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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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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疾驰,一路山光湖色从窗外倒退。
宋锦年将座椅调试成一个舒适的角度,将自己整个人都窝在其中,惬意自得。
宋未池在那通电话中说等庆功宴过后,就好好把时间空出来,将这些年因忙碌而缺失的部分弥补回来。这一次前去陌生的城市,不止能见着日思夜想的哥哥,且还能与哥哥欢处好些天,这如何能不让宋锦年欢喜至极呢,如玉的妙容下尽是透着期待之意。
几个小时的车程全然在这种神怡中度过,到站后,宋锦年拖着小行李箱脚步轻而快,只是为了能早一刻见到接站的宋未池。
一路从到站人流中如鱼得水的穿行,宋锦年很快就见到出站口的字样,不禁心跳又快上了几分。
将车票塞进检票机器,刷一下阻隔扇向两边大开,宋锦年迎着暮色四合的余晖一眼就瞧见了等候在外的宋未池。
行李箱的车轱辘滚的飞快,在地面上滑行作出轻快声响。
及至近前,那背处夕阳的宋未池的容貌才被宋锦年黏腻的视线清晰勾勒出来,红唇美目,鼻挺眉锋。
多日不见却犹如恍如隔世。
乘坐着出租车,宋未池先把宋锦年的行礼放到自己居住的公寓内,而后带他换衣收拾了一下,便赶往员工订的庆功宴的会所。
华灯初上正是兄弟两赶到时,恰巧赶上全员到齐,话不多说,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便是一场无休止的狂欢。
这场庆功宴闹到了近凌晨一伙人才有了倦鸟归林的念头。这些个年轻人吃喝玩乐很有一套,大多男性员工都玩的喝的五道迷津,大着舌头嚷着嬉闹之词。作为君归的创办人,宋未池和王程安更是被各方人马灌的酩酊大醉脚步虚浮。宋锦年由是有着宋未池的护犊子,这才免于被兴头之上的哥哥姐姐灌酒。
宴至散席,那些个没喝醉的人女孩子居多,哪里弄的动这么些个醉汉,只好择近定了房间将这些人一股脑的支棱进去。
安排好最后一位男员工,工作室的女孩们都如释重负。
“小年,那宋老板就拜托给你了,我们就先撤了回家续命。”宋锦年本就生的玉指凝肤,人又乖巧伶俐,不过几个小时的光景,宋锦年就和工作室的员工相处甚欢。
宋锦年一手抚着宋未池劲瘦的腰际,一面架起他整个人,轻声喘着气道:“好,各位姐姐深夜回去注意安全,最好结伴而行。”
“好,你也注意安全。”几个女生一同挥手向他道别。
深夜,是属于难以打到车的一个时段,幸而他们所在的这个会所位于市中心,宋锦年拦了十几二十分钟就有橙黄色的出租车驶入视线内。
轻手轻脚的将宋未池抚近车后座,随后宋锦年便关上车门。
向司机师傅报了住址后,宋锦年就全身心都在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哥哥身上。
宋未池喝醉之后异常的弄巧呈乖,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种飞扬意气,小奶猫似的直往宋锦年这个软乎乎的身体上靠,轻声细语的哼哼唧唧着。
这样依人的宋未池直教宋锦年心里悸动不已,揽着他的肩入自己的怀。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胸膛,那香甜的酒气萦绕在宋锦年的周身,酿得他都快要的醉人了。头顶深沉的黑夜愈发深邃,流云间隙的明星闪烁,铺洒月夜鎏金,映照着驶过的昏黄路灯都颇具莹泽。
寂静的夜里,唯有绵长的呼吸和车辆轰鸣声绕在宋锦年的耳际。夜里,街道畅通无阻,不过多时出租车便行驶到了小区门口。
宋锦年身量高挑却身单力薄,扛着一个成年男生走着实有些吃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抚着宋未池抵达家中。
胸膛内呼呼的喘着气,宋锦年已是累的出了一身细汗,不拘小节的就这么靠着床沿边坐下,栖身伏着,一言不发的描摹着宋未池的轮廓,一笔一划看尽眼里,一笔一划刻进心里。
白天拉开的窗帘尚未拉起,皎皎月辉径直透过玻璃窗户挥洒下来,照拂了床上之人满面,笼了一身的清辉,宋未池黏着床倒是睡得不老实了,像是闭着眼还梦见了什么,小声呓语着什么。
墨色般的浓睫扑棱棱的轻颤着,勾的直视的人心间方寸大乱,像是那人直接挠在了他的心上。
宋锦年瞧着瞧着,竟鬼使神差的改坐为跪,俯身寸寸欺近那人的唇。
趁人之危虽然不提倡,但这或许是他这个人难遇的一次的机会,他到底还是不想就此错过。
纷乱的心跳声仿若就在耳际,宋锦年捂着心口,就这么在宋未池的唇上偷了个温软。
原来哥哥的唇是这么暖这么软,宋锦年食髓知味,本是打算蜻蜓点水,肌肤相亲后倒有些舍不得离开。
时间像是被碾压拉长,空气中的浮尘都像是被凝固,宋锦年贪婪的不愿放开。
倏地被偷亲的那人猛然间皱起了眉,似是在表达什么不满意,吱吱呜呜的动了动身子,此番动静瞬时打破了刚才一瞬的静止美好,吓得宋锦年一个机灵忙起身站直,脸色顿时煞白。
宋锦年僵直了四肢百骸,愣在原地手足无措,既有被窥破的破罐子破摔,又有意料之外被窥见的心惊胆战,无论哪一种都叫他绞紧了一颗心。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半晌,宋锦年这才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消极情绪中抬头,迟迟发现那不过是宋未池梦见了什么罢了,似乎没有真正醒来的样子。
这样的认知霍然叫宋锦年松了一口气,气血回流。
给沉睡的宋未池掖了被子,宋锦年便急急关上了他的房门,他怕自己再度失控做出什么不该做得事,只得将自己与他隔开,用一扇现世的门压制了他的情。
翌日,待宋未池醉酒醒来,宋锦年便攥钻进了弟弟的缩影里,恪守着兄友弟亲的那条线,以亲人之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细里暗探他对昨晚一事的记忆。
宋未池除了醉酒之后行为乖巧至极,言及昨晚醉酒后事前言不搭后语,倒像是什么事儿都记不住零星半点还愣是打肿脸充胖子,这让夜里辗转难眠的宋锦年神经松了下来。
不过只有那么短促的一天,宋锦年的一口气又渐渐被提了上来。
往后的几天里,宋未池虽仍然与他如常相处着,但迟迟没有落实先前的承诺。
宋锦年想他那晚大概是被发现的了吧,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眼盯着电视思绪却飘到了别处去。
自那晚之后,宋锦年敏锐的发现了宋未池不再叫他年年,一口一个的弟弟像是在他耳边三令五申他们的之间的关系。宋未池收回落在电视的视线,起身回到那个只住了几天的房间,不多时就拎着行李箱走了。
那道防盗门“砰”的一声砸进了宋锦年酸得都能拧成柠檬汁的心里,好像一把闸刀利落的砍断了他们的联系。
宋未池收到宋锦年发来的消息时,正坐在办公室内垂首冥思。
“哥,学校那边要开始什么填报事宜,我就先回去了。”
看到这则消息时,宋未池凝着眉,心里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
心绪拧成一根八股麻绳,那晚柔柔软软的触感犹在唇畔。宋未池舔舐着自己的唇,对于宋锦年的此番举措剪不断也更是理不清。
正好分别两地能给自己与锦年一点空间与时间,宋未池悠悠得望向窗外天穹,这会儿他该是踏上返程的高铁了吧。
宋未池有心让宋锦年理理自己的情感,却未想到竟有些矫枉过正了,现在的宋锦年对他那是唯恐避之不及。
自那此一别后两人竟是两年不见,宋锦年为了躲他放着国内最好的大学不读,竟是跑到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偏远之地,叫他一年到头连个人衣角都见不着。
一年前,宋未池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这哪是让小崽子认清感情的,这分明是让自己直面了这冲突又深入骨髓的情。
某一日午夜梦回,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梦里有宋锦年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他这才幡然醒悟。如果这种悸动的感情名为喜欢的话,那么他是喜欢的,从少年时就该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但无论宋未池怎么联系他,宋锦年都像是天高任鸟飞了一般,一年到头就是死活不回去,平常都是在手机上联系联系就得了。
宋未池就由他,忍了一年又一年,足足两年的时间,就等着小崽子沉不住气回来,但没想到最后先是自己败下阵来。意识到再不能这样的下去的时候,宋未池一个电话过去吩咐助理赶忙订了一张离宋锦年那地最近的飞机票,像是青春期回溯一般不管不顾助理的劝慰之词,一路漂泊伶仃的终是逮住了那个远隔他乡的宋锦年。
宋未池死皮赖脸的花了大半个月,将自己的错自己的心意来来回回都快说烂嘴了,才把那个原本乖乖巧巧的可人儿给哄回家。
自打戳破了那张窗户纸,宋未池也不忌讳别人怎么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该对宋锦年怎么好就怎么好,恨不能将那两年的缺失可劲儿给补回来,要星星便给星星,要月亮便给月亮的。
宋未池也不管工作室一众员工隐秘的表情,工作时也不愿离开宋锦年半分脚步。好像是因为两年的缺失,宋锦年也极愿意寸步不离的黏着宋未池,原本隐忍的他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浑似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王程安几乎日日都与他在一起,期间也十分隐晦的劝解过几次,但宋未池想既然都与年年在一起了,那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平白委屈了宋锦年。
这样幸福日子度过了一年半载,宋未池于一场春花雪月里向他的心肝求婚了。
铂金戒指闪耀着独属于它的光泽,内环镌刻着他们的名字,永生永世都连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