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升级攀上人生巅峰》于姜

1、襄九村

　　今天的襄九村下了难得一见的雷暴雨。密密的雨来势汹汹，挟着寒风在空气中肆虐，闪电在空气中狰狞地扭曲，声声激烈的雷音不绝于耳。
　　黎灯吹推开窗，木质的窗户发出吱呀一声响，混入了外界的雨声和雷声中。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皱了皱眉。娘亲在厨房忙碌，扯着嗓子问了她一句：“吹儿，今天这雨停得下来吗？”
　　黎灯吹关上窗户走到厨房，细生生地说：“下得挺大，白天应该是停不下来了。”
　　娘亲停下了手中的活，从窗外照进来的阴暗的光下是一张饱经沧桑不再年轻的平凡妇人的面孔。她皱着眉头，说：“今天镇上的先生下来了，还想着能带你去试试能不能跟着他学习，看样子是去不成了。也怕他明天就回去了。”
　　黎灯吹才将将五岁，向来温吞内向。她个子较同龄人更小，皮肤也带着不健康的白，形销骨立的样子。可倒也是从小生的伶俐，识字背书都快，五岁就能写不少字。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倪琼带着她去山上上香，路边碰到一个糟老头子自称得道高人，非追着她娘俩说这女童与他有缘，有仙缘要收她为徒。见倪琼不信，便只说一定要带黎灯吹找好的先生，去寻求广袤苍生中的一丁点仙缘。
　　倪琼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妇，本身是不信这些的，然而却因为丈夫的原因见识没那么短浅，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她丈夫黎薪传是村里的教书师傅，之前在镇上的学堂里跟着少爷陪读了几年后返乡教书，更名为薪传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多教育一些人，让这最破落的襄九村也能走出几个有知识的人。这次从镇上来的先生也是黎薪传之前在学堂里有接触过的，所以央了一个带女儿见见的机会。可这雨下这么大，倪琼不方便带女儿过去，一时犯愁了。
　　正愁着，门突然响了。黎薪传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高兴，在漫天的雨声雷声中焦急地叫门。黎灯吹忙跑过去拉开木门，只感觉一阵风顺着门灌了进来。门外父亲顶着一个竹叶和棕丝做的斗笠笑着站着，看到黎灯吹忙说：“正好灯吹！你看我带谁来了……”
　　黎灯吹已经看到了。
　　稍落后父亲半步站着一个雅人清致的老者。他举着一把聊胜于无的纸伞，可周围的暴雨却仿佛生生劈开了似的淋不到他；着一身藏蓝色亚麻的袍子，稍有鬓须。略有佝偻却散发着文人的雅致气息。
　　“……先生恰好来学堂参观，于是我提前下了课带他过来！快让先生进门，倪琼，倒点好茶来！”黎薪传示意黎灯吹引着先生进门，一边收起了斗笠招呼倪琼迎客。黎灯吹待人进门后把门关上，只见门外一道闪电倏忽划过天际，天色更为阴沉了几分，这雨仿佛更大了，像是老天要把昌龙海的水全部倒干似的。
　　“灯吹，过来见先生！”听到的仍然是父亲拘谨中带着兴奋的招呼声。黎灯吹走到了桌边。那老者已经坐下，手边放着娘亲匆忙中倒着的烫茶却没有碰。他凝视着瘦瘦小小的黎灯吹，微微颔首说：“我姓傅。可以称我为傅先生。”
　　黎灯吹脆生生应了一句：“傅先生。”她穿一件白色的麻衣，下着一条藏青的细麻裤，登着两齿木屐，脚踝瘦瘦地白白的，格外惹人怜爱的样子。黎薪传家里过得清贫，却尽力把好东西给女儿用，虽用度便宜，但胜在干净整洁。
　　傅先生说：“我是襄俞镇学堂的先生，听你父亲想送你读书去便顺道过来看看。不必拘谨。可会识字？识几何？”
　　黎灯吹说：“能读《大慈通史》了。”襄九村属襄平城下的襄俞镇，而襄平城属于大慈国。大慈国有多大呢？黎灯吹的小伙伴游重说大慈国有上百个城市……有上百个城市的地方有多大呢？黎灯吹想象不出来。她觉得襄九村已经很大了，她和游重在襄九村外面的麦秸地里跑上一天都跑不完。
　　傅先生点头：“不错。”他终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氤氲着热气的茶水，黎灯吹注意到父亲和母亲都去了厨房，没有听他们的交谈。傅先生伸手出来招了招换她走近些，“过来。”
　　于是黎灯吹挪了几下步子，走到傅明身边。傅明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黎灯吹只觉得一股气流在脑中转了一圈，又到身体里转了一圈，很是舒服。她感觉有些疑惑。
　　“咦？”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傅明终于出现了惊异的表情。他睁开眼看向黎灯吹：“你竟有不错的精神力，可以修炼。”
　　黎灯吹有些疑惑：“什么精神力？修炼什么？”
　　傅明又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这天地间有仙人，能够飞天遁地，有强大的能力。你有精神力，就可以踏上这条修炼之路。不过仙人少有，大多数有天赋的人也只能修炼修炼强身健体。精神力可以使你和这天地更加亲近，对天地规律领悟更深。而修炼，简单说来就是体悟这天地规则。”
　　黎灯吹有些兴奋了起来，白净的小脸绽开一个怯怯的笑容：“这么说，我可以飞了吗？”
　　傅明不由得发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小姑娘。她现在身形虽小，五官也没有长开，但难得五官精致，看上去也是舒服。他放缓语气说道：“当然不一定。能飞的修炼者极为稀少。但你有这个天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唤来黎薪传和倪琼说道：“你们女儿天生聪颖，性格温和，不骄不躁，又有不错的天赋，明天就随我一起去镇上吧。我暂且教着她，看有没有机会以后送她去襄平城。”却是起了爱才之心。原来襄俞镇虽不算偏僻，但能有修行天赋的少年人实在少之又少，就算整个襄平城里也不过数百。若能教导出个好学生，也是所有先生的愿望。
　　黎薪传和倪琼不由得惊喜不已，但同时一股不舍感也油然而生。倪琼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开口问傅明：“先生，她明日就走，多久可以回家一趟呢？”
　　傅明仍然是一副平静不为所动的高人模样，他看了一眼黎灯吹说道：“每一年可返乡一个月。本来可以让她在家多待几日，只是我明日有事，带上她走更为方便。”
　　黎灯吹本来心里是高兴的，她想要接触外面的世界，能走出这小小的襄九村她也是求之不得。可是她也不过五岁的年纪，要离开父母一年、离开家乡一年，她骤然不舍，何况明天就要动身。不过她抬头，看看仍然面带不舍的母亲那不再紧致的皮肤和布满老茧的手，看看身形消瘦面色疲惫的父亲，又看了看朴素平凡的家里环境，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头说：“好，我明天就随您去。”
　　她知道只有走出这里，走向更大的天地才能够改善家里的处境和情况，让父母不再奔波得那么辛苦，自己也能成为被尊敬的人。
　　傅明满意地笑笑，站起了身对黎薪传二人道：“既然如此，我明日辰时过来接灯吹。”又转身对黎灯吹说：“雨大概会在戌时左右停，你便收拾好东西，生活用品便罢了，有什么想告别的人也及时去说说话。我这就先走了。”
　　黎灯吹忙点头开口：“先生我送您……”傅明摇头制止：“不必，你自己收拾行李即可。”语罢便向这家人道别，打开木门走入瓢泼大雨中。
　　这雨仍在肆虐，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踵而来的轰鸣雷声令人蓦地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