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大人别爱我》蔡姐

42、灯会

　　这边长思在想着怎么拆散沈颂与封九，那边封九却在想怎么与心上人你侬我侬，感情升温。
　　“今夜村子里好像有个灯会，去看吗？”两人此时坐在一家酒楼，封九点一桌子菜，笑眯眯地问。
　　沈颂被他看得有些警觉，硬邦邦地反问，“什么灯会。”
　　“不知道啊，”封九眨眨眼，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听说挺热闹的，是这里一年一度的活动。”
　　“无头村这种小地方都有节日？”沈颂表示质疑，“先前大家不是因为怕落头氏，晚上都不出门吗。”
　　“现在我在这儿，它哪还敢出来，”封九轻描淡写道，给他夹了个虾饺。
　　沈颂愣了下，很自然地咬了一口，“我说之后怎么没见过它了，你不会是私底下去恐吓它了吧？”
　　听到心上人的话，封九轻轻一笑，放下筷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沈颂毫不犹豫回道。
　　封九长眉挑起，“没有。”
　　“嗯？”
　　“我这么乖，怎么会做这种事，”鬼神大人想了想，笑嘻嘻地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重复道，“没有恐吓。”
　　“......”沈颂嫌弃地往旁边挪，“那它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可能还在这村子里，不过晚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活动。”
　　“.....你还真是帮了村里人一个大忙，”沈颂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封九浅浅一笑，回到先前话题，“如何，晚上去灯会吗？”
　　“......去吧，”沈颂迟疑地点头，他最近真是有点对封九太好。

　　狐女和唐采一直没回家，两人在吃过饭后就出门。晚上星点点，月团团，鬼神大人牵着心上人的手走在街上，心情愉悦到极点。
　　他看到什么都想买，一会儿看到副不错的字画说要买，一会儿见到个漂亮的花瓶也说要买，总之，今晚的鬼神大人就想花钱，讨心上人欢喜！
　　沈颂无奈，“你要不要把整条村子都买下来给我？”
　　“可以吗？”封九雀跃地看向他，欢快地问，“我有很多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不要你的钱，”沈颂看到他眼里炙热的情意，不自在地扭过头，低声道。
　　“那我把我的人给你，要不要？”封九见他害羞，忙凑过去，轻声问。
　　“走开，”沈颂心跳加快，将他推开，眼神慌张地看了周围一眼，见右边有群人聚集到一起，连忙走过去，仿佛不想再让封九粘过来。
　　封九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并不着急去找他，看着沈颂落荒而逃的身影，直到对方站定后才闪身过去，歪头在他耳旁轻声细语地问，“在看什么？”
　　沈颂一惊，往旁边躲去，小声道，“你神出鬼没的，不怕被人发现？”
　　“那有什么关系，可以消掉他们的记忆，”封九眨眨眼，狡黠一笑。
　　然而沈颂却有些出神，突然想到别的事。
　　“怎么了？”
　　“你既然这么神通广大，是不是也可以....设法让我喜欢上你？”
　　鬼神大人愣了下，勾唇一笑，“确实是。”
　　“嗯？”
　　“但这始终不是你的本意，你不喜欢被人勉强。”封九温柔地望向他，语气里有无奈、卑微、与浓郁的爱，他之前是想过用法术控制沈颂心智，让他“爱上”自己，成为自己的伴侣。上次两人吵架，沈颂怎么都不肯搭理自己时，鬼神大人就想把沈颂彻底成为自己的人，强抢回阴间。
　　但.....对方不会愿意，甚至会因此而憎恨自己。
　　一想到这点，封九就打消了念头。
　　“我虽然想得到你的人，但这里.....”鬼神大人把手伸到了沈颂的胸口，抬眸望进他眼里，“我也想要。”
　　...那深情的目光让沈颂的心微微发颤——觉得仿佛有团火从对方手心钻出，窜入体内般烧得全身炙热。他忍不住推开封九，转过头逃避般道，“我要专心看皮影戏。”
　　什么？封九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是要看皮影戏。
　　.....鬼神大人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他耐着性子陪沈颂看了一会儿，牵着对方的手却突然一动，接着无声地勾起嘴角。
　　沈颂努力忽略旁边人的存在，将注意力集中在皮影戏上，然而却越看越困惑，他怎么觉得店家手里的那两个影人....这么像唐采和李俞呢？
　　“你不是好奇唐采和那赌徒的事吗？”封九猜到他此时心中所想，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道，“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这宠溺的语气，让沈颂情不自禁地心脏漏跳一拍。
　　他恼怒地转头，“我不想知道别人的私事。”
　　“这是唐采心里的一个结，”封九柔声道，“你前世不是和尚吗？唐采能成为你今生的房客，并在之后被你偶然得知他与一个赌徒纠缠不清，留下心结，或许这就是上天的一个安排，要你去渡化他。”
　　沈颂怔忪，转头望向前方白色的幕布。
　　“他心中有什么结？”
　　封九听到，微微一笑，“看看就知道了。”

　　画皮鬼生来丑陋，但同时，它们也非常爱美。
　　能拥有一张漂亮的人皮很不容易，因为画皮鬼们一般都心地善良，很少做害人的事，所以即便它们很在乎外表，也只能去乱葬岗，看有没有无名的尸体，捡回家剥下皮，穿在身上后混进凡人中，肆无忌惮地在世间行走。
　　唐采原先不怎么向往凡间，虽然总听其他同类说起那儿热闹，但终归只是道听途说，没能真实看过，无法体会当中乐趣。只是那会儿一同长大的好友狐女被“拐进”宫里，他一个人在山里整日无所事事，终于忍不住去附近一个乱葬岗，捡到具看得还算顺眼的尸体，将皮拔下来洗干净，穿在了身上。
　　接着从家中拿出些珍贵的药材，下山。
　　之前有听同类说过，下山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当铺换银子，可画皮鬼初入人世，懵懵懂懂，不知人心险恶，虽是换了不少银子，但也很快....被骗得一干二净。

　　那日阴天，下大雨，身无分文的画皮鬼无法再支付客栈房费，被老板赶了出来，大门在他面前狠狠关上。
　　街上空无一人，他站在屋檐下，看着豆大的雨水落在青石板上，流进渠道，突然有些难过。
　　“你也在避雨啊？”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个清亮的声音，画皮鬼吓一大跳，抬眼望去，一丈外竟站了个文弱书生，正温和地对着他笑。
　　目光向下，对方手里还狼狈地抓着几卷纸，小心护在衣服里，包得紧实。
　　“啊....这是我的画，”见他望过来，那书生又解释道，“我是个卖画的，它们算是我的生活来源，要湿了，可就吃不上饭了。”
　　他笑盈盈地望过来，又叹了声，“不过也没多少人买，大家都说我画得不好，看不上这些画。”
　　画皮鬼生性害羞，即便是披上人皮，也不愿与世人接近。然而这天不知是不是被店家赶出来，见到同样落魄的穷苦书生，一时竟心头一动，犹豫片刻后向前一步，轻声问，“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书生眨眼，“可以啊。”
　　他小心从怀里拿出一卷，又叮嘱对方不要弄湿，递过去。
　　画皮鬼展开画卷，低头一看——是副山水画，嗯.....确实是挺....
　　“你觉得怎样？画的还好吗？”旁边，书生期盼地望过来，问道。
　　画皮鬼张张口，不忍打击对方，点头道，“挺好的。”
　　书生的眼“噌”一下亮起。
　　“画这幅花了我足足五天呢，不仅要构思景观，还要侧重颜色的分布，可花费精力了，”他滔滔不绝道，“你既然喜欢的画，要买下来吗？见你欣赏我的画，三十文钱，便宜点卖给你，成交吗？”
　　画皮鬼愣住，指了指旁边紧闭的客栈大门，“我是被赶出来的。”
　　“哦....”于是书生眼里的光又暗下来。
　　“这画中的山河，是在哪里啊？”见他失望，外面的雨又没停，画皮鬼便接着问。
　　然而这次书生却有些难以启齿，他的目光望向一旁，似乎有些纠结，嘴角抿起，尴尬地道，“这个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什么？”

　　沈颂听着那操控影人的档口老板讲述故事，却也稍稍惊讶，转头望向封九，“自己臆想出来的山？”
　　“嗯，”封九柔声回答，“没办法，书生很穷，除了出生地外没去过任何地方，但他又喜欢画画，只好自己想象了。”
　　“那可以不画山水啊，画点随手可见的场景，譬如说街市上的人，不可以吗？”怪不得会被人不喜欢，沈颂想，没有真实见过大山大河，又怎能体会到当中震撼，让看画的人身临其境呢。
　　“他就喜欢画山水，”封九似乎也有些无奈，轻笑几声，“大概是这类人的一个小执着。不过你也不要惊讶，若不是这点，唐采还未必能与他牵扯到一起。”
　　“嗯？”
　　“你忘了，唐采从小到大，都是在山里生活的啊。”

　　画皮鬼仔细端详书生的画，发现对方虽然画的山水看起来很虚，但画功不错，颜色和景观布局都很有特色，而自己刚好见过不少山河，既然对方就喜欢画山水图，执念于此，何不如助他一力，赚点钱呢？
　　画皮鬼当下和书生说出心中想法。
　　“好啊，”对方思索片刻，笑着答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兄台，和你聊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名字呢，我叫李明渐。”
　　“我.....”直到这下，画皮鬼才发现自己没有名字。他心中慌乱，唯恐被人看出端倪，快速在心里想着名字，刚好想到今早路过个卖包子的档口前，有两位婆子在说闲事，是关于一个叫....
　　“唐采！”他脱口而出，目光一定，“我叫唐采！”
　　书生眨眼，“哦....”
　　之后雨便停了，唐采和李明渐说自己没有去处，对方大方邀约他到自己家住，每日在作画时都会征询唐采意见，两人一个钻研画技，一个想尽办法给对方灵感，终于在一日将手里的画全部卖出，唐采把李明渐带去附近一座山里，让他看到真正的大山大河。

　　听到这里，沈颂忍不住问起题外话，“那两位婆子当时在说什么闲话？”
　　封九轻轻一笑，“在他们那个镇上有个姓唐的有钱人，六十多岁了还和一个二十岁的少妇搞到一起，甚至让对方有孕，生下儿子，就起名为唐采。”
　　沈颂惊讶地挑眉，笑出声，“唐采后来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吧，”封九望着他唇边的笑，眼神柔和，温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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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三章蛮好看的，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