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你》我属火龙果的

31、THIRTY

　　黎庭筠没有闭嘴，林漾也没有把他扔出去。
　　原因很简单。
　　没找到那么大的麻袋，她扔不动黎庭筠。

　　“你先别说话，我，我给你唱首歌。”林漾止住他要继续说话的嘴，并在大脑里搜索自己能唱得出来，还不会走调的曲子。

　　她找了半天没能摸出来什么能唱的，再看黎庭筠像只大型犬乖巧地坐在旁边，眸中光彩熠熠很是期待。
　　她叹了口气：“那我唱了啊，不好听走调，你别怪我。咳咳……”

　　黎庭筠忙不迭地点头。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
　　完蛋，这歌都能唱跑调了。

　　林漾住了口，脸上飞快染上红晕，她兜起被子就往自己脸上罩。
　　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炙热发烫，让人无法忽视，亮堂堂地估计都能当过年的红灯笼了。
　　林漾埋在被子里，嘤嘤自语：“好丢人啊。”

　　嘤嘤声不断，林漾听见黎庭筠噗嗤笑出声，接着他顺着歌词唱下去：“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林漾探出头，黎庭筠正托着下巴苦想，见林漾看过来，黎庭筠笑了笑：“时间太长，我忘了。”
　　黎庭筠笑，林漾莫名也勾起唇角，笑了出来。

　　黎庭筠愣了下，柔情道：“这是第一次你对着我笑。”
　　这辈子的第一次。

　　“是吗。”林漾干笑着打马虎眼糊弄他。
　　下课铃响，林漾隐隐能听到远处有学生嘈杂的声音。

　　她岔开话题：“现在几点了？”

　　黎庭筠看了眼手表，分针指在9上：“中午休息时间到了，该吃饭了。”

　　林漾没想到自己居然翘掉了一整个上午，摸摸自己有些干瘪发饿的肚子：“我手机还在课桌洞里，没拿。”

　　“我带了。”黎庭筠拍拍口袋，“要不要去食堂吃，我们好像还没有在学校一起吃过饭。”

　　林漾思索了下，摇头。
　　“为什么？”
　　“跟校草一起吃饭，恐怕会上学校论坛吧。”林漾身子一抖，搓搓乍起的鸡皮疙瘩。

　　“你觉得我们俩上学校论坛的次数还少吗？女朋友。”

　　林漾听着这三个字有些懵圈，又觉得有些熟悉，过了片刻，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余双瑶编的言情向捉妖师里的称呼。
　　林漾有点尴尬：“走吧走吧。”

　　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自己有东西不见了：“我，我围巾呢？”
　　“应该是在班级，余双瑶拿回去的，上面沾到水了。”
　　林漾噢噢两声。

　　黎庭筠看林漾里面穿的是件圆领毛衣，白皙修长的脖颈完□□露在外面，外面的外套不足以能挡住寒冷。
　　想着想着，他干脆上手把林漾的马尾辫散了下来。

　　“？？？”

　　突然后脑勺一轻的林漾不知所措：“你干嘛？”
　　黎庭筠细心地替她整理头发：“保暖。”

　　林漾一愣，咬牙道：“你还真挺有创意。”

　　黎庭筠看了眼她的脖颈，觉得还是太露了，又给她的头发在下巴下打了个结。
　　林漾：“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啊。”

　　“没，我觉得你脾气挺大的。”
　　黎庭筠端详了会：“好像系的有点丑。”

　　林漾忍无可忍，再也受不了黎庭筠瞎搞她的头发，伸手把头发上的结解开，松垮垮地让它们垂于两肩：“冻不死人！赶紧走！”

　　林漾刚出门就想退回来，但后面又站着黎庭筠只好硬着头皮，抖成筛子，小碎步朝着食堂前进。
　　时不时还蹦跶两下，运动运动取暖。

　　没过会，她觉得身上多了点重量，侧过头，就看见件夹克披在自己肩上。
　　那是黎庭筠的外套。

　　黎庭筠看着她，声音像薄荷糖一般清爽：“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那就去外面。”林漾把他的外套褪下，踮着脚搭回黎庭筠身上，“衣服你穿好，不要给我。”

　　“为什么不要？”
　　“不冷……阿秋！”刚说完不冷的林漾，秒被打脸。

　　“……”

　　黎庭筠握住林漾的手，男生的手强劲有力，骨节分明，肤白如根根玉截。
　　包住她的那一瞬间，林漾感觉整个人就被温暖围绕起来，冰火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真的很像火炉。

　　好想，靠近。

　　黎庭筠本只是想告诉她，自己身上很暖和脱件衣服不要紧。可触到林漾冰冷如雪的指尖时，就克制不住自己，决定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就这么怕冷，冬天怎么办？”

　　只是靠近一点点。
　　可以吗？

　　林漾以着无所谓口气，手指却在黎庭筠手下做着蜷缩，伸直，蜷缩，伸直……反复迟疑的动作：“冬天也就这样，我每年都这样，习惯了其实还好。”

　　不想松开。

　　林漾不安分的小手，搔在黎庭筠手心上又痒又软。那感觉连带到他的心上都一阵酥麻。
　　“别动。”黎庭筠攥着她的指节，“再动刚捂热的就又冷了。”

　　他们走出行政楼，到了外面稀稀散散就有学生的身影出现，林漾有些慌乱，开始挣扎：“这里是学校，黎庭筠你松开我，你不怕被老师发现？”

　　“嘘。你别乱动，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你要是乱动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注意。”黎庭筠坏坏地勾起唇角，往林漾身边贴近了几分，正好挡住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
　　但至于不被人误会的效果。

　　分毫未减！

　　他们选了条少人走过的路。
　　到了校门口，黎庭筠就把林漾手松开了，塞到她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校门外出来拿外卖，和出去吃饭的学生都不少，来来往往热闹嘈杂。
　　即便两人松开了手，只是肩并肩走着，就凭黎庭筠这张脸也吸引了许多女同学，对林漾投以艳羡的眼光。

　　黎庭筠没带她去吃饭，而是在众人灼灼逼人的目光下，去了家装潢老旧，灯光昏暗的毛线店。
　　毛线店外摆了一架子，不知道是店老板自己织的还是从外面拿回来的围巾，手套，帽子。
　　这家店，林漾有印象。

　　上辈子，学校女生临到冬天都会去那家店买毛线，织围巾织手套，技术老成点的织毛衣，织马甲。

　　林漾也织过。
　　她织的第一条围巾，送给了黎庭筠。
　　灰色的，牛奶棉。

　　黎庭筠在铁架子前停住，上下扫了两眼，拿下条红色围巾，系在林漾的脖子上，满意地点点头。

　　“……”

　　黎庭筠从架子上拿下个，头顶着成年男子拳头大小毛球，红白色雪人纹样的护耳织帽，帽子周围还环了圈白色兔毛边。
　　林漾站在旁边，两手插在口袋里，脖子上裹着红围巾，头戴着雪人帽，表情冷漠，满脸写着“这人是不是有病”。

　　路过的学生开始议论起来。
　　某个女生刚吃完饭，路过毛线店：“那，那个是黎庭筠吧，呜呜呜，好帅啊！”
　　她同伴说道：“嘘，帅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他旁边那个女生啊！！！我们黎校草居然在给女生挑围巾，挑帽子！！我也想要……”

　　“靠，还真是。”

　　“……敢情你刚刚没看见啊？”

　　“没办法，黎校草太帅了，我光顾着注意他了。”

　　有男生说：“诶，你们说那女生是谁啊，这个天气就开始戴围巾戴帽子，她是有多冷啊。”
　　“黎庭筠挑的嘛，女生再热也会戴着的。”旁边人勾着他的肩膀，一副纵横过万千情场的模样打量林漾，“别说，女生长得还蛮好看的，身材也不错。”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生表情很无奈，脸上就差写两个字了。”

　　“哪两个字。”

　　“想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笑死我了！！”

　　有人在旁边嫌弃地瞥了他眼，道：“你笑得好神经病。”

　　“我听说上午黎庭筠和人打架了，中午就在这边给女生挑围巾，你说黎庭筠打架是不是为了这个女生啊。”

　　“说起来，好像打架过程中，有人误伤了女生来着。”

　　“难道是这个？？？”

　　“发论坛，贴吧，学校群都问遍，不就清楚了。”说话人掏出手机，对着林漾和黎庭筠就是个十连拍，然后手速极快地刷刷全发了出去。

　　林漾还不知道自己和黎庭筠让人偷拍，继续站着不动，任由他把自己打扮像个粽子。
　　黎庭筠挑了会，觉得还是红围巾和雪人帽子适合林漾，他又从架子上挑了条灰色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看了看，觉得还可以就又拿下来。
　　“老板，多少钱？”

　　里面传出个浑厚的男声：“我看看，一件帽子，两条围巾。看你们是学生就便宜卖120，围巾都是本人纯手工制作，谢绝讲价！”

　　“行。”大概是觉得老板有趣，黎庭筠笑着去里面付钱。

　　趁着黎庭筠进去付钱，林漾把围巾摘下来，反复翻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好，看看挑不出什么毛病。
　　用力一拉。
　　觉着弹性还不错。

　　“姐！”旁边传过几声齐喊。
　　林漾侧头，被面前人吓了跳，自己旁边齐刷刷地站了四个人。

　　这几个人脸上都带着青紫。

　　“？”
　　林漾警惕地看着他们：“做什么？”

　　中间那个哭腔喊道：“姐！”
　　黎庭筠刚付好钱从里面出来，看着眼前一幕不由皱眉：“你们有病？”
　　几个人又喊：“哥！”

　　林漾小声问：“你认识他们？”

　　“中间那个，是被你拿围巾勒过的。”黎庭筠看着几人脸上的伤，又蹙了蹙眉，他记得在办公室的时候他们脸上没这么多伤。
　　还有这几个人为什么要喊他们哥，姐？

　　周围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林漾赶紧把他们几个都扶起来：“你们别喊我姐。”

　　中间的边抹眼泪，边呜呜呜地当着众人面哭得稀里哗啦。

　　“……”
　　哭得好丑。

　　黎庭筠看事情变得麻烦起来，就指了家离这最近的面馆：“我们去那慢慢说。”
　　“好。”林漾同意，没听见几个人反应，她问，“你们行……行吗？”

　　他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林漾问他们，直点头。

　　黎庭筠给他们每人点了碗大排面，自己和林漾点了鲜肉馄饨。
　　林漾的那碗他放了满满一勺的红油。

　　林漾看着碗里的红油直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黎庭筠随口说道：“你跟余双瑶去吃酸辣粉的时候，我看见了，我还听着你说要重辣。”
　　林漾噢了声，搅了搅碗里的馄饨汤和红油。
　　“说说吧，你们脸上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打得你们有这么狠。”黎庭筠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汤，眼皮轻掀，示意对面几个老实交代。

　　“我们刚刚让其他人打了，是个女人。”其中一人说。
　　有人大声补充道：“还有个男人！”

　　“所以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黎庭筠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下巴轻扬，虽算不得冷漠，但浅淡的琥珀瞳色里尽是疏远，自傲，和平常截然不同。

　　这种样子的黎庭筠，林漾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先前林漾总觉得，黎庭筠不是黎庭筠，温柔，阳光，张扬又稳重，当初浮于表面的最浅显的东西似乎成了他的内在。
　　再比如说这次为个陌生人打架，只因为路见不平，听到他被人欺负便拔腿相踹，都是以前的黎庭筠不会去做的事。

　　可听到看见黎庭筠跟眼前这几个小孩说话时的语气，样子，她才终于发现黎庭筠还是黎庭筠。
　　一点没变。

　　冷傲得不可方物。

　　这是他藏匿于众人前，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