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藏》二两盐

7、尾声

　　小茉莉看着的路上停满绿色的卡车，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朝她走来，严肃问道：“小姑娘，这里住着的其他人呢？”
　　她眨眨眼睛，仰头脆生生答道：“爸爸妈妈昨天有急事，他们走之前带上了三个哥哥，妈妈说让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青年听后脸色不好，转身回到卡车旁不知回报了些什么，只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大声响起：“别浪费时间，就地枪决！”
　　小茉莉好奇的向卡车瞧去，她记得杰克叔叔每次来看望时都会开着这样的车，而车里总像圣诞老人的雪橇一样变出一袋袋他们急缺的物资。
　　只见青年又折返回来，艰难地开口道：“孩子，闭上眼睛，我数三个数你再睁开，叔叔会给你一颗水果糖。”
　　小茉莉闻言脸上生出激动的红润，她看着青年，开心地笑着说：“谢谢叔叔，我好久都没有吃到水果糖了。”语罢她闭上了眼睛。
　　一声枪响在空阔的天空里突兀响起，青年转过头去，抬手抹去了脸颊上的鲜血。
　　斯洛斯特的国境不大，每一寸土地都同样可以看到这一刻昏黄的夕阳。
　　傅西城正望着窗外被殷红洗满的台阶出神，突然身后铁皮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骂骂咧咧着的粗犷大汉被推了进来。
　　被吵醒的人不满地掀起眼皮瞧他了一眼，挖苦道：“嘿，新来的俘虏，我通往地狱的同伴又多了一个。”
　　大汉闻言猛冲过来，一拳打在前者的鼻梁上，威迫道：“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去地狱给我们探路。”
　　旁边的人冷漠地扫了一眼他们，沙哑道：“朋友，你是在哪里被抓到的？“
　　大汉嗤笑了一声，大声道：“你们被关在这里只是等死罢了，居然还不知道二十二湖北部沦陷的事！佐顿大举南攻兵分两路，夺下塞塔图半座城池后第二天便要攻陷二十二湖，只是那里防守森严，多花了三天时间。本来我们可以俘虏北部未撤走的居民，把他们拉去当苦力，结果在第四天，半路杀出了几千个骑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然后？“有人发问。
　　“然后？！我们这些前锋部队的人被杀个措手不及，险些全部被俘，不过佐顿的勇士手刃了那个带头的骑兵，倒是出了口恶气。说来巧了，那个骑兵就是几天前在湖区爆//炸里幸存的上校，听说还是个斯洛斯特的贵族。“
　　壮汉说到这里，只见一个靠窗站着的少年突然回头，脸色苍白地问道：“那个上校叫什么名字？“
　　他起眯着眼睛，痞笑一声道：“美人儿，我怎么会知道一个死人的名字。“说罢，他走到窗边，揽住少年的腰就要将少年扑倒在地，四周响起一阵恶笑。
　　傅西城的胃突然抽搐起来，他回身一拳击中大汉的要害将其掀倒，未料四周被煽动的人也猛扑了上来，屋中很快乱作一团，傅西城被一众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缓过劲来的大汉直接撕扯开他的衣服。
　　嘈杂很快引来了一旁守卫的士兵，警告的枪声过后众人安静下来，铁皮门被再次推开，一个带枪的士兵神色复杂地看着被大汉压在地上的傅西城。
　　战俘们各自倚在墙上，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向地上唾了口痰。
　　傅西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干吐了一口，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吹响军哨，命令道：“下一批，开始行刑！“
　　战俘营外荒草连天，夕阳盛大，越过云山斜打在每一个将要被行刑的战俘身上。
　　傅西城想到初见索罗伊的那个下午，阳光盛在上校先生的眼窝里，他缓缓地睁开琉璃般的海蓝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一个士兵走到傅西城身边，将步枪上膛。
　　傅西城淡淡开口：“先生，可以让我面向北边再行刑吗，我的爱人在那里等我。“

　　战后，二十二湖地区归属于佐顿，引来很多农民前来定居耕种。
　　四月草长莺飞，湖面点缀着白云万朵。
　　一个佐顿的农妇将挖出的尸骨犁碎在肥料下面，再在上面种上向日葵的种子。她忙碌了一会儿，回到湖畔的树荫下休息。
　　农妇在一个穿着苹果绿裙子的女孩身旁坐下，女孩放下手中的图画书拉起农妇的手问：“阿嬷，为什么要在这片地上种向日葵？“
　　春风牵动女孩白帽子上的绿丝带，光影交织的树荫下，农妇缓缓开口：“因为在这里阵亡的士兵们都没有自己的坟墓，阿嬷想把向日葵送给这些死在战争中的士兵，总要有人记得他们。“
　　女孩抿起嘴角，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战争带给了我们什么？“
　　农妇笑道：“这阿嬷可说不准，太多人死在战争中了。但是阿嬷知道战争后仍活着的人都会收到一份最隆重的礼物。“她卖了个关子，没有往下讲，女孩笑着摇她的胳膊：”阿嬷快讲，什么礼物？“
　　“当然是余生岁月与和平。阿嬷今后可以看着你平安长大，和心爱的小伙在仲夏夜里一同饮下这湖面上月亮的倒影，之后喜结连理，白首不离。“
　　阳光洒在女孩羞红的面颊上，远方响起了牧羊少年的歌唱。

作者有话说

　　尾声最后部分句子化用自《被遗忘的士兵》，原句：“在俄罗斯阵亡的德国士兵都没有自己的坟墓。有一天会有某个俄//国农民将他们的尸骨挖出，然后将他们犁碎在自己的肥料下面，再在上面种上向日葵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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