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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这边儿容羽正躺在床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护士进来通知换病房。

      路过严逍这床,护士瞟了他们一眼,皱起眉头,低头朝帘子那边走过去,捏起床角上挂着的名牌看了一眼,“33床,容羽?”

      容羽动作很慢地掀开眼皮。

      夏宽程站起来,“是的,是他。”

      “换到6号病房,单人间。”

      “好的,谢谢您,”夏宽程点头,“我们马上换......请问有轮椅吗护士?”

      “有转移床,一会儿给你们推过来。”护士说完,把名牌摘下来带走。

      “容羽??”含糊的两个字让一帘之隔的严逍愣住了,他扭头看着布帘子,眼神定定地像是要把帘子盯出一个洞,手紧紧地握在汽水瓶子上,指尖泛着白。

      哥们们的笑闹声明明就在耳边,却仿佛一下子虚无缥缈起来,身边的一切都成了不真实的浅白影子。

      “逍哥?”余墨心细,碰了碰他的胳膊。

      “啊?”严逍目光空洞。

      “逍哥你怎么了?”董山山也发现了异样,靠过来。

      严逍直起身子,喉咙费劲地吞了一下,“刚才那个护士说的什么?”

      “没说你,说的33床。”余墨摸不着头脑。

      “33床的名字,你们听清了吗?”

      “我听见了,陆羽。”余墨说。

      “陆羽??”严逍不信。

      “对呀,我听地请清楚楚,我刚还在想这人跟茶圣一个名呢。”余墨肯定。

      “对,陆羽,我也听见了。”董山山实践了一把跟随效应,“怎么了逍哥?熟人?”

      严逍没回答是不是熟人的问题,甩腿下床,“我去看看。”

      “逍哥你要看什么?那人躺床上裹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反正是没看清他长什么样的。”余墨随口说。

      严逍像是没听见,伸手扒开布帘。

      床上躺着一个人,戴着脖套,脑袋上贴着一块纱布,余墨没说错,确实看不清样子。

      另一个坐在床边,双手轻柔地给病床上的人揉按太阳穴。

      发现布帘被拉开漏出的更多灯光,夏宽程抬头,探寻地看向严逍。

      严逍盯着病床上的人看,夏宽程给容羽提一下被子,笑了笑,“你有什么事?”

      他这才看向夏宽程,一张熟悉的脸。脸熟悉,可是记忆模糊。严逍见过这个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上一世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全。不知道是下意识的逃避还是那些事情本就不重要,他在把容羽刻在脑子里的同时,也遗忘了一些事。

      严逍的胸腔莫名地被闷住了,他抬手拍了两下才顺畅,“没什么事,我们吃东西吵到你们了,对不起。”

      “没关系。”夏宽程说。

      躺在床上的容羽抬起胳膊,小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

      严逍拨开布帘的时候,容羽在半梦半醒间,像是被谁敲到了膝盖骨,猛烈的膝跳反应瞬间惊醒了他,他迷蒙着睁开眼睛,斜前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很亮很亮,是那种要吞噬一切暗色的亮。是上辈子时刻认真看向自己的那一双眼睛。

      严逍???

      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就算不叫严逍这个名字他也是严逍,没有人的眼睛能长成他那样。

      深深的,纯粹的,像把人往下拽的旖旎漩涡。

      既然他容羽能重生,那么严逍一样可以重生。

      鲜活的身影和容羽脑子里的无数记忆碎片撞击、拆解、重合,本来就疼着的头更加地疼起来。

      真TM活见鬼了!!

      容羽的心像是突然从18层高楼往下坠,坠地生疼,他赶紧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完全是机械的,压根没想清楚自己此举的动机和意义。

      严逍并没有认出容羽,深刻在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总是长身玉立,笑起来春暖花开,没事儿最喜欢歪着头捏他的耳朵玩。

      那个人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他冲夏宽程笑笑,放下布帘,浑身上下不对劲,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转移床被护士推进来,夏宽程把容羽抱到了床上,推进6号病房。

      严逍目光随着被推出门的转移床移动,胸口又开始发闷,他半靠着床头,深呼吸了几下,安慰自己是撞击后遗症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容羽搬到6号病房没多久,两个警察敲响房门,一个20出头的样子,另一个年纪大点,两个人没等病房里的人回答,径直走了进来。

      “你报的警?”容羽看向夏宽程。

      “嗯,跟你说过我要报警的。”夏宽程说。

      “120也是你叫的?”容羽问。

      夏宽程覆到容羽耳边,小声,“我可没想到你需要救护车,我只知道你被车追,不知道你会自己怼山上去。”

      容羽抿抿嘴,甩了他一个白眼。

      “可能是警察帮忙叫的吧。”夏宽程笑了下,站起来。

      警察过来核对了报警人的姓名和手机号,都是夏宽程的,按流程问了几个简单问题,递过来一张单子要夏宽程签字。

      “这什么?”夏宽程接过单子和笔。

      “消警的单子,证明我们出警了,问题都处理完了。”中年警察说。

      夏宽程低头在单子上找到签字的地方,草书了个签名。

      “群山那条盘山路挺邪乎的,以后没事少走。”年轻警察好心提醒。

      “啊?”夏宽程抬头,眉毛也随着抬起来。

      中年警察拍了下年轻警察的肩膀,“别随便吓唬别人。”说完小警察又转头看向容羽和夏宽程,“那条路设计有问题,比较容易出车祸。也不是要你们不走那条路,就是走的时候小心一点,晚上最好别走,视野不好。”

      “你听到没有?”夏宽程拿拳头轻轻怼了容羽一下。

      容羽没出声。

      年轻警察接过夏宽程递过来的单子,瞄两眼,收起来,“你还好,撞在山壁这边,要是撞到对面去......那边可是悬崖,虽然砌了石头墩子拦着,但间距远,从缝里冲下去铁定摔地稀碎,下回长点心吧。”

      听到年轻警察的话,容羽眉头皱起来,当时他看到对面有辆橘色跑车偏到了路的最外侧,一路擦着石墩子减速......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自己正紧攥着床单,手背上的骨头快要冲破皮肤,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询问。

      中年警察出声,“还有,你们报警的时候照实说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我们都会及时出警的,不用编理由说被人追杀什么的,搞得我们全队都出动了,结果一大群人去一看就一普通车祸,你说你们这...多害人。”

      容羽跟夏宽程对视一眼,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反正违规开采的资料他已经全部拿到了,他自己留一份,交给台长老坤一份儿,至于那些资料怎么用,那些人怎么处理,就不是他一个小记者能管的事了。

      荷花村他以后也不会再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夏宽程对容羽了解地不得了,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笑笑,“嗐,警察大哥,是我报的警,我当时离地远,直觉觉得我弟有危险,我一着急就没搞清具体状况,给你们添麻烦了。”

      “心情可以理解,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中年警察点头,“这个事儿就算结了,以后万一再有什么别的问题我们再找你。”

      “行,谢谢了。”

      “好好养伤。”年轻警察把头探过去,对容羽说。

      容羽笑着道了声“谢”。

      “哦,对了,还有这个。”年轻警察从资料夹里拿出另一张浅黄色的单据递给夏宽程。

      “这什么?”

      “拖车的单子,车给你们拖到城东边那个事故车停车场了,单子上有电话,你们自己联系去取车。”年轻警察说。

      “哦,”夏宽程接过单子,“那车还能要吗?”

      “能不能要你们都要去取,一天800块,你们要是不去取,那边就天天给你计费,车牌都在车上呢,车主信息什么的,现在全国联网了,谁也跑不掉。”年轻警察好心提醒他们。

      送走两个警察,夏宽程掩上病房门,坐回床边,垂眼看容羽,“还疼吗?”

      “疼。”容羽躺着动了动。

      “哪儿疼?再给你按按。”

      “说不清,哪儿都不舒服,脑袋最不舒服。”容羽说。

      他说的没错。严逍的出现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大到冲破了他全身的抗拒,直戳戳地进入到他记忆的最深处,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钢钻,带着犀利的啸叫声破坏他、撬开他、割裂他。

      上辈子的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翻涌,严逍是他上辈子的梦魇。

      容羽这会儿无比难受,整个人像是被人一次又一次地丢到了狂吼着的浪尖上,他头晕地快要炸掉,胃被什么东西挤着,他想吐,还想赶紧忘掉刚才的那一眼。

      可他什么都办不到。

      忘掉于他来说本就不可能,更何况那是严逍,严逍充满了他的记忆,忘掉他对容羽来说比登天还难。

      他一眼就认出了严逍,可严逍没认出他来。

      上辈子还恬不知耻地抱着他,口口声声地说连他指甲盖的形状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这么大一个活人躺床上他认不出来了?

      狗东西不要脸!老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狗东西了。

      容羽疲惫地闭上眼睛。

      “要不我给你按按脚腕吧?”夏宽程说。

      “啊?”容羽眼睛又睁开,迷茫地看他,“头疼医脚?宽哥你这什么搞法?”

      “我独创的。”夏宽程抓过他的脚腕,一下一下给他按着。

      容羽还难受着,双手躲在被子里,掐着自己的虎口,尽量放缓呼吸。

      “其实是因为我不敢给你按脑袋了,还有伤呢,不小心弄裂口了怎么办?”夏宽程一边给他按着脚,一边闲话陪他聊着。

      “刚才在山上,我对面也有一辆车,跟我同时撞的,橘色的,我看到他撞到石墩子上了。”容羽突然说。

      夏宽程的手停下,带着疑惑,“你的意思是,有车坠崖?”

      “我不知道。”

      “不可能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刚才警察都没说什么,要有车掉下去他们肯定要问你的。”夏宽程继续低头按起来。

      容羽:......那就好。

      夏宽程大哥哥一样的宽厚温柔也没办法让容羽趋于平静,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气定神闲了,那是他全凭意志力藏好了身体里的惊涛骇浪。

      “叮咚”两声,夏宽程的手机屏亮了一下。

      他捞过手机,点开看了一眼,又把手机丢回去,“安远一会儿过来。”

      “他怎么知道?你告诉他的?”容羽说。

      “嗯,我跟他讲的,”夏宽程说,“我们仨,不管是谁,有什么事,另两个都得知道,这以前都说好的,你忘了?”

      “这哪能忘啊,没忘,就是太晚了,他最近忙。”容羽说。

      “他在通宵录节目呢,也没睡。”夏宽程说。

      安远,容羽的同事兼哥们,电视台综艺节目导演,每天不是在录节目就是在赶往录节目的路上,现在综艺节目井喷,每个电视台都攒足了劲儿争收视率,安导演天天忙地前脚尖搭着后脚跟,恨不得要飞起来。

      接到夏宽程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录音棚里录个选秀节目的最后一个亮相。

      亮相也是有剧本的,这次来的小明星业务能力不行,剧本看不懂似的。要他们安静地站着摆个POSE就行,他们才不管,各有各的想法,状况百出,卡了无数次,气地安导演把话筒都摔了。

      听到容羽出车祸的消息,安远急上加急,把场子甩给了现场副导演,开着车就往医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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