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女子图鉴[娱乐圈]》Jellly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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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惊晴去见导演的这天由小冰陪着。被带到一个房间之后看到有人已经等在那了，随之而来的是廉价又刺鼻的香水味。
　　沙发上的人穿着一条红裙子，开衩很高，一双简约的黑色高跟鞋，比起日常打扮更像几十年前的坐台小姐。暂时转向另一边还看不清脸，和周围高端的办公环境格格不入。
　　郁惊晴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打量起她来，不料她向这边转了个头，惊得郁惊晴又将脊背挺直了一些，“苏盈？”
　　苏盈也觉得稀奇，踏着高跟鞋直接坐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牛姨进门了，对于遇见她们一事丝毫不惊讶，自然地坐到苏盈身边。
　　郁惊晴答道：“我是来试镜的，周导不是要拍一部新电影吗？”
　　苏盈更加惊奇了，“我也是那部电影试镜，所以穿了这么一身。本来弄了身90年代的装扮，牛姨建议我穿重场戏的服装，就换了这么一身。”
　　郁惊晴又打量她一遍，觉得她可能与自己试镜同一个角色。不过看她这身着装的感觉，真的比自己游刃有余一些。
　　郁惊晴也不知该担心还是该高兴，“你还挺入戏的。”
　　苏盈春光明媚地说：“我觉得这个角色很有意思。”
　　牛姨插话为她们答疑解惑，“是公司推荐了你们两个人，怕你们提前知道心理有负担，就没告诉你们。”其实苏总想的损招她和雅姐都反对，哪有让自己手里的两人竞争同一个角色的，不是摆明了让自己人打架吗？但她还得用三寸不烂之舌帮那损人解释一句，“公司是想确保我们有一个艺人拿下角色，因为机会难得，对你们今后的戏路有很大帮助，也对公司有积极影响，才让你们都来试镜。你们都要全力以赴啊。”
　　苏盈小孩子似的举拳头“哦”了一声，牛姨知道她不是把不满憋在心里的人，暂且对她放了心。
　　郁惊晴点点头信了牛姨的鬼话。看到苏盈夸张的眼线、眼影，觉得那深邃的颜色近看有些吓人；妆面不够干净也不太贴皮肤，细看之下被她抓住目光，得到了解释，“我故意买的廉价化妆品，香水也是。”
　　郁惊晴这才意识到这样的装扮有多符合角色的身份，这根本是她没有做到的功课。
　　牛姨则开玩笑让她们放松一些，“你这样子挺像女鬼的。”
　　苏盈开始乱用脸对她们做鬼脸。
　　郁惊晴发现紧张的只有她自己，眼前的小妮子一如既往的冲锋陷阵、无所畏惧。而她各方面都输了，不仅是自信的问题，她对角色的把握也没有苏盈这么深刻。
　　郁惊晴带小冰离开当场，到洗手间加长了眼线、涂厚了眼影，继续回到那里等待。
　　苏盈震惊，“你好像很少化成这样啊。”
　　郁惊晴坦然承认，“还不是从你那来的灵感。”
　　“试镜时不要手下留情啊。”
　　郁惊晴伸出手与她击掌，“你也是。”
　　牛姨看她积极调整的态度，默默点了下头。苏爽说郁惊晴也不是那种会嫉妒别人努力的人，牛姨认可了她的坦荡。只是回头还是要再三提醒某总，这种容易消耗友情的内卷不要再有下次。
　　郁惊晴还在和苏盈闲聊，“给吴澜的十字绣绣完了吗？”
　　苏盈得意洋洋，“早绣完了，吴澜总催工程呢，敢怠慢吗？她搬家之后你还没来家里看看呢，什么时候来聚个会？”
　　“我有空的时候问你们，群里聊。”她们四个姐妹花有个家属群。
　　牛姨继续吐槽，“还以为你们拉起家常没完了呢。”
　　苏盈拉拉郁惊晴的胳膊，“看剧本、看剧本吧，班主任看着呢。”
　　郁惊晴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提议，但肯定经过苏爽同意，所以她和苏盈的这场与宿命无关的对决，一定要尊重对手，否则丢的是公司的脸面。
　　两人在等待室沉默下来，而后先后去见导演。
　　郁惊晴离开的时候苏盈还等在外面，问她接下来有没有工作。然后两人择日不如撞日去吴澜家约饭了，路上就像两个在对答案的小孩，一个问另一个表现怎么样，再被对方反问演的是哪个片段，丝毫没有尴尬。
　　而在公司的苏爽，听说她们去吴澜家聚会放下颗心。既然竞争者没有尴尬，她这个摆局者也心安理得了。果然大家心都太大了。
　　苏爽进门就看见桌上酒都摆好了，菜已在保温箱里等她来，两位竞争对手是联手的农民在对抗吴澜这个地主。
　　苏爽将包挂上衣架，说了句调侃也自掘坟墓的话，“你们俩好歹是竞争对手，要不要尊重一下这个身份？”
　　郁惊晴转头，“苏总来了？和我们说说吧，内卷这事是你授意的吧？”
　　苏爽灰溜溜躲到了柜子那边，“啊，哈，是……有什么问题吗？”
　　郁惊晴脑筋一转给她老总施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才让苏盈去的？”
　　苏爽象征性咽了口唾沫，再被吴澜犀利质疑，“小晴在公司地位挺高啊？”
　　苏爽说：“在家的地位也挺高。”
　　吴澜惊奇地“哦”一声。
　　郁惊晴和苏爽的关系还没对她们公开，两人也是没什么好气口就没坦白，如今面对面坐在一起，又不是故意隐瞒，便摊牌了。
　　郁惊晴说：“我是苏爽女朋友。”
　　旁边苏盈一口酒喷在红桃K的脸上。“啥时候的事？！！”
　　两人就一人几句地解释，苏爽坐下将头靠在郁惊晴肩上，看对面两人呆滞的反应也不知她们听进去几句。
　　吴澜：“……我后院起火啊。”
　　苏盈：“……这么说我也是。”
　　吴澜：“行吧，那以后就是情侣聚会。”
　　苏爽：“好啊。那个，茸茸呢？”
　　吴澜：“和阿姨在玩具房玩呢。想她就去看看她。”
　　苏爽：“不着急，毕竟我们四个人里就出现这么一个小人儿，可得多疼疼。”
　　其他三个想想生娃的科学极限，笑了。
　　郁惊晴再把话题带回面试的事，“苏总，隐瞒我们的事还没给交代呢？”
　　苏爽心虚地收回了靠在她肩上的头，“反正晴晴也不太倾向于演那个角色，我就想着也给苏盈一个机会……要么可太浪费了！”
　　吴澜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次是机会难得，竞争激烈是应该的，又不会每次都这样。”
　　郁惊晴对这事也没什么实际怨言，自己或者苏盈凭实力拿到都属正常，只是觉得又像以前竞争A角一样被落在了台下，为了过去的这点不平衡拿话逗逗她。然后希望今后每次试镜都做足了功课，不要对角色的身份、习惯有什么遗漏。不过也不一定学苏盈换装上阵。
　　一局斗地主结束，吴澜提议开饭，四人上桌。吴澜在吃药不能喝酒，其他三人尽兴就好，倒也不会多喝。
　　中途吴澜带苏爽去拿饮料，说出一句相当洞察秋毫的话，“你是希望小晴一直演你给的角色吗？”
　　苏爽一惊，“……你在某些时候还真是犀利得可怕。我是觉得吧，在我的地盘起码都是我信任的人、看好的剧本，不会出太大的岔子。在别人的地盘就不好说了。这个圈子太脏，没必要让她像姚雨双一样见到太多恶心的人。”
　　吴澜一笑，“你这老母亲心态是怎么回事？放轻松，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想提醒你，如果她将来需要更多的自由，希望你能尊重她的决定。”
　　苏爽沉默片刻，“……我会的。”
　　吴澜又问：“你是要出品小甜剧吧？投其所好倒是不错的办法。”
　　苏爽：“多谢夸奖。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和她的关系了？”
　　吴澜说：“你对她照顾得太多了，除了苏盈那个大傻子，谁还看不出点端倪？感情来之不易，你们好好对待彼此，过来人的忠告。”
　　苏爽：“知道。要不要再拿一瓶葡萄汁？我记得这个牌子的葡萄汁很好喝。”
　　“拿吧，让你们多喝饮料少喝酒，都比我胖！”
　　苏爽：“啧啧啧，何其歹毒。”
　　两人拿了饮料笑着往客厅走。

　　因为苏爽喝了酒，将车扔在吴澜的小区与郁惊晴打车回家。下车的时候郁惊晴睡着了，小巧的脑袋靠在她肩上，长睫毛慢慢扇动着。苏爽知道她睡得并不熟，轻轻地帮她捋着长发让她醒来，再拉她下车。
　　郁惊晴像小孩子那样揉着眼睛，说：“今天的表现有点糟糕。”
　　苏爽紧急地拉开她的手，“别别别，揉成熊猫了！”
　　郁惊晴笑嘻嘻地放下手，脚步有些晃，声音像猫毛一样柔软，坦白地回顾白天的挫败感，“苏盈在演戏上还是有天分的吧，身上的廉价香水和化妆品，她能想到就挺厉害的。”
　　苏爽对自己的骚操作有些愧疚，安慰道：“应该是牛姨提醒的，牛姨以前苦过来的，奋斗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对那些过去也记忆犹新。你差在雅姐不在身边，等她这个主心骨回来，还会给你很多建议的。”
　　“我还是……”郁惊晴自我否定地摇头，“……不好。演戏的是我，不是她，我看不懂角色，我、不好。”
　　苏爽说：“不是还没出消息吗？怎么就确定自己竞标失败呢？”
　　郁惊晴歪着头看她，再摇头，“我觉得苏盈很适合那个角色，比我、适合。可我也好喜欢那个角色啊，她在经历和我不同的人生，虽然凄苦，却很坚韧。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层，看到了完全与我无关的人，遥远但真实。我被她的一生吸引，好奇她接下来的活法，也想给她一些明媚的希望，我觉得我就要成为她了……可我每天、看那么久的剧本、资料，还是没读懂她。我就这样失去她了……”
　　郁惊晴在见到苏盈以前觉得自己找到了角色的感觉，今日的挫败又让角色从她身体中抽离，比饰演结束的出戏更加残忍。
　　苏爽不曾体会过入戏成为角色的感觉，听她如此说也不太懂，只是看她难过又重新审视自己是否做错了。其实周导早先只看到郁惊晴一个，还在期待她极度的反差，因为苏爽的推荐又多看了苏盈一眼，反正将两人推过去是她的决定，周导没必要拒绝，就给了苏盈一个机会。手机响了下，苏爽拉住郁惊晴站在原地，看是周导发来的消息：我决定用苏盈了。
　　苏爽知道，她的“暗箱操作”让郁惊晴的努力付之东流，失去的感觉她体会得到，便心疼起她来，又觉得自己像猫哭耗子。
　　苏爽问：“那你喜欢我给你的故事吗？”
　　郁惊晴见她看完了手机，拉着她继续往小区门口走，软软地回答她的话，“喜欢，超喜欢，你知道我喜欢小甜饼的。所以总归会失去一个。我太贪心了，对不起。”
　　苏爽看她垂着眉的可怜样子，将她落到额前的长发扶到后面，捧起她的脸吻了过去。
　　“不是你太贪心了，是我太贪心了。”
　　郁惊晴疑惑地皱起眉头，天真地嘟起嘴，“啊？”
　　苏爽并未解答，“走吧，我都开始犯困了。”
　　苏爽发觉自己是个狠心的人，即便再心疼郁惊晴，也从未对自己的决定有过后悔。
　　不过几小时后她对另一件事后悔了——在小区门口亲吻郁惊晴的事。那时她们的恋情实锤被挂上热搜，扒出的同款项链和戒指也被吻照定上了真诚的基调，没有太大狡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