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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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
2020.09.02/青梅煮九
晋江文学城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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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黑，只剩下一支蜡烛摇曳着的微弱光芒。
蜡烛是插在一个小蛋糕上的，只有六寸，芒果味的水果蛋糕，模样普普通通，上面甚至连句生日快乐的字样也没有，宋乔安为了将它买到，却穿过了大半座城市。
手里提着蛋糕的那一刻，宋乔安的心是雀跃的，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流露出只有小女孩才有的天真神态。
可是现在，她的脸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她就这么对着蜡烛坐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黑色屏幕，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时针指向十二。
宋乔安一下子站了起来，似是大梦初醒。她伸出手去掐灭了尚未燃尽的烛火，将蛋糕拿起，转过身，丢入垃圾桶，动作利落、干净，没有半点犹豫。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蠢事了——
买带着过敏源的蛋糕，等一条不会再有的祝福。
如果有的选，宋乔安宁愿一辈子就这么在泥地里躺着，直到自己也变成烂泥的一部分，也不要在她十七岁生日那一天，遇到江行澈。
不。
宋乔安闭上眼，再睁开。
怎么想，都还是心有不甘。
谁教她在二十七岁生日的这一天，再一次，遇到了他。
那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开车路过岚山，副驾驶上摆着刚买到的蛋糕，心里想着要不要顺道进去买杯摩卡。
停下车时却看到，他就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座位，和桌对面的女人有说有笑。
那个女人脸上画着淡妆，样貌清秀可人，年纪看上去比她小上几岁……
她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又在说着什么样的笑话？
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没有勇气下车，可是现在，宋乔安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深呼吸一口气后，宋乔安停止思绪，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开机。
连上网络以后，社交软件、短信甚至邮箱中都充斥着各色的祝福。
宋乔安懒得看，更懒得回。
她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上面的第一个电话号码。
现在是零点十五分，但是对面却很快接了电话。
“安安？”陈鸣试探性地说道。
宋乔安却并不说话。
“好吧。”陈鸣不情不愿地改了称呼，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乔安，这么晚，有什么事吗？”不就是一个小名，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在执着什么。
“东星岛度假村的项目，我想亲自负责。”
陈鸣没有说话。
宋乔安向来直接，陈鸣也早已习惯了这一点。
按理说，他不该觉得自己这样的请示方式是一种无礼。
宋乔安正欲开口，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
“乔安，你看到那份名单了？”陈鸣说话了，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却是问了这句听上去没头没尾的话。但陈鸣知道，宋乔安一定听得懂，也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宋乔安承认道：“是的。”不仅如此，她还看到江行澈的名字上，被人用笔划了道横线。
划横线的意思，就是不予考虑。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宋乔安咬了咬下嘴唇，开口说道：“我想，以他的履历，不至于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得不到吧。”
“呵。”陈鸣笑了，“他连跟你的关系都处理不好，我怎么可能信任这样一个人作为心理咨询师入驻度假村？”他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不是他的问题。”宋乔安低了头，语气弱了几分。
“他没有问题？”陈鸣的嗓音再次提高不少，因为激动，他的语速也变快了，“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这么些年了，他有主动联系过你哪怕一次？今天……不，是已经过去的那个生日，他有给你送上哪怕一句简单的祝福？呵。”
陈鸣冷笑，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倘若江行澈知道你在嘉业，恐怕连这份简历，都不敢投递。”他实在是受够了。不管是那个不能叫的称呼，还是那个只有江行澈知道的秘密号码！
宋乔安不再辩解，只是轻声道：“陈鸣，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吧。不以公司的名义，只以我个人的名义见他。”说完，她又一字一顿地笃定道：“我必须见他一面。”她很确信，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心目中的那个幻象彻底击碎，才能让她彻彻底底地走出来。
陈鸣不再说什么，掐断了电话。
三分钟后，宋乔安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上面是江行澈目前在用的联系方式。
[谢谢。] 宋乔安回复道。
点击发送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发了一条：
[刚才听你在咳嗽，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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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看了信息，熄了手机屏，不再回复。
宋乔安，你真残忍。
他很想这么说，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从认识宋乔安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四年了。
他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
他们无话不谈。
不管是关于江行澈，关于那些她难以启齿的往事，还是对未来对生活的畅想，她几乎对他毫无保留。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是一个朋友，不管多近，都只是一个朋友。
他想质问江行澈是否问心无愧，可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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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山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下午三点半。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其实还有半小时，宋乔安给自己点了杯摩卡。
她坐在软皮座椅上，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抵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目光注视着窗外的动静。
从她这个视角望过去，正好可以瞧见那扇玻璃门。
宋乔安其实并不确定，江行澈是否会来，尽管他在接到电话时，答应了要来，但这种承诺，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像那时候，他答应了永远不会抛下她，却还是选择在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安安。”
宋乔安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视线逐渐模糊，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江行澈是从什么时候进的咖啡厅，又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座位前。
她略显慌乱地将额前一缕碎发撂至耳后，调整了呼吸，将双手往回膝上，然后回过头，做出一副镇静姿态，“你来啦，坐吧，喝点什么？”
江行澈在她对面坐下，还未说话，宋乔安继续开口问道：“美式？摩卡？拿铁……这家的dirty做得其实不错……不然还是flat white吧，我记得你的胃不怎么好的。”
“安安。”江行澈开口，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就点岚山吧，这家我也常来。”
宋乔安神情一滞。
迟钝两秒，才回过神来，合上了菜单，按了服务铃。
“一杯岚山，一杯冰摩卡，谢谢。”说完，她笑着看向江行澈，“这家我也常来，却还没尝试过他们家的经典款。可能我这个人，还是不大容易接受新的东西。”她脸上在笑，内心却分明苦涩。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蠢事，只为了自我感动式地能和他保留一点点的联系。
可她却没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江行澈，他早已换了电话、换了口味、换了习惯，而他想要保留联系的对象，也不会是她。
在他到来之前，她分明有好多话想要问他，有好多事想和他倾诉。
谁知真的见了，宋乔安反倒是觉得，什么也问不出口，什么也不想说了。
江行澈将双手搁在了桌沿上。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上了一枚婚戒。
所以她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太太吧。
他们一起探店、一起尝试新品种、一起有说有笑……
而她这么多年等待着的，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幻象。
宋乔安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江行澈显然也知道要同她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该死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宋乔安嘴角僵硬弯起，她低了头，不再去看江行澈，“江医生，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客套吗？”
“对不起。”江行澈亦将目光移至别处，“我只是没想到……我以为只要我不再联系你，你就能够真正好起来……我以为……他们告诉我，你过得很好。”
“真正好起来？呵。”宋乔安轻轻嗤笑，眼中却划过悲痛。
她不再逃避，抬起了头，看向了他，“所以，这就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曾有过医患关系而容易惹人非议，也不是因为她被烙上的那个“印记”，而是因为，他想让她变“正常”？
“是的。”江行澈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杯身，“对不起。我害怕了。安安……”
“不要这样叫我！”宋乔安一时间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周围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投射了过来，但看到二人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时，便又纷纷移开了目光。
江行澈一愣，而后道：“好。乔安。我承认，当时是我的问题。作为实习咨询师，我没能把控好界线，让你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我……”
“江行澈！”宋乔安再一次的，情绪失控，“你！”她的喉头有些哽咽，却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十年来的那个荒诞的梦。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终于渐渐平复了情绪。
原来陈鸣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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