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迟泽落

4、四

　　（四）
　　“邻家的……女孩子？”妘边强压心里的不安，问道。
　　“是啊！”千丞望着大海，“很喜欢的女孩。”
　　短时间的安静。
　　“还不能忘记吗？”妘边悲伤地问。
　　“是啊！不可以。”千丞看低着头的妘边，“一辈子，只想喜欢她一个。”

　　气球。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
　　但是我只想和你当好朋友。
　　对不起，给你的关怀与温暖，其实不仅仅是想让你开朗起来。
　　最根本的原因是，
　　我在寻找着她的影子。

　　“她真的就那么好吗？”妘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千丞点点头，“她和你不一样。很活泼，很开朗。我喜欢那种充满阳光的味道。”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刺破时间的阻碍。疼痛地恍若隔世。
　　也就是说，你永远不会喜欢我吗？
　　妘边的眼泪，忍得有些痛。

　　“我喜欢看她毫不掩饰地微笑或者哭闹。很真实。很自然。在她身边，我觉得很轻松，很温暖。
　　她喜欢喝奶茶。她爱哭。每次她哭的时候我都哄她她，会为她泡奶茶。我只为她一个人弹吉它，也只为她一个人唱歌。
　　她的生日在圣诞节。每当那时我就会送她一个气球。她开心地笑着，笑得满世界都美好。她喜欢薰衣草，身上总有那股清香。
　　她很幸福，因为家庭……”
　　“够了！！”妘边大声打断他，“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千丞不再说了。妘边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看得千丞好心疼。
　　“气球……”千丞嘀喃着。
　　妘边垂下头。眼泪落在沙子上。看不出痕迹。
　　“你究竟，还要等她多久。”妘边的心，好痛。
　　“这一辈子。”千丞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她会回来的。”
　　“不！”妘边大喊，“她不会回来的！不会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她呢？”
　　我恨她。
　　“气球……”千丞有些慌张地看着她，“对不起。但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不！不可能的！千丞你个大笨蛋！有些人一旦走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千丞皱着眉看她，“你不会明白的。”
　　是呵！你不会明白的。你又怎么会明白。
　　妘边自嘲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不会再遇见了！也许她早就死了！！”
　　啪。
　　重重的一击耳光。
　　“你太过分了！！”千丞对她吼着，然后转身离开。
　　妘边愣站在原地。突然不哭了。
　　我太过分。
　　我太过分了？
　　为什么等我如此喜欢你的时候，突然让我记起一切，突然让我明白一切。
　　妘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沙滩上的蛋糕。
　　抹茶的绿色。隐约可见。
　　谢谢。
　　妘边把它扔到海里。
　　祝我生日快乐。

　　“你喜欢什么花呢？”男孩问。
　　“嗯……薰衣草吧！”十岁的她，这样回答。

　　“你最想去什么地方呢？”她问。
　　“苏门答腊。”男孩放下手中的吉他，“因为最向往的咖啡，就叫苏门答腊。”

　　“你呢？”他反问。
　　她笑得像夏天的阳光，“普罗旺斯。”
　　“嗯？”
　　“因为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我想看它们在阳光下，绽放。”

　　苏门答腊。
　　普罗旺斯。
　　小小的她想，多般配啊。

　　就像她觉得，
　　她与他，是多般配啊。
　　那么，
　　应该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吧。

　　天真的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会有这么一个暖洋洋的日子，这么一个舒适的午后，这么一个时刻，这么一辆车和这么一群人，带走这样一个他。
　　他说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对她微笑，可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真的以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
　　我以为，我会收集好多好多的气球。
　　然而，那个被阳光深深刺痛的午后，你却否定了我的一切以为。
　　你离开了。

　　后来的后来，我长大了。
　　听说，你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会盛开。
　　哦！原来你去了普罗旺斯。
　　因为父亲工作的需要，你去了我最向往的地方。
　　也许你不会知道，真正开始向往普罗旺斯，是在你离开以后。
　　因为那里有你。
　　爸妈说，等我长大，便可以去了。
　　只是我不知道。希望，居然这么不堪一击。美好，瞬间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