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星傍月明》山川涧

22、遇线索

　　“奚堂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在想是怎么了？”
　　周落站在门前，看着周奚和思来冒雪而归。她顺手将周奚脱下的斗篷接过好奇地问道。
　　“遇见了一位……学生，便打了招呼。”酒正乖巧地在思来怀里沉默，周奚接过两壶酒碰撞时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周落站在一旁踮着脚为她扫下头鬓上的尘雪。
　　“这时候学生怎么能乱跑出来？而且现在不是宵禁吗？他不会被官府的人抓进去吧？”
　　周落冒出了许多担忧，就像金鱼一般吐着圆滚滚的泡泡一个接一个。
　　周奚将酒倒入壶里，放在小灶上温着。看着断断续续的白烟散发出来了轻微酒香，她满足地笑着。
　　“落小姐，你别担心了。那位学生是位年轻公子而非孩童，他能保护自己。虽说宵禁但新春佳节总是可以通融一下，再者人家是富商之子不会有事的。”
　　思来双手递上一杯周奚温好的酒，为周落一一解释道。周落点了点头，接过酒杯手指传来了久违的温暖。
　　“外头热闹吗？好玩吗？”周落坐了下来，望着窗外那屋檐上天际的远方。
　　“冷冷清清的，可没劲了！”思来站在门前收拾着东西，嘟囔着。
　　烛光下酒面有波光粼粼的零星模样就像把星河于天际顺着屋檐而下流入杯中，美酒入喉，从头到脚冲刷去了寒冷，细酌不在于长鲸吸百川，在此刻情怀。
　　周落与思来短短聊天的功夫，周奚已将一壶喝完。
　　“奚堂姐，你……慢点喝啊！”
　　周落转头看到她空荡荡的酒杯，提起酒壶摇了摇，酒壶随着她的力度来回摇晃，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轻盈。周奚似乎也惊讶了一下，此酒入口顺滑回味甘甜，让人留恋的滋味。
　　周落惊讶于周奚的酒量，思来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探出，只是摇了摇头，“落小姐，没事儿的。这壶对于小姐来说，不算什么。”说完，继续收拾着。
　　“你不用担心我，这酒不错的。”周奚将她的酒杯推近靠向她。这壶也就剩她这一杯了。
　　周落看着她将另一壶酒打开，倒入壶中，放在小火炉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果酒而已，不会醉。”
　　被包围着的火焰不似炭火的嚣张，温柔斯文地温着。
　　火苗也同样燃烧着那精致的花灯，深夜里小巷边上，女孩蹲坐埋头在一旁，花灯也快油尽火灭，微弱地支撑着她。
　　“小姑娘？你还好吗？”她就像慢慢消化食物一般，咬文嚼字后缓缓抬起头，眼里的空洞映着沈傲星的脸。他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好奇地问道。
　　额头上早已磨花的花钿晕着弱小落魄，她嘴唇发白，虚弱的白脸上肉嘟嘟地透着无辜不知情。沈傲星看得心里发酸，于是心软将她抱起，“你是谁家孩子？我送你回家可好？”
　　这一路上，无论沈傲星再怎么伶牙俐齿，她都沉默不语，走路捎带的风轻轻松松便熄灭了火苗。活灵活现的鲤鱼在这一刻就像宣布了死亡，没了生气只剩一副空纸壳。
　　沈傲星抱着她走了一路，也不知可以把她带到哪去，只能一直不停地转啊转啊，想听见她开口的声音，然而小姑娘只是无力地趴在他肩头。
　　“这位公子深夜为何还带着令妹在街上走动？”
　　柳子晗查案至夜深而归家，途中偶然瞧见这位少年抱着小女孩在街上走着，他直觉深感不对，便跟了一小会儿，发现他们好像没什么目的性一般只是在走路，他便心生好奇上前多嘴一问。
　　沈傲星转头一看，一位穿着官服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他心中暗自惊叹“对啊，为什么不把女孩送到官府去，他这个蠢脑子！”
　　“大人，草民沈傲星，晚上与友人宴终而散，独自一人归家时发现这位小姑娘一人躲在路旁角落，心生不忍便带着她在这路上等待寻找她的家人。”
　　柳子晗皱眉，那质疑的眼神在沈傲星身上来来回回。他看着那姑娘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随我来。”
　　沈傲星抱着那女孩子右手有些发麻便将她换至左手用力，那女孩随着他的调换而换一头继续趴着。
　　冬夜黑暗用来凝固寒冷，迎面而来只觉得越走越荒凉，那风中还带着一丝诡异。
　　沈傲星不由得将女孩抱紧了些，生怕她着凉。
　　空旷的土地上，破败残渣堆积，零零散散摆在各处。枯草蛛网肆无忌惮赖在这里。
　　再走过去些，才发现……刑部。
　　沈傲星挑眉，深夜被拐来刑部，明天一早指不定沈惜辰就得来捞他，那他就有好果子吃了。
　　但他也没法，只得跟着这位柳大人一同前往了。路上靠沈傲星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套出了很多话。
　　“柳大人？你怎么……”刘先生听到了门外动静，便出房前来查看，却发现了柳子晗带着两位陌生少年少女回来。
　　月下少年青衣于身，站立在雪里，清淡含蓄不张扬，小雪为他点缀着大家风雅。
　　女孩背对着他，看不到样貌而手上握着一个不会发亮的花灯。
　　他二人站在柳子晗身后半步，月下少年礼貌微笑使人倍增好感。
　　“你带着她先去里面休息一会儿，我随后就来。”
　　沈傲星一听点头后便抱着她前往，柳子晗看着他们进屋后，认真地对刘先生说，“刘先生，这个姑娘似乎被人下药了。”
　　刘先生沉思之后，“你应该去找个大夫，而不是来找我，我只给死人看过病。”
　　柳子晗一时语塞，轻声笑道，“是我心急了。”
　　刘先生嫌弃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随他一同前往房内。
　　沈傲星将她放下，她便乖巧地站着一动不动，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小妹妹，你还好吗？”他弯下腰，膝盖上双手撑着。他笑起来十分温暖明媚。她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眼睛，觉得比花灯还要亮晶晶。
　　她点了点头，让沈傲星十分安心，他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沈傲星站在门口来回闲情踱步，抬头看着深夜那冷寂的明月，清辉静悬像是春天温婉的梨花印在深夜幽空上。
　　月光洒满半个屋檐，另一边存在黑暗之中。竹窗印着屋里三人重影，橘色之中两人黑影时而的重叠让沈傲星好奇。
　　“小姑娘中的是西域的迷香。药量有些大，她还得迷糊上几天。”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刘先生坐在床边检查完说道。
　　“普通的迷香而已，不好查。”他补充道。
　　柳子晗叹了口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
　　“那沈公子你要怎么办？”
　　“自然放他回家，这么迟了家人也该着急了。这姑娘就先留在刘先生这，帮忙照顾了。”
　　刘先生刚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随即皱眉反对道“柳大人在和下官说笑？”挥了挥手以便打发他。
　　“有劳刘先生了，我送那位小友回家。”他拱手作揖，落下一句便走了。
　　刘先生还未来得及阻拦，只好暗自叹气，转头了一眼小姑娘，陷入沉思。
　　“沈公子，我送您回去。”
　　沈傲星站在院中，柳子晗推门之后正对着他。他边走边说道。
　　“柳大人她怎么样了？可会落下病来？”沈傲星跟着他，担忧地问道。
　　柳子晗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不会的，她在这里有刘先生的照顾，你不用担心了。”
　　两人循着月光，在无人的街道上轻声交流。沈傲星意外地与他聊了一路，柳子晗也对他十分惊喜，感觉投缘非常。
　　“沈兄弟。”柳子晗停下了脚步，微微昂首而视。
　　沈傲星随着他的眼睛看的方向而转身，原来是到家了，面露憾色“柳兄，今夜相遇实属有缘再见，没想到我与你还如此投缘，咱们来日再叙！”
　　沈傲星拱手作揖以表敬意，柳子晗回之以礼也十分感谢他，他很久没有这么畅所欲言了。
　　沈傲星不肯先进府，非得看着他离去后才离开，他看着柳子晗的背影想着下回遇见该请他喝什么酒好。
　　“小姐？咱们该洗漱休息了。”周奚恍惚之间，周落已经离开了。思来半弯着眼轻声细语说着。
　　她重新闭上眼，点了点头。
　　“你是在谁家买的酒？以后可以多去几次。”周奚被思来扶进里卧，倚靠在床沿边，微醺地说道。
　　“好像是风来居的酒，奴婢也没多瞧。”思来照顾着她里里外外，分心说道。
　　“顺口……只是没曾想后劲有些大。”周奚声音是软软糯糯的，喝醉之后脸颊微红软乎乎的肉感十分乖巧可爱。就像梨花待放的花苞，云朵在阳光下是轻柔的香甜。
　　她卧倒后，顺着感觉自己裹上被子而睡，她的醉意微红被藏在了暖和的被窝里。梦里她似乎与一青衣少年在春光百花下吃酒闲聊。
　　沈傲星回房后对窗而坐，看着窗外透过雪而皎洁的月，即使被沈惜辰训诫一番也还是痴痴的笑着。
　　“沈公子……下回可以叫我傲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