.”一个同样是亚裔的女孩对他点头，她长得很漂亮，眉宇间有种英气，“我是7号。”
　　伦朔观察她的表情，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你好，7号。”

　　短暂的沉默过后，圆桌中央又垂下一块更大的屏幕，这次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大屏上。一个稍小些的圆桌出现在画面里，三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围坐其间，他们冲着年轻的继承者们示意：“欢迎你们，污黑的继承者们。”

　　“前情提要想必各位已经从各自的指引者那里听说过了。”其中一位黑袍人说，“今天我们主要是来欢迎最后一位继承者，也就是11号的顺利归队。”他遥遥一指虚空中的方向，似乎是某种致意。

　　“污黑的建立，即是为了使金字塔尖的诸位能够在这座名为世界的游乐场中玩得更尽兴、更愉快。”黑袍人继续说，“你们天生就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财富、权力和幸运，但你们的渴望也会比普通人更多。污黑将为你们提供帮助，让你们实现一切渴望。”

　　所有继承者都安静的聆听着，伦朔注意到他们眼中有着一样的狂热，那是一种睥睨一切，冷漠而兴奋的狂热。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同类，黑袍人的话令他有种隐约的期待。

　　他早已厌烦透了，无聊的生活，平淡的重复。以及伦望...那个唯唯诺诺的可怜虫，他渴望将一切都握在手中，随心所欲的塑造。

　　“11号，作为入会的仪式。”黑袍人说，“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向污黑展示你们的能力。现在轮到你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伦朔抬起眼，灯光流转，少年白皙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当然，下个月，我计划在呈京开一个大派对，好好展示一下我手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