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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 144 章 ...

  •   阮沛来不及在昭阳宫中用早膳,就出了昭阳宫门,往御书房去。

      自小除了宫中循例的请安之日,他向来入了宫都是先往昭阳宫中先去瞧母亲,才在母后的三令五申下往父皇处去。

      他自来就跟父亲原无话可讲,如今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皇城中颇不太平了好些时日,有些事儿触及了他老人家的逆鳞。

      前日他入了映天城露了行迹,老人家飞快地就谴人传话了。

      这回竟然没让他直接往小祠堂去。平白无故省了一顿鞭子,倒是让阮沛步伐有些惴惴。

      老头子这是憋了什么大招呢......

      阮沛琢磨着待会儿跪在御书房可能遇到的一切境遇,都跟一顿打骂有关,可老头子不爱在御书房动手啊,怎么不去小祠堂呢?

      阮沛顿觉他们父子此刻还是在小祠堂温馨,还是挨打有安全感,挨打让他踏实。

      行至御书房门口,阮沛一眼瞧见了弯着腰,弓着背,正侍立在门口,等候召见的乔国公。

      阮沛来不及跟乔国公见礼,阮溯跟前的当值内侍就扯着尖细的喉咙,宣了两人进去…

      两人立在阮溯书桌前,阮沛觑了一眼君上的脸色,复又眼神一斜,一旁颤巍着身子,已经有些立不住身子的乔国公。

      国公爷年逾七十,早得了御前赐座的恩典,今儿这御书房的内侍怎的迟迟不把那把扶手官帽椅给抬过来…

      难道……

      阮沛眼眸一沉,看来他离开映天的这几日,他这皇帝老子,也不是毫无所获呀…

      果然!

      “想我北境沛王,如此深谋远虑,令人叹服,敢问…接下来…王爷有何打算?”

      阮溯还是头一次用这种促狭说笑般的语词跟阮沛讲话。

      阮沛到还没什么,一旁的乔国公却愈发战战兢兢起来了,要看就要晕厥了。

      阮溯话虽如此,可谁又能不将他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阮沛的表情放在眼里呢。

      阮沛有心想学着他老爹,口是心非的演上一出你来我往的戏码,可且见一旁的国公爷一点儿不顶事儿,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顿时兴趣索然,索性撂道:

      “儿臣以为,这第一步嘛,东渌那边得让柏棐赶紧坐稳储君的位置。”

      此话一出,一旁的乔国公来不及反应,阮溯抄起桌上的古砚就朝阮沛砸去。

      阮沛自来就清楚他亲爹的路数,父子俩见面,亲爹不动手的时候少,他轻巧熟练的挡开飞来的砚台,浑身的白衣竟分毫没沾染上连带泼洒的墨汁。

      倒是苦了一旁的国公爷,伛偻的身体瘫软在地不说,被墨汁泼了一脸,还不得不笨拙费力地扭动着身子,口中颤巍巍地轻声道:

      “皇上息怒!”

      阮溯将一旁因为憋着笑,表情扭曲的阮沛看在眼里,怒不可遏地大喝道:

      “逆子!还不把国公爷扶起来!”

      阮沛赶紧上前将国公爷搀起来,往后瞧了瞧,纳闷内侍李全今日怎么没在一旁伺候,刚打算唤内侍进来,就听阮溯怒喝道:

      “还想使唤奴才?就你!!赶紧!你亲自伺候国公爷落座,打热水来把人脸给擦干净了。”

      阮沛撇了撇嘴,将试图起身的乔国公反复按坐在自己抬过来的官帽椅上,然后在国公爷絮絮叨叨地“皇上使不得”的碎言碎语中,推门而出。

      拐出房门,就瞧见躲在一旁的李全早已把一盆热水和揩脸的洁具准备齐全了。

      李全一向是和格外让人省心的奴才,自来就对阮溯父子俩之间各种耸人听闻的场面习以为常。

      阮沛犹记得,小时候,挨完打,李全连恭桶都能赶紧抬进来的利落样子,更遑论自己被幼时被打到尿失禁,他能立时就捧着干衣立在一旁的模样。

      阮沛冲李全勾了勾嘴唇,接过一干盥洗的物什,转身跨进房门,开始伺候乔国公揩脸。

      这种伺候人的功夫,阮沛自然是手生得很,乔国公几次三番想用颤抖的手接过阮沛手中的湿帕,都被阮溯喝止了。

      国公爷只好一头热汗的任由阮沛一双伺候人的笨手胡乱地折腾。

      乔国公的脸眼看越开越不成样了,越揩越是一脸的黑污,阮溯将阮沛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伺候人揩脸,却越抹越黑的样子,愈发气不打一出来。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让李全来。”

      阮沛赶紧闪到一边,外间的李全悄无声息地入内,赶紧讲国公爷的脸擦拭干净。

      “这些年,你逼着国公爷一边儿紧着你的差事办,一边儿损了多少体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上国公府,替国公爷提鞋牵马!”

      阮溯眼看一旁才缓过气的国公爷又被吓地立马下跪,恨恨地剜了阮沛一眼。

      阮沛赶紧将乔国公扶起来,摁在了椅子上。

      将一方丝帕掏了出来,递给了乔国公,乔国公一双枯手颤抖着愣了一下,才将丝帕接住,道了声:

      “谢王爷。”

      “你还谢他!他该谢你!”阮溯龇牙咧嘴道。

      乔国公将冷汗试干,缓了口气,道:

      “皇上,王爷所言不假,当务之急,的确得稳住东渌的元家人,让他们给国君柏棨施压,元家的兵器库万万不得全部落入荣华夫人手中。”

      阮溯叹了口气,道:

      “这些年,亏得你缕清了东璐这条线,如今是见成效的时候了,苦了你。稳住元家人,自然是要先把柏棐立在储君的位置上。这事儿你来布局,你身旁这个逆子由你差遣!”

      “老臣不敢。东渌的事儿,王爷早已成竹在胸,这些年老臣虽然主力谋划,有了成效。可也是有赖王爷大力襄助的缘故,王爷的筹谋远在老臣之上…”

      “好了好了,无须多言,你说那么多,有些人不定领你的情。”

      阮溯朝阮沛一眼撇过去,瞧他正垂着目光,并不打算接话。

      “老臣奉命行事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只可惜我乔氏一门空有尽忠君的本份,可终究资质平平,尤其我孙辈小女,得圣上大恩,嫁进皇家,可失了为人妇相夫教子的本份,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阮溯见乔国公跪在跟前,额头抵在地面,一副五体投地地模样,阮溯抬头再一次狠狠滴撇了阮沛一眼,见阮沛老半天不吭声,别过头咬牙切齿地盯着阮沛,阮沛撇撇嘴,不紧不慢道:

      “启禀父皇,此次叛军围攻皇城一事,儿臣查探了一番,此事另有隐情,绝不似坊间传闻那般,是皇长兄阮皓逼宫的缘故……皇长兄受人蒙骗自是无错,更何况皇嫂乔氏自来贤良淑德,实乃命妇典范,公国爷得此贤良孙辈合该欣慰才是。”

      阮沛一脸“这你欠我的”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亲爹,嘴上不情不愿地一痛熟练的场面话。

      讲完,见他亲爹还是一副“做个人吧”的表情,阮沛只得挪到乔国公旁边,将老人扶了起来。

      “旁的事另说,先将东渌这桩了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这逆子提,甭管他有没有别的主意,就这事儿,他听你的,这是圣旨!”

      乔国公退下后,御书房中剩下了父子俩,房门合上的刹那,阮沛轻车熟路地急忙坐在专预备给国公爷的那张官帽椅子上。

      他站太久了,腹中短时间内空空如也,方才在昭阳宫填饱的肚皮竟然如此不经事儿。

      “你预备把乔家逼到何时啊?我告诉你若是乔家不堪威逼…投了那…你可想过后果!”

      “乔国公都说了,虽然乔家人资质平庸,可族中人,人人一颗忠君之心,君上在此,乔家人那颗忠心,就在父皇您这儿,他们投哪儿呀。”

      阮沛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答道,他指甲扣在腰间的玉带上,再一次想起那日安阳邑一别,被夜鸾心抽走的,雪烟软剑。

      “终有一日,我有了“延天”的解药,我也不会白给你。你心里一门子生意经,自然该拿东西来换。”

      鄙时那女子刚梳洗完毕从内室拐到正堂,阳光还未在她身上全然铺开,她半张脸隐在阴暗处,阮沛还未瞧清她的脸色就不由自主道:

      “你要什么?”

      等着鸾心回答的短短间隙,阮沛心中倒是掠过了好些答案。

      比如她之前讲过的“给鸾铮些时间”。

      是什么时间呢?准备时间?成长时间?多长?

      “我要拿回雪烟软剑。”

      鸾心活一出口的当下,阮沛竟忽觉有刀剜下心头肉的疼痛…

      这女人心真狠。

      旧伤未愈,思之愈痛,阮沛长舒一口气,将思绪拉到了眼前的御书房。

      “年辉呢?你不把年辉交给乔国公,他怎么去游说东禄的元家族长。”

      “父皇刚下了圣旨,如今东渌这事儿,儿臣是乔国公的副手,他老人家要提人,自然会下令让儿臣去办,主事儿的不下令,儿臣腆着脸送人上门,恐扰乱国公爷的筹划。”

      “你这逆子,心眼儿跟芝麻一样大!你那破心思到了今日早已被人传得不像样了,你还一副丑脾气。”

      阮沛闻言,笑了笑,嘴角斜斜往上勾着,仿佛乐不可支。

      “乔家女姿色无双,倾国倾城,当年儿臣求而不得,的确意难平…后来乔氏做了长嫂,更是我心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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