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神藏鬼伏

3、血宴 （二）

　　然而却真的下雨了，本来不应该有雨的天气却下了瓢泼大雨。

　　虽然已经时至深夜。

　　萧亦寒怀中抱着长剑站在破旧的老屋前，门上的牌匾已经看不出原先的光彩，黑乎乎的一片；敞开的大门更如同噬人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邀人前往。

　　虽然院子里并无什么异常。

　　萧亦寒踏进宅邸，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妖魔的肆意妄为和鬼魅的蠢蠢欲动，除了这瓢泼的大雨外，一切都和普通的老旧房屋一般正常。

　　那间涂满了鲜血的房间，便是这付家宅院的正厅。

　　他一脚踹开吱吱呀呀乱响的房门，尘土和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怪了。萧亦寒心想，这本应该最为明显的血腥味却是没有。

　　难道是那群酒客说谎不成？

　　不，不对。

　　萧亦寒沿着正厅的墙壁转了一圈，雕花奢华艳丽的家具大都将近腐烂，破败的远远超出常理。

　　在正厅的屏风后，他嗅到了轻微的血液的味道。

　　屏风的背后，仍隐藏着一个房间，用木板轻掩着，在这一屋子的老旧家具下显得格外的崭新与牢固。

　　萧亦寒一剑斩开了木板，腥臭难闻的异味缓缓的上浮，像是什么东西不断的腐朽沉淀。

　　仅仅是一瞬，味道便消失了，但这足以证明其后的怪异。

　　门后是另外一件房间，更加黑暗阴沉的房间。

　　萧亦寒从衬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火符，还未点燃，就看到墙边的烛台噌的一下冒出熊熊火焰，将这房间映射的通亮。

　　房间里，四周立了四面巨大的铜镜，明亮的火把放置在镜子间的夹角。房间内部空无一物，除了刻在地面上的繁复花纹和屋顶出看得不太清晰的杂乱绳带。

　　火光跳跃着，从灿烂的红变成幽幽的蓝。

　　“何处妖孽在此作祟？”

　　萧亦寒喝了一声，抽出手中长剑，左手食指和中指捏住剑刃，房间内瞬间明亮了许多。登时，镜子中出现了一个黑色靓丽的身影。

　　“公子私闯民宅，怕是不好吧。”

　　声音优柔婉转，光听就可知道是个美人。

　　说话的，是位那位镜子里的美人儿，黑色长发用兰花发髻盘起，留下一缕黑发顺着纤细光滑的肩膀梳下。镜中女子穿的自身黑色华服，仔细看来还能看见上面绣的细致落梅花纹。

　　“妖孽还说什么民宅？”萧亦寒冷笑了一声，“村子里失踪的姑娘，是被你杀害了吧？”

　　“公子，话不能如此。”女子朱唇轻启，在镜子的映衬下，美艳又清冷，“天子的晚宴上，难道不会杀鸡取肉吗？”

　　“你可真是好计较。”萧亦寒懒得跟这些早已不是人的妖魔废话，手中的长剑腾空而起，砍向那一片镜面。

　　却被不知名的东西挡下了。

　　“公子是想除掉我……们么？”女子妖媚一笑，四周的火光瞬间暗了许多。

　　一个个人影从四面八方的镜中冒出，得有十个、二十个……不，应该更多。

　　萧亦寒定睛一看，这些环绕在镜中的皆是漂亮的少女，身着无比华丽的盛装，戴着明艳贵气的装饰，像是参加什么贵族的宴会，精心打扮。

　　赤红的血液顺着这些少女的眼睛和朱唇缓缓流下，她们纤长白嫩的脖颈处也渐渐渗出了一条红线，似乎是一道圆形的伤口，刺眼的红莲在她们的身上绽放。

　　“你们是被付家人收来的姑娘么？”萧亦寒不禁怜悯，“真是可怜啊。”

　　“可怜？”女子咯咯的笑了，“我们很漂亮呢，对着这镜子跳舞，开着盛大的宴会。你知道喜爱我们的男人有多少吗？”

　　霎那间，女子们的身上蓬勃出了几乎冲天的怨气，将萧亦寒困在房间中央，仿佛深陷泥潭一般的沉沦。

　　这是怎样的仇怨！萧亦寒顿时觉得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涌进了自己的身躯，想要呐喊，想要哭诉。那是属于这些女子们的，无法被摆脱的怨恨。

　　“我的血，好看么？”镜子中的一个女子开口，赤色的血液顺着她漂亮纤长的脖子流下，流至胸口。

　　“我的血，好看么？”又是一位。

　　“我的血，好看么？”

　　“我的血，好看么？”

　　“我的血……”

　　一位接着一位，仿佛落入了无间地狱。

　　“公子，”女子们说道，空灵、幽怨，“好看么？这场宴会，好看么？”

　　宴会？萧亦寒想到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口中喃喃，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这些镜面，却被逐渐崩坏的女子制止。

　　“呵，这场宴会，只能看呢。”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女子说罢，便随着那动听的嗓音和华贵的服饰一齐消逝在了盛放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