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你》我属火龙果的

39、THIRTY-EIGHT

　　对于黎庭筠幼稚行为，林漾忍无可忍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肘击。

　　医务室老师大概没有远离行政楼，林漾嗷得那嗓子直接把老师从某间办公室召唤回了医务室。

　　老师来了，黎庭筠和她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
　　临走时林漾看了眼付思言，悄悄撕了张纸写下联系方式，姓名以及一句“我有事找你”塞进他的手心里。
　　因为发烧，付思言的手心烫得灼人。

　　林漾心情复杂地捏了两把，狠下心转身离去。

　　但付思言并没有找她。
　　信息给了他整整三周，付思言也没有找过她，给她打过电话，林漾并不着急，手机里的照片，视频她都删了，但照片回收她没有清除。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打开她的相册，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天气越来越冷。
　　林漾愈发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作为全校第一个全副武装的学生来说，她每天上操都要引得不少人的目光，以及老师们的贴心责问。

　　“你们女生啊，就是不爱运动，要是多运动运动就不会这么冷了？来把围巾摘下。”老师伸手把她围巾帽子摘下，没两秒钟，林漾就开始打颤打成个筛子，电动哆嗦机，老师想把手放她肩上都被哆嗦下去了。

　　老师：“……”
　　然后默默地又把围巾帽子戴回到她身上，转身去找吴老班，想问问林漾是个什么体质。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林漾看到班里不少女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的热烈，就连余双瑶都跟着她们一起。

　　没过多大会，余双瑶就回来了。容光焕发异常兴奋地坐到座位上，正对着林漾：“漾漾，圣诞节快到了！”

　　“还早吧，现在才十几号。”

　　“哪里早了。”余双瑶凑在她耳边嘀咕，“我们班女生都开始准备礼物了，学校对面大叔开的毛线店这几天生意爆火，买针买毛线的络绎不绝。”

　　“你猜猜看他们送礼最多的是谁？”

　　林漾没有丝毫想猜的欲望，暗自翻着白眼回复她：“黎庭筠。”

　　“对，你怎么这么聪明。”余双瑶激动地捏了吧林漾的脸，“所以你要不要赶紧准备起来……我是说朋友之间的礼物，虽然你说不喜欢他，但你们这学习互助的关系，圣诞节到了总该送上点东西吧。”

　　余双瑶被林漾经常性地仅对黎庭筠的事傲娇，调教得聪明了不少。
　　既然林漾不承认喜欢。
　　那就朋友，朋友之间送礼物总行吧。

　　毕竟前段时间期中考试，黎庭筠可是帮了林漾个大忙。

　　余双瑶觉得林漾绝对不会拒绝。
　　谁知林漾说：“西方人的节日关我什么事。

　　“……黎庭筠也算是半个的半个西方人吧，对于他来说，圣诞节算个事。”

　　林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圣诞节确实对他算个事。”

　　余双瑶却摸着下巴自语道：“只是这时间不太对，俄罗斯因为信奉东正教，圣诞节是在1月7日不是12月24日。黎庭筠他就算要过圣诞节还要再晚上两个星期。你的礼物确实要晚点才能凸显出诚意来。”

　　余双瑶看向林漾时，她正略带讶然地望着自己：“怎、怎么了？”

　　林漾余光瞥到一物，目光定住，在余双瑶的桌边有个纸袋子，里面似乎是毛线，墨绿色的毛线？
　　林漾指指袋子，发笑道：“你也有要送的人？”

　　余双瑶脸上微红，坦诚道：“啊，嗯！”
　　“喜欢的人？”
　　余双瑶矢口否认，脸上却更红了：“不是，不是，就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送围巾啊。”林漾故意拖着长调，调笑她。

　　余双瑶也不羞恼，扬着细脖坑了把她：“普通朋友怎么不能送围巾了，你脖子上的不就是黎庭筠送的吗，那你们俩算什么啊？”

　　“……”林漾一时无言。

　　余双瑶噎到林漾高兴地直哼哼，风水轮流转，林漾有被她克的时候。

　　没人注意到前面李越铭写字的手顿住，捏了捏，随后伴着一身轻到不可察觉叹息松开。

　　-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活着准备礼物，迎接圣诞节，沉溺在格外兴奋的情绪中。黎庭筠显得并不是那么高兴，相反疲惫感布了整张脸。

　　离圣诞节还有两天。
　　凌晨两点。

　　昏暗的房间，只一台电脑亮着，黎庭筠坐在电脑前表情严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摸着鼠标的手不断滑动。
　　这些天他找了无数资料，科学的，迷信的，灵异的，未解的，不可思议的，只为了找到一个跟发生在医务室所相似的事。
　　他想过要找金，可一直联系不到，无奈之下只好依赖搜索引擎。

　　他在看的是篇帖子，楼主不定时更新讲述他巡游各地那里所信奉，以及他所经历过的鬼神故事。

　　正在更新的是狐妖换心。

　　很久以前有个书生从小身子骨孱弱，迂腐又死板，但他心地善良温柔体贴。
　　小时候救过一只被人类小孩欺负的小狐狸。
　　至此小狐狸对他心存感激。他见救命恩人弱不禁风，家穷四壁，读一句诗就要咳嗽半天，心中默想若是恩人能高中也算是抱了救命之恩。

　　可小狐狸心有余而立不足。

　　他平日里懒惰不爱与哥哥姐姐一般刻苦修炼，所以五百岁才勉强修得人形，妖力也是狐妖里最弱的一只。不然不至于被人类小孩打得还不了手。

　　他问了家中族长，族长说救命恩人命数将近，不过三四年的时光，高中不得倒也不算坏事。

　　小狐狸想报恩便问:“如何才能延续恩人之寿。”
　　族长说：“唯有换心，恩人心脏欲油尽灯枯，换心才可续其性命。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只要是心即可。但若是人类失了心就会死，你掏了别人的心就等于害了别人的命，日后就算再怎么修炼得道，不可能入列仙班。”
　　小狐狸懵懂问:“那我的心可以吗？”

　　族长说：“可以，可你失了心就会失了情，往后别说七情六欲都与你无关，就是这世界的任何你都不会觉得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将会像是一根木头，不会有思考不会有意识，不会有想法，堪比活死人。”
　　“不过像是个呆子几年，倒也无所谓，等恩人寿命在这世上再无遗憾，我将心取回便是。”

　　族长说：“你还有灵丹，你既已修为人形自有灵丹，灵丹一旦没了你也就灰飞烟灭了，你既成了活死人，别人想掏你灵丹简直易如反掌。你说这话你懂吗？你虽不像人类失了心会死，但你从今往后的这几年的岁月里危险会不停围绕在你身边。”

　　小狐狸问：“可有法子可解？”
　　“有。我可造一只假心存于你的胸口，但假心毕竟是假心，它虽能维持你妖怪的性命，但还是不可与真心相媲美。”族长指指他的胸口，“所以务必维持你的本心。”

　　“若是维持不了本心呢？”

　　“轻则鬼魅附体邪恶做尽，重则走火入魔丧尽天良。所以你且无论如何都要维持本心，维持本我，不要忘记有心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不要让他妖他人有可乘之机。”

　　——鬼魅附体。

　　黎庭筠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陷入沉思，林漾的模样确实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日本文学中有狐狸狗，天朝文学中有鬼魅。
　　可林漾却是完全像另一个人，一个还活在这世界的人，当时就在他们旁边躺着，没有死，也不是妖怪。

　　为什么会被附体？
　　不，他也不能确定林漾是被附体，只能说有些相似。黎庭筠顿觉眼酸揉揉鼻梁，双目倦意丝毫不减。

　　房门外突然传来声音，黎庭筠赶紧把屏幕关了快步走到床边，躺下盖好被子。门外人似乎是要去上卫生间，趿拉着双拖鞋在地上蹭蹭。
　　没过多大会冲水声起，那人迟疑了下推开黎庭筠的房门，见他被子盖得严实，睡得正香就安心走了。

　　最后一缕灯光被房门挤堆在外面，黎庭筠倏地睁开眼，电脑既然已经关了，他就没什么想法要继续开，他侧过身，对着空荡荡的身侧喃喃道：“阿漾。”

　　关于林漾的东西他什么也没有。

　　他重生回来，那个世界里的东西他一样也带不过来，这辈子想来林漾不会再送了。他还记得过几天是什么日子，西方的圣诞节。
　　林漾第一次送他礼物，她自己织的灰色围巾，说是感谢他喂养了她那么久。
　　他不喜欢收人礼物，如一句老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不喜欢欠别人，不想欠别人。

　　但他收下了林漾的围巾，那是他第一次收下女生送的礼物。
　　当时他的桌上有许多围巾，跟往常的巧克力糖果一样没有名字，没有班级。什么颜色的都有，什么织法的也都有。
　　有几条跟林漾织的围巾同色织法也相同。

　　可他觉得林漾织的是最好的，当然，凭着他少年时的那股子不服输不坦诚的劲儿，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如今，林漾重生回来，她想离自己远点他是知道的，清楚地知道，即便她暂时放不下自己，他知道林漾不想再靠近他。
　　他觉得林漾不会再织围巾给他了，那条灰色的，入门织法的围巾，那条林漾第一次织的围巾。

　　黎庭筠轻叹了口气，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