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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TWENTY-NI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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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晕进行时的林漾,在医务室的床上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她最近很容易犯困。
上课的时候都会打哈欠。
她很清楚地记得这一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运动会马拉松摔倒后的事情。
就是从那天开始,她变得极其嗜睡,而且入睡很快。她睡眠长度也很不规律,有时十几分钟就会醒过来,有时会睡上好几个小时。
她每每睡觉,都会做梦。
梦中有一个着黑衣滚金边,衣摆绣着红海棠的男人,他在浓浓雾中和她说话。
她认识他。
他叫,金。
林漾坐到两个狐狸脸面具的孩童,搬来的梨花木椅上:“醒着的时候没法跟我说话吗,一定要让我睡觉?”
“这样方便。”
“哪里方便?”
“我方便。”金吐了口烟。
林漾撑着脑袋慵懒挑眉道:“你还真是年纪越大,越懒得动了,金,大,叔。”
金一口烟呛住了喉咙,干咳了两声,那张眉目清朗,唇红齿白,柔情依依的脸咳得轻皱起来。
无论他真实年龄有多大,那张脸始终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金翻着白眼瞪向林漾。
半晌缓和好,才啐了一口:“呸,你才大叔,真不知道谁小的时候哥哥,哥哥的喊。”
林漾笑得调皮:“小时候瞎,长大后眼睛好了。”
林漾敛了笑容:“金。”
“何事?”
“我离他那么近真的好吗?”
金抬眸看了眼她,飘散的雾笼了他半张脸,犹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漆黑的瞳眸迷离,似月孤独,雾将他眼底璀璨的满天繁星掩盖起来,只留下深邃的幽黑。
“你觉着好他便是好,你觉着不好他便是不好。这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林漾没回话。
金说:“你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嗯……他父母……还有我,不会在这世间太久的。”
“放心吧,只要你找准时机,他父母这辈子不会死的。我既然收了你的代价,就会替你好好做事。至于你,你是人,过的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既然知道时间不多,不如就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
“剩他一个就剩他一个呗,反正又不是剩你。”金无所谓道,眸中闪过某些难以言说的情愫,“我宁愿当初一了百了,也好过被人丢下,独自在无我之境徘徊等待,等待的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懂吧。”
林漾垂下眸子:“我懂,所以我不想让他经历。”
金像是早就料到的表情,并不感到惊讶:“你还真是不开窍。”
“……金。”
“又有什么事?”
“我为什么重生了?我的代价没贵到让你附赠我一次重生吧,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重生?他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林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金,这里到底是你送的人间,还是你造给我的梦境。”
金含上长墨玉烟枪,轻吐一口:“梦境或是现实,有必要区分开吗?这里已经不是你生存的那个世界了,无论如何,那个世界的你都已经死了,那个世界黎庭筠也没了父母。我说过,我不能倒转时间,我只能更换平行世界,这还是有代价的。”
“你放心,我不会随随便便造梦给别人,懒得慌,也没那闲工夫。这里就是现实,不过不是你当初那个现实。黎庭筠的变化……哈,你身边应该除了黎庭筠,变了不少吧,平行世界里哪怕是一颗小小的石子都会引起连锁反应。更何况是一个人的重生,你的重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金不再提重生,平行世界。岔开话题,好奇起男厕所里的事:“诶,你刚刚那招勒小男孩的脖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黎庭筠教的。之前……唔,上辈子黎庭筠教的,说是防身,比防狼喷雾之类的好用。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在这辈子,对着个小孩。”
林漾苦笑。
“防身啊。”
“我以为你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林漾笑:“你不是一直有偷窥别人私生活的怪癖吗?”
金撑了下脑袋,嗤道:“你们俩同居后我就没在怎么看过了。”
“为什么?”
金转头,笑得诡异明媚:“谁乐意天天看活春|宫。”
“……”
林漾窘迫:“没有天天吧……”
“嗯,不是天天,是一有时间,一夜七次。”金笑得莫名危险,“再看我就要不健康了。”
林漾憋笑憋得涨红了脸,肩膀直抖。
金懒得理她,任由她去笑话。等着林漾笑够了,金撑着脑袋,在林漾面前,他总是露出的是少年般懵懂和天真的表情,他说:“他是喜欢你的,从头到尾,从一而终。”
“这辈子?”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其实你能感觉到的,这辈子的他是喜欢你,不然你不会说不想他经历无望的等待。”
“可能吧。”她耸耸肩,无所谓道。
“林漾,你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谁都知道上辈子他父母的死跟你没关系,他自己也知道。”
“可他恨我。”林漾手探向雾中,再拿出时上面停了只啾啾鸟鸣的画眉,她有些惊讶,“你还在啊。”
“金,你知道的,他说过他恨我。”
“他恨你,那你呢?”
林漾摸着画眉鸟身:“不恨。”
“这是句废话,你懂我说的是什么。”
“混杂的东西太多了,其实我也分不太清什么是爱什么是负罪感了。有些东西已经成了本能,你问我爱?……说不定在本能里。”林漾托着画眉鸟,任它去飞,她冲着金笑了。
“你是爱他的。”
“嗯。”
“这点我不会骗你。”
林漾又说:“嗯。”
“他走了,我只有你了。”
“……嗯,所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会恨我吗?”
金垂了垂眸,目光很是受伤,他期望林漾的回答,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断心死只在一念之间。
“恨你什么?”
“拿走你的心。”
林漾噗得笑了出来,从椅子上走了下来:“金大叔,你这话真是好暧昧,那本来就是你的,你拿走属于你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对吧。噢,对了,我身体里这颗能缓冲多久。”
“三四年没问题。”
林漾又噢了声,转身朝雾里走去,雾为她僻了条道:“看来我还得经历一次高考,你别说,那日子真特娘不是人过的。”
金站在原地,长烟枪于地面垂直,他望着林漾的背影喃喃自语:“阿玉,我宁愿你永远都别回来。”
雾霭茫茫,无我之境甚冷。
你本就缺心少魄。
这里不像人间的冬天,也没有黎庭筠做你的热水袋,你留在这,时间长了就是受罪。
但机会落在我眼前,我一定会拼命抓住它的,无论结果如何。
绝不后悔。
林漾悠悠醒来,就见黎庭筠撑着脑袋一副痴汉脸笑看着他,要不是他这张脸长得帅,指不定林漾就被吓得一巴掌扇上去了。
林漾坐起身,轻弹了下他脑门,笑骂道:“脑子有坑啊。”
黎庭筠乐呵呵道:“我第一次见着有人装晕,装到最后睡着了。”
林漾没搭理他的揶揄:“老师为难你没?”
“没有,他们领了处分,老师让我写篇一万字的检讨,下周在国旗下声情并茂地念给全校师生听。”
林漾挑眉:“你怎么罚得那么轻?”
“老师明事理啊。”黎庭筠不知道在她床边蹲了多长时间,腿脚都有些麻了,顺理成章地坐到床上,“他去调了监控,走廊的,我说的谎都被戳破了,但他没说穿。只事后把我拉到一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气得我们黎校草都忍不住动手打人。”
林漾见他嘴角青紫,心疼之余手指用力按了上去。
“嘶……”
黎庭筠直抽气,先是下意识地偏移了下,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林漾,委屈道:“疼……”
“该!”
黎庭筠说:“我头也疼。”
“更该了!”
黎庭筠叹了口气,装腔作势道:“某个人啊,在别人打架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惹得人家分心,头被打了一拳。自己回头就说人家该,你说头被打的那个是不是很惨。”
“……”
黎庭筠不等林漾张嘴,从旁端过来个银白胚的护理托盘:“我原谅你,但你要帮我擦个酒精。”
林漾看了看里面的器皿,捡起镊子取出块酒精棉,她故意顿了顿,轻笑:“不怕疼?”
“不怕。”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已然将视死如归写在脸上。
林漾还是轻轻地帮他擦酒精:“说说吧,打架因为什么?”
“碰到个男生。”
“?”
“是同性恋。”
林漾手里一顿,怔怔地望着他。
“他在被人欺负,看不过去,就把那几个臭小子打了一顿。跟老师说了,让他瞒着别说出去,这种事……我想他不希望自己家里人知道。”黎庭筠戳戳她的手背,让她继续擦。
“你不说,老师不说,那几个男生就不一定了。”
黎庭筠一愣:“那怎么办?放学后给他们套个麻袋打一顿,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他是随口一说,但林漾当真了。
“也不是不行。”林漾撕下创口贴,贴在黎庭筠的嘴角边。
林漾无意间注意到了黎庭筠的嘴唇,唇形性感,削薄细致,浅桃红的唇色,衬着脖颈玉瓷般的肌肤,她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接着舔了舔嘴唇,唇上立时泛起晶亮的水光。
“你别,那么盯着我看。”黎庭筠侧过头咬着食指指节,眼神躲闪。
林漾抬头,眨了眨水光粼粼的眸子:“那怎么着,我闭着眼贴你鼻子上?”
黎庭筠只觉得身体某处起了反应,烫且硬,很是煎熬,他假装不经意地拿被子掩着,手下慢慢调整位置。
林漾也发现了,脸上略显尴尬,干咳了声。想起了先前金跟她说的话,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一夜七次。
不会是少年时就能有的体力吧。
好像少年时体力会更好?
一夜十七次???
林漾赶紧把这一想法驱逐脑外。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漾啊林漾,你都在想些什么,对面还是个孩子!他才十六岁啊。
……会看着我起反应的,真的还算孩子吗?
行了!别想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碰着好看,让自己动心的女孩子,起反应也不是就不正常。
林漾决定给自己嘴唇按上拉链,从现在起直到黎庭筠平静下来,老老实实当个不说话,不做事的木头人。
坚决不刺激他!
黎庭筠干咳了声,故意转移自身注意力:“你真要给他们套麻袋,教训他们一顿?”
林漾:“……”
你再不闭嘴,我就给你套上麻袋,打包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