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妖刀

1、第 1 章

　　贺寄凡使劲揉了把硬茬的脑袋，十分苦闷的蹲在了马路牙子上，看着几百米开外自个儿家的方向，弹了弹手里烧了半截的烟，凑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忍不住骂道：“操！”
　　张弛见状，又忍不住调侃他：“凡哥，怎么着，你们家那小媳妇又不打你又不骂你的，你咋回回犯错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怂成这样！”
　　好兄弟沈力笑着搂紧了贺寄凡的肩膀，苦着一张同病相怜的脸道：“凡哥，你家小媳妇那架势，顶多就是一伸了爪子不挠人的小野猫，比我妈好点吧，那这个一唾沫横飞的母老虎，老子今晚回去，这扒一层皮是难免的了哦……”沈力说的凄惨，却全然没有一幅害怕的样子。
　　贺寄凡恼火的抬手就给个两人一人拍了一个脑袋瓜子，咬着烟说：“你俩想挨凑是不是！谁小媳妇呢！说了不准提了！”
　　两人哀嚎着想要还手，贺寄凡那里肯给他们机会，趁着两人还没缓过来的劲儿，丢了烟，甩着书包噼里啪啦一顿乱抽：“抽你丫的！叫你乱说！叫你乱说！”一边抽一边跑。
　　被打的两人自然不肯这么罢休，拽下肩膀上的书包就朝着贺寄凡的身上扔过去，贺寄凡一个扭身躲过了两人的攻击，嘚瑟的还在两人的书包上分别补了俩脚印子：“唉，打不到！唉！唉！唉！”模样贼贱！气的两人连书包都不顾了，撒开腿就去追：“贺寄凡你有种别跑！”
　　贺寄凡扭了扭屁股：“有种你来追啊！”然后一个侧身闪进了巷子里。
　　料定了两人不敢追过来，贺寄凡气定神闲的放慢了步子，吊儿郎当的将将肩膀上的书包甩下来，伸手掏了张书包口袋里的零钱，跨上了身侧小店的台阶。
　　小店门口那条大狼狗原本是在睡觉，察觉到声音警觉的竖起了耳朵，这会儿看是贺寄凡，摇头晃脑的把脑袋蹭到贺寄凡的手心里，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哈着热气。
　　大夏天的，贺寄凡是在是有些受不了，敷衍的摸了两下狗脑袋，说了声“大黑乖！”便跨进了店里头。
　　贺寄凡看店门口没人，又听到里头传来一些熟悉的声响，猜测人八成是在里头的小房间里打麻将，就一边朝里头喊：“张叔！我拿两根冰棍！再拿根火腿肠！”一边掀开了小店门口的冰柜，挑了两根绿豆冰棒。收到张叔那声“好嘞，你自个拿！”的时候，贺寄凡已经把冰柜门给关上了，将上头的棉被也整理好了，盖得严实。
　　付钱的时候他捎带着从柜台上拿了根火腿肠，用牙齿咬开了，蹲下来，喂到大狼狗的嘴边。大狼狗永远是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里的火腿肠给吃没了，贺寄凡笑着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真乖！”
　　大狼狗“汪汪”叫了两声，十分开心自己被夸奖了。贺寄凡瞅着它这傻乐的劲儿也笑了，站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顺便跟里头的人打招呼：“张叔我走了啊！”里头的人应了声好，贺寄凡便抬脚走了。
　　他家在巷子的最深处，走到底就是。贺寄凡掂了掂手里的冰棒，他估摸着，等到家的时候这冰棒应该会化了最外面那层冷硬的霜，刚好露出里面柔软的肉，是最好吃的状态。这样想着，他有些等不及了，加快了脚步。
　　到家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确认了自个儿已经拉好了校服上衣的拉链，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推门跨进了院子里：“我回来了！”
　　院子里飘来炒菜的香味，爷爷在厨房里头炒菜，这时候从拿着铲子走到了窗户边上：“赶紧洗洗手待会吃饭了！”
　　贺寄凡笑着应了声：“好嘞爷爷！”他抬脚跨进了门，侧身往厨房里看了一眼，问道：“爷爷，尘尘呢？”
　　老人叹了口气，说：“回来后就直接进房间了，冷着脸，问他怎么了也不跟我说！”
　　贺寄凡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他向屋子里走了几步。
　　房间门没有关，贺寄凡探了探头，原本打算悄悄进去吓一吓他，没成想这一探头正好撞在了小孩的眼里。贺寄凡尴尬的笑了两声：“呵呵……额……在呢……”随即进了房间，扬了扬手里的冰棒，若无其事的讨好着笑道：“吃冰棒吗？哥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绿豆冰棒！”
　　小孩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寄凡，漆黑的瞳散发着沉静却危险的光芒，看得贺寄凡有点心虚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可惜的是，贺寄凡清楚的知道，这目光永远不会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概会像黑夜里不动声色的小狼崽，亮着绿油油的眼睛，看起来十足的吓人，若是走进了，它大概率可能会龇牙咧嘴的装腔作势，等你真的把手伸过去给，他却只会用尖锐的牙齿磨一磨你的肉，让你感受到疼，等他磨够了，撒了气，就会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你的手心。
　　温柔却难哄小狼崽……
　　于是贺寄凡厚着脸皮的走过去，撕了冰棍的包装袋，递到小孩的嘴边，哄他道：“再不吃可要化了啊！”
　　小孩并没有理他的意思，沉沉的看着他。
　　手里的冰棒渐渐融化，快要滴下下来的那一瞬间贺寄凡眼疾手快的低头、抬手，在冰棒底部嗦了一口，一边抱怨道：“看吧，说了要化的！”贺寄凡把整个冰棒含在嘴里，从头到尾狠狠嗦了一口：“化了可惜了，这只哥先给你吃了啊！明天再给你买新的！”一边还感叹：“嗯！好吃！”
　　小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就要出去。
　　贺寄凡将小孩拉回来：“尘尘！”
　　小孩跌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然后推开贺寄凡抓着他肩膀的手，起身要走。
　　贺寄凡无奈的锁着小孩的脖子将人给带回来：“好啦！别生气了！”单手罩住小孩的脑袋，将人给转过来，贺寄凡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只冰棒，撕开了，塞到小孩嘴里边，一边又抬手嗦一下自己手里的这根，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屁孩，气性还挺大！”
　　小孩的行动倒是挺实诚的，拿着冰棒就开始嗦，只是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
　　贺寄凡笑着捏了捏小孩的脸：“好吃吗？”依然得不到什么回应。贺寄凡无奈的捏了捏小孩的后颈：“德行！”
　　突然，小孩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皱着眉头，鼻尖动了动，寻着轨迹嗅到了贺寄凡的指间，然后又凑近了，闻了闻他的衣服。
　　小孩的眸色瞬间冷了几分：“你抽烟了。”是肯定句。
　　贺寄凡直觉得不妙，麻利的矢口否认：“没有，他们抽的，这味道是被熏……”
　　贺寄凡话还没有说完，被小孩揪着领子拉低了。
　　贺寄凡心虚的说完了后几个字：“…熏上的…”连呼吸都放轻了，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小狼鼻子蹭着贺寄凡的嘴角嗅了嗅，随即放手，冷冷的盯着贺寄凡道：“还撒谎。”又是一句肯定句。
　　贺寄凡感觉自己今晚是要被判死刑了……
　　贺寄凡不敢再接话茬了，小心翼翼的将捏着小孩的手，将小孩手上的冰棒凑到他嘴边，转移话题：“吃冰棒，要化了……”
　　———
　　晚饭过后，贺寄凡洗了碗，爷爷在外头跟邻居们聊天。贺寄凡跟几个老人搭了几句话，便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贺寄凡洗完澡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小孩的衣服没在盆里，往阳台瞄了一眼，就看到小孩的衣服挂在阳台上，滴滴答答的沥水。贺寄凡无奈的往房间里头看了一眼：“尘尘你自己把衣服洗了吗？”
　　小孩跟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尘尘？”依旧没得到回应。
　　贺寄凡顿时有些恼火，憋着一股气回卫生间搓衣服，狠狠的搓着盆里的衣服，恨不得手机的衣服就是小屁孩，要给他拧得服服帖帖的！
　　回房间的时候，小孩安静地坐在破旧的小书桌前面写作业，后脑勺对着他，叫了两声也不回应。贺寄凡叹了口气：“你要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显然这句也不会得到小孩的回应。贺寄凡倾身去拿小桌上的书本，使劲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行！”
　　贺寄凡无奈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脑袋，翻开书本开始看。伸手调整了下床头电风扇的位置，确认风是对着小孩吹之后，贺寄凡收回了手。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句：“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凉快点啊？”
　　八点钟的时候小孩便离开了桌子，收了书桌上的书本，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然后一言不发的翻上了床。
　　贺寄凡看了床头的闹钟，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抬手又调整了下床头电风扇的方向，贺寄凡啧了下嘴，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小孩消了气。看着床那头鼓鼓的一团，贺寄凡不禁笑出声来，抬脚去踢小孩的屁股。被单里的那一团缩了缩身子，贺寄凡的脚也顺势跟了过去，踢他。
　　贺寄凡又踢了一脚，小孩开始反击，小短腿在贺寄凡的腿肚子上毫不客气的踢了一脚。贺寄凡“哎呦”了一声，又踢了一脚。小孩气鼓鼓的掀开床单，站在席子上，黑黑的眼睛瞪着贺寄凡。贺寄凡长腿一扫，小孩身子一歪便要摔在了床上，好在贺寄凡及时将他捞了回来，没有摔到，夹在咯吱窝里挠他痒痒。
　　小孩挣脱不掉贺寄凡的束缚，又不肯这样被强迫着笑，咬牙憋得眼角通红，一幅快要哭的样子。贺寄凡见实在是闹得有些狠了，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没成想小孩瞬间反扑过来，逮着了贺寄凡的手腕一口咬上去。牙尖嘴利的，贺寄凡疼得想打滚！却并没有阻止小孩的动作，任由他咬着，紧紧的将他箍在怀里，不给他挣扎出去的机会。
　　片刻后小孩松了嘴，盯着贺寄凡手腕上的牙齿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活该！”
　　贺寄凡忍着痛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消气了吗？小狼崽。”
　　小狼崽舔了舔牙齿，默不作声的翻了回去，盖上被单睡觉。
　　贺寄凡几次开口逗他都得不到回应，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完全无计可施。贺寄凡想不明白，十来岁的小屁孩这么难哄的吗？
　　“尘尘……”
　　“小尘尘……”
　　“哥哥错了……”
　　“原谅哥哥好不好？”
　　“尘尘？”
　　……
　　贺寄凡忍不住爆粗口：“贺无尘你他妈有种一辈子别理我！”
　　“啪”的一声关掉了灯，贺寄凡烦躁的蹬了蹬腿，仍了书，躺下睡觉。
　　臭屁孩！
　　烦！
　　贺寄凡想想就挺后悔的，干嘛经不住激，撇开小屁孩去帮人打电动，得不偿失啊！他现在抓肝挠肺的难受！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