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妖刀

4、第 4 章

　　“臭小子，快点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贺建国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了屋子里。
　　贺寄凡不满的翻了个身，哼唧了两声，贺建国又叫了两声，贺寄凡仍旧没有起来的意思，拿被子就要蒙头。贺建国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把被子从人身上拉下来，赏了屁股两下：“起来！尘尘都在笑你了！”
　　放假第一天，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贺寄凡扭了扭身子，完全不想醒，也压根没听清老头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人好烦，他要睡到自然醒啊！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摸被子。贺寄凡摸了半天被子没摸到，难过得想哭的时候就发现被子自个儿回来了，心满意足的缩进了被子里睡觉。继续睡……
　　贺寄凡感受到有一双小小的手压了压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孩软软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说：“哥哥乖，不哭。”
　　贺寄凡在脑海里否认：“谁哭了？”“才没哭！”然后就去找周公会面了。
　　贺建国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就会向着哥哥！”
　　小孩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了狡黠的虎牙。
　　——
　　贺寄凡可算睡了个自然醒，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小孩已经不在床上了，于是就朝外头喊：“尘尘？”结果回他的却是老头洪亮的声音：“还尘尘呢！睡到现在才醒，尘尘被他妈妈抱回去了！”
　　贺寄凡麻溜的从床上翻下来，穿好了衣服就开始刷牙、洗脸、吃早餐，一刻没停歇。
　　贺建国看了贺寄凡一眼：“干嘛呢？火急火燎的！”
　　贺寄凡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油条，喝粥的档口去回爷爷的话：“等会我去找尘尘，带他出去玩炮仗，午饭之前回来。”
　　贺建国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放在桌子上：“别玩得太疯！”贺寄凡两眼放光，嘿嘿笑了两声，大声说：“谢谢爷爷！”抓过钱塞在口袋里。
　　贺建国顶了顶小孩的脑袋：“玩的时候小心点，别伤到自己和别人，特别是要照顾好尘尘！要是伤了他，你下回就别想带他出去玩了！”
　　贺寄凡连连点头：“没问题！”
　　——
　　贺寄凡站在小孩家门口，乖巧的叫了声阿姨，往里头张了张，确定尘尘爸爸不在后才抬脚跨了进去。说实话，贺寄凡有点怕那个叔叔，他长得很好看，可从来不笑，就连贺寄凡这样自觉胆子大的都实打实的怕他，他在的时候，贺寄凡那是片刻都不敢在他么家停留，通常是拽着小孩就出去了。
　　贺寄凡熟练的绕过客厅去了里面的那间小屋子，小孩正坐在地毯上拼积木，贺寄凡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复杂，也不知道小孩能玩到什么乐趣。但小孩似乎玩得入迷了，贺寄凡进来了也没发现，手速极快的拿积木块，然后装上去，似乎他早已清楚它们应该在什么位置，没有停顿和卡壳，眼神看起来极其的专注和认真。贺寄凡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便去喊他：“尘尘！”
　　小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时眼睛亮了亮，然后小声的回应他：“你来啦？”
　　贺寄凡不满的挑了挑眉，问他：“谁啊？就来了？”
　　小孩抿了抿唇，看着贺寄凡不满的深情，犹豫着喊了声：“哥哥……”
　　贺寄凡高兴的“唉”了一声，十分享受这个称呼，走过去牵小孩的手：“走，哥哥带你出去玩！”
　　小孩扔了手上的玩具，就着贺寄凡拉他的力道麻利的起了身。
　　离开的时候尘尘妈妈又给贺寄凡塞了一口袋吃的，更是把小孩的小挎包装得鼓鼓的，嘱咐两人，要记得跟朋友们分享。贺寄凡答得干脆，心里却在鸡贼的想：“都是我的哈哈！”
　　贺寄凡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撕了牛奶糖的包装袋塞到小孩嘴里，又给自己剥了一颗，嚼着牛奶糖，屁颠屁颠的走到了巷子口的小店，跟个大款似的拿了四包“天虎”，此炮威力巨大，是贺寄凡的最爱，又拿了两盒小摔炮，给小孩玩。
　　贺寄凡首先拆了摔炮，往地上使劲砸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又递了一个给小孩：“使劲往地上摔就可以了，很简单的。”小孩听话照做，却没听到任何声响，狐疑的看向他。贺寄凡无奈的笑了声：“这样不行，你要用力点！”说着又往地上砸了一个，“啪”的一声，示范十分成功。
　　小孩这次加大了抡胳膊的弧度，总算成功的炸响了炮，贺寄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然后将一整包都给了小孩：“都是你的了！”
　　小孩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一个一个的摔着炮，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把它砸到地上它就会想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于是就去问贺寄凡。贺寄凡顿了两秒，无所谓道：“管那么多干嘛？知道这么玩就可了啊！”又摔了一个炮，末了又嫌弃摔炮不过瘾，就拆了一包天虎，擦着了火然后丢出去，光听那声音，贺寄凡都能兴奋半天。
　　贺寄凡昨天放学的时候就约了沈力和张弛两人，还有班上其他的男生今天在学校门口集合。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贺寄凡自个儿都已经玩过一波了，但这东西，人越多越好玩，所以贺寄凡丝毫没有减了兴致。
　　到了学校旁边的公园之后，贺寄凡就把小孩按在安全范围之外的阶梯上，然后过去和他们玩起了花样。炸水、炸瓶子、擦硝，总之怎么好玩怎么玩，每到精彩处还总不忘提醒小孩往这边看，兴奋得忘乎所以。
　　不巧的是，贺寄凡的死对头王磊也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沈力提醒他的时候贺寄凡朝着那边看了眼那伙人，摆了摆手：“别理他，咱们玩咱们的。”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抱着贺寄凡这样友善的想法，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擦了炮就往贺寄凡这里扔，好在贺寄凡反应够快，一个退身躲过了，炮仗在他的脚前头炸开来了。贺寄凡当下就来气了，冲着罪魁祸首喊：“你有病啊！”
　　后者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扔了一个过来，扯着一张让贺寄凡讨厌的嘴脸笑着说：“玩玩嘛！干嘛反应这么大！”
　　贺寄凡黑了脸：“你再弄一个试试！”
　　王磊那家伙显然并不是什么善茬，扔得毫不犹豫。
　　贺寄凡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家伙！
　　结果自然是贺寄凡占了上风，他和王磊这家伙不对付，早打过好几回架了。贺寄凡不爱挑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这么上赶着找揍的人除了他王磊贺寄凡身边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不知道轻重的家伙，分分钟教他做人！
　　贺寄凡把人按在地上，不给人动弹的机会，等人彻底不动了，他才放手。王磊依旧不服气，嘴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浑话，什么孤儿、扫把星、神经病……贺寄凡早就听腻了，没什么新鲜的。于是又赏了人一拳，叫他彻底闭了嘴。
　　正常人被打了一顿就该哭着鼻子走人了，这家伙偏不，贺寄凡被人拉开了之后他依旧不依不饶的站在那儿骂，咬牙切齿的擦着了炮就往这里扔。贺寄凡不想理他，刚好也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就招呼大家先回去，改天再出来玩。
　　张弛脾气暴，跟贺寄凡一样烦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王磊，看了眼对面红了眼睛的王磊，握着贺寄凡的胳膊道：“凑他丫的？”
　　贺寄凡朝张弛眨了眨眼：“明天咱们去堵他！今天他身上有炮，太危险了……”张弛从小和贺寄凡一起长大，鬼机灵的心思一看就懂，笑着放了手，也招呼大家：“走吧，回家去喽！”
　　贺寄凡去牵小孩，拉着小孩的手把人拽起来：“走吧，回家了。”
　　小孩乖乖的起了身，被贺寄凡握在手里的手紧了紧，小脸没什么表情：“哥哥你受伤了。”
　　贺寄凡摸了摸刚刚被王磊那小子砸在脸上的部位，疼得嘶了口气：“哥哥没事儿！小伤，一会儿就好了。”显然特别受用小孩的那声“哥哥”。又觉得不够，蹲下来，使劲的揉了揉小孩的脸蛋，才去牵小孩的手：“走吧，回家了。”
　　小孩没动，黑沉沉的眼睛缓缓的扫向不远处那个叫贺寄凡受伤的罪魁祸首。贺寄凡本来想去摸小孩的头，告诉他没事，可小孩面无表情的神态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背脊一凉。还没等他寻过味来，小孩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像贺寄凡。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收了那部分让贺寄凡觉得危险的东西，冷冷地道：“走吧，哥哥。”
　　贺寄凡愣愣的嗯了声，这才反应过来，招呼大家一起走。
　　王磊那狗皮膏药的性子，自然不肯乖乖放人走，骂骂咧咧的又要上来，贺寄凡都懒得理他。
　　二人原本都远远的走开了，小孩却在王磊骂到那句“去死！”的时候骤然回头，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像是在顷刻间回归了它原始的形态，火山熔岩一般，消无声息的便能将人融了，尸骨无存。这样的眼神太过吓人，实在不该是个孩子该有的，王磊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时间禁了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贺寄凡见拽不动小孩，正疑惑着，小孩无波无澜的声音定定在贺寄凡的耳边响起，稚嫩的声音像是长出了冰冷的棱：“我讨厌他。”毫无疑问的肯定句。
　　贺寄凡看着小孩的被柔顺的长发遮盖的头顶，圆绒绒的脑袋，十分的可爱，于是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赞同道：“我也讨厌他！非常讨厌！”然后拽着小孩的手往前走：“所以啊，咱们先回家，不和讨厌的人玩！”
　　小孩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动了脚步。
　　贺寄凡告别了朋友们，牵着小孩将小孩送回了家。阿姨留他吃饭，贺寄凡拒绝了。老头昨天值夜班，今天铁定睡死了，不会记得起来烧午饭，贺寄凡得回去烧给老头吃。
　　离开时小孩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贺寄凡捏了捏他的脸叫他笑一个，小孩才乖乖露出虎牙。皮笑肉不笑得样子竟然也那么可爱，可爱得贺寄凡忍不住在小孩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乖乖吃饭，下午我带你出去玩。”
　　小孩愣了愣，笑着答了句：“好！”露出的虎牙真实又可爱。
　　贺寄凡回去，往屋里一看，老头果然还在蒙头大睡，于是就自个儿淘了米，煮上了饭，又炒了俩素菜，小青菜和土豆丝，才去把老头喊醒。
　　老头没睡醒的眼睛耷拉着，仰头眯眼走出了房间，看了眼小饭桌上热腾腾的食物，毫无灵魂的夸赞起孙子来：“真棒！”抬手想要揉贺寄凡脑袋的时候后者嚷嚷着“别摸我脑袋”然后毫不客气的躲开了。贺建国骂了句“臭小子”，也不在意，坐那就开始吃饭了。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十分满意这饭菜的味道，又夹了一大筷子，边嚼边说：“好吃！手艺见长啊小子！”
　　贺寄凡皮笑肉不笑，看了眼老头道：“今天你洗碗。”
　　老头瞬间趴桌子上了，一面戳着碗里的饭菜，一面感叹自己的辛苦劳累，偏偏孙子还不懂事，连洗碗都不肯放过他。
　　贺寄凡理都没理他，快速的扒完了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就跑了，毫无愧疚之心。
　　贺寄凡打心底里觉得贺建国能找到他这么个聪明又懂事的孙子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又会洗衣服又会做饭的，打架还不用他操心，这年头哪找这么优秀的孙子去啊？偏偏他老人家从来不知道珍惜，专会压榨他的劳动力！
　　洗碗，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某个瞬间贺寄凡良心发现的时候也会换一种想法。他爷爷一个死了老婆孩子的孤寡老人，这辈子也就他这么个孙子相依为命了。而他呢，没爹没娘的，也就剩这么个爷爷相依为命了。
　　他该对爷爷好点的，但今天不行，今天他想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