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离殇》千千采薇

12、第 12 章

　　白子双拥着狐裘在廊下坐着。细细的雪粒从屋檐上随风飘下，院子的角落里几株腊梅倚墙而立，艳红的花苞半开未开，覆着一层薄薄的霜。

　　轻轻摩挲着袖中紫金手炉，温暖从指尖蔓延上来。她悠悠叹了口气。

　　怎么一转眼就入冬了呢。

　　身后脚步轻缓。奉娘转过回廊，见了她，因笑道：“我说小姐大清早的到哪去，原来在这儿看雪呢。小姐可真有闲情逸致。”

　　“是啊，”她闷闷地答道，“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意思极了。好不容易盼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当然要看一看。”

　　奉娘抿嘴笑：“小姐不是盼雪，倒是在盼婚期吧？”

　　“没大没小！”子双两颊一阵薄红，咳了一声道：“给我瞧瞧，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请柬啦。王爷刚才派人送了这个请柬来，说是今晚有一场家宴，在落云轩举行。各位夫人都会去，所以王爷也请您务必参加。”

　　听者沉吟了。“也罢，那就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似乎是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屋，只留奉娘在廊下意味深长地凝望着她的背影，眼里转过千般神色。

　　因为早已听秋月说过，一路上的人她都认得。莫琳骑在马上慢吞吞地刚动身，一脸厌倦神气。顺着鹅卵石小径进去，老远就看到袭轩梦指着一树梅花在冲她的丫环比划，蛮横地嚷嚷着：“你们听见没，我喜欢这棵树！宴散了就把它拔起来栽到我院里，办不到的都别回来见我！”

　　白子双急忙绕道。这个时节碰见她无端端地坏了心情。瞥见一角朱檐，她上前去，廊下一道临雪而立的身影就这么直直地闯入眼帘。

　　凌雪？她心中暗道。冷风穿过庭院，扬起面前人素色的衣袂。凌雪见到她，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清丽无双的面容上竟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子双没来由地感到惊怕，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来看，那个一身素白的人此刻正仰望着被冻得发青的苍穹，身姿独立又寥落，仿佛红尘之外的一捧槐花，冰清玉洁，却开得难舍难收，这样地令人不敢侧目。

　　胡思乱想着进了屋。只觉肩上被人轻轻一拍。“你来了。”记忆里无限熟悉的这张脸。一年前、一月前、一周前、甚至是一天前……各种影像彼此重合，只留下那似欢喜又似忧伤的神情，看得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几乎没变。”她喃喃道，恍如梦呓。

　　“是你变了。”他淡淡回答，挽起她的手，笑了一下。

　　秋月的忽然介入打破了这一番大有花前月下之感的光景。她脸上明白挂着歉意，向赵逍微笑道：“东西我都叫人收拾好了，不一会儿就可以开宴了。”

　　“秋月真乖。”他弯起嘴角，赞了一句。

　　不作声地笑笑，那人转身往廊下去了。子双注意到她今夜倒是穿了件淡粉小衫，紫色碎花长裙，更显得文静淡雅。

　　正出神，就听赵逍向她俯耳道：“等会开宴你坐我旁边。”

　　仆人在门口摇着铃，一阵激烈的清响。

　　于是夫人们便陆陆续续地进屋就座。

　　趁着身旁人在念祝酒词的空当，她小心打量着席上这一干人等。袭轩梦鬓边一朵牡丹花，高傲地略抬下巴，假装没看见她；秋月温和地对她微笑示意；莫琳睁大了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目光好像要从她脸上挖掘出什么；凌雪无动于衷地打量着面前的盘子。咦？怎么还有一个空位？

　　身边的人刚坐下，她正想拽拽衣袖问问他凝香的去向，就听门口高声通报：“六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