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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钥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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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雪人?
这么大的人了,他是认真的吗?
一定是做了噩梦醒太早,钟航行脑内一片浆糊,现在根本分辨不出他在开玩笑,纯属随口一说,还是发自本心有这个意愿。
雪势逐渐变大,花瓣的形状融在一起,成了迷你小雪球。
钟航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颇不走心地说:“也许吧,那得看明天怎么样。”
他似乎没多大兴致,席明承了解后眸光幽深,随后拉出另一个话题接着聊。
“后天有个宴会,往往这个时候,经纪人会带着手上新人去和外界搭线。正好我被邀请了,要是你想去,可以和石静申请。”
突然谈论这么严肃的事,钟航行思维堵塞,张口就能气死人。
“但是我还没经纪人,那申请完,我和谁一起去,石姐吗?”
席明承的肾上腺激素顿时飙升,要不是各自在房内阳台,他恐怕要直接跳过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会去,那你不跟我一起,你还想和谁!”
钟航行终于听懂,全身都在发热,苍白解释:“我以为前辈会很忙,没时间带人。”
席明承重重出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听话点不就行了,我少操点心,也不会浪费多少力气。”
有人性子不好,经常性冻伤人,但他多数时候对命令一类依言执行,能做到“听话”这点。
也许被席明承吼醒了,也许温度太低,分析能力不再继续沉睡。
钟航行缓慢察觉,不管是在以前的十九个人里,或是现在的二十个人中,席明承似乎对他的关注大于任何一个人。
有时几近偏爱的程度,明目张胆无理的要求,超出正常的肢体接触等无不捂得人头脑发昏。
“前辈为什么……”钟航行说着犹豫,就担心是自己想多了。
话没了后音,席明承语气降回平时的温度,吐字清晰:“怎么,想问我什么话?”
大概“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这个问题,钟航行今天晚上无论怎样也说不出口了。
“我可以先想一下再决定去不去吗?”
宴会人太多,交杯换盏间免不了交谈,钟航行有自知之明,需要克服心里的关卡。
席明承:“可以啊,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又来了,令人心悸的温柔。
钟航行心口不太好受,视线瞥到地板上寒月的倒映。
过了几秒,席明承声音愈加放轻:“我房间钥匙你没还给我吧,不用还……”
犹如有人拿锣鼓在耳边敲了一下,钟航行猛地抬头:“我忘记了,前辈等一下,我去找找。”
席明承一个字都没来得及接,就见他小跑回了房间,转眼又出来了。
“我丢过来吗?”
席明承摆手:“等等……”
不过钟航行速度挺快的,席明承手伸出来,他以为对方准备接住钥匙,掌心向上轻轻一丢。
金属物在月光下寒光乍现,然后垂直落下,久久连个落地的声响都没传回来。
钟航行:“……”
席明承:“……”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钟航行紧抿薄唇少许,自动提出解决办法。
“我下去捡回来。”
说完,还着打算穿着秋天的睡衣下楼去。
席明承见状,被气得不轻,厉声道:“站住,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此日运势不行,被一个人连续气炸好几次。
钟航行闻声留步,慢腾腾转头。
“算前辈求你,现在还早着,你好好回被窝睡个回笼觉,钥匙丢了就丢了,那又不重要。”
席明承谈笑风生的形象毁得彻底。
“可是……”
席明承立刻阻止:“回床上去,我不想再说一遍了。”
方才还温柔如水,这会儿音量楼下都能听见,翻脸比翻书还快。
既然都说无所谓,再争辩下去没有一丝好处,钟航行拉着拖鞋,默默回去被窝里。
如此才算终了。
钟航行盖上被窝,睁大双眼,没酝酿出一点睡意。
他又下了床,这次穿上了羽绒服,阳台上不见隔壁光亮,估计席明承也睡了。
心里左思右想不得劲,钟航行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到了楼下。
天未破晓,时空黢黑寂静。
他打开手电筒,瞪大眸子,在薄薄的雪地上来回折腾。
丢了东西还是挺重要的吧,能找回来的就应该把它找回来。
某种执念在钟航行的心底发芽,他扩大搜索范围又找了很久,无疑做了无用功。
最后手脚并用刨开雪花,也不见钥匙的影子。
仿佛是过去了几个年头,待钟航行直起腰杆,目光所至的范围缩小了。
黎明前会有一段最黑暗的过渡,此刻,正是那个时候。
寒冷,黑暗,安静。
落寞铺天盖地罩下一张网,将钟航行拢在其中。
冷空气里,钟航行的指尖失去大部分的知觉,他捧手,哈了一口热气在里面。
不由仰头看向楼上,结果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沙沙……”
似有似无的脚步声扫过雪地。
钟航行惊恐转身,看清来人,眸底闪过几分失落。
来者打着哈欠,脚下鞋带松开也未曾注意:“不是说早上要晨跑吗,怎么就你一个人,集合地点改了吗?”
钟航行眼睛上下一扫梦游状态的上官其,无语反问:“谁说要晨跑?”
上官其身体摇摇晃晃:“石姐啊,昨天不是说了来着。”
“就算回来没晨跑了,你们也都精神一点,明天早点起。”
以上是石静的原话。
钟航行完全折服在这些人的听力下,委婉地说:“我想你听错了,她说的是不用跑了。”
“这样子的吗!”
看来上官其已经不困了。
他远远划一条线,反应激动:“我从那儿过来,没看见其他人,我就感觉自己听岔了,但是我又看见你在这,以为还是要跑。”
钟航行踹了一脚面前的雪,说不上热切:“我在找东西。”
“丢东西了啊?”上官其惋惜道,“一起找找呗,人多力量大,保不齐马上就找到了,你丢的什么啊?”
钟航行愣了愣:“……钥匙。”
“你宿舍的钥匙还是哪里的钥匙,有啥明显的特征不,一把还是几把?”
“不是我的,没有明显特征,就只有一把。”
上官其略作思索,锲而不舍地接着问:“在哪里丢的,又是什么时候丢的?”
钟航行低头继续找,偶尔回他几个字。
再过半个小时,天明了。
钟航行的表情一步步向凛然方向发展,上官其说帮忙找钥匙,然后就一直问问题,直到现在。
找不到东西心里本来就烦躁,再加上旁边有人一直干扰,钟航行心态快崩。
“不找了,找不到拉倒。”
他快速收工,直接去训练室。
上官其尾随其后,关切地问:“不找了吗,其实我觉得快要找到了……”
钟航行眼睛疲累不想动:“不找了。”
“东西丢了只要不是被别人拿走,迟早它自己会出现的。”
钟航行:“嗯。”
上官其:“所以明天可以再过来看看,你知道有个词叫‘盲区’不,现在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好,到时候再说。”
钟航行故意走得飞快,喘口气的功夫就到了教室门口。
“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今天也要努力练习,不能让大队长失望。”
某人正摸到门把手,说不清手上温度和冷铁的温度谁更低。
“你是不知道,我好羡慕你们的,能和席前辈学习那么久,要是我早点来公司就好了。”
钟航行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艰难呼吸打开门,后来不甘又回头问:“你很喜欢他吗?”
上官其粲然一笑,满脸幸福洋溢:“对啊,他超级超级优秀。”
手心缩紧,钟航行懵了。
当初他也问过高书大致相同的话,那时得到的回答也没有两样。
只是,这一刻他差点被上面的话哽到不能呼吸。
莫名想发火,如果今天早上听到烦耳朵的话少一些就好了,情绪也不会积压到摇摇欲坠的程度。
上官其眨眨眼睛,茫然不解,伸手过去:“航行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钟航行摇头,躲开他的触碰:“我没事。”
意识到自己严重失态,钟航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做了一个深呼吸,同时随手打开灯。
好在钟航行准备练舞,上官其就找了个角落安静做其他事情。
钟航行舞蹈动作从未有过的僵硬,满心都在疑惑,为什么刚才会出现那样的情绪。
不留情面追根溯源,种子其实在昨天下午就埋下了。
在上官其和席明承见面的那个瞬间。
很在意啊,从天而降的黑马,一上来就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的上官其。
曾经,钟航行把王胜良作为第一对手,主要是指实力上的。可是现在看来他眼界未免太低,因为以后遇到各色各样的人都不在可控范围之内,例如眼前的这位。
所以,该死的,钥匙还能不能找回来了……
“阿嚏!”
钟航行停下来休息,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墙角昏昏欲睡的上官其看他,在别人的注视下,钟航行鼻子一痒,又发出怪声。
他面上有几分惊慌,局势貌似有丁点不妙。
不会吧,这么不挨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