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登大雅》逍遥龙包

7、F

　　F1 狼王皮
　　入夜。
　　杨君砚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从杨君墨的怀里爬起来。
　　“醒了？”杨君书目光柔和的询问。
　　杨君砚点了点头：“哥哥，我饿了。”
　　杨君书从包袱里取出小布袋，递给杨君砚一块面饼。“西域地广人稀，离客栈还有一段路。你先吃些面饼。”
　　杨君砚撇撇嘴：“又是面饼，都吃了三天的面饼了！哥哥，我们就不能去打些野味来吃么？”
　　杨君书脸上显出一抹抱歉的神色。杨君墨见了，忙好言安慰杨君砚：“我们在赶路，君砚先忍忍好不好？”
　　君砚不吭声，只是嘟着嘴。忽而一阵食物的浓香传来，君砚的葡萄大眼瞪得滚圆，君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车顶上，只听得小羊一声叫喊：“有人在烤兔子！”然后少年就飞一般的窜了出去。不久，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啊！有贼！”然后凭空飞出三根筷子，抓着烤兔子狂啃的小羊被定在了树干上……

　　杨君书从阴影中走出来，朝惊呆的女子微微颔首：“长途跋涉，久不见荤腥，他是饿坏了。请姑娘见谅。”
　　“啊！大美女！”随后赶来的杨君墨睁大双眼，眼珠子都看得要掉了。只见佳人一头墨黑长发，水润的凤眼，翘鼻朱唇，最要命的是胸前的波澜壮阔，那正是她杨君墨想都不敢想的D+啊啊啊啊！

　　一个箭步上前，杨君墨朝着那壮阔伸出双手：“美女，你是吃了什么吃成这个尺……哎呀……”
　　杨君墨含泪抱头蹲地：“对不起，我错了！”

　　一旁的君砚叹息：“墨丫头真是大笨蛋。”

　　杨君书甩了甩手，扯出一抹扭曲的微笑对脸色煞白的女子道歉：“舍妹鲁莽，姑娘莫怪。”

　　女子反应过来，渐渐泛红了双颊。她看了一眼杨君书，朝着杨君墨羞涩道：“这位姑娘天真可爱，小女怎会怪罪。”
　　站直了身子，女子重新朝杨君书一福：“小女姓宁名如意，与兄长来西域游历，兄长正在前方小溪中沐浴，很快就会过来了。这三只野兔是兄长猎的，几位若是不嫌弃小女手艺，就一起吃吧。”

　　“一点也不嫌弃！”君砚的葡萄大眼闪着璀璨的光芒，上前握着宁如意的手，声音甜得发腻，“这位姐姐人长得漂亮，心肠又好，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啊。”
　　宁如意悄悄瞥了一眼杨君书，路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如意！你怎么了？”一声气贯山河的怒吼，黑暗中冲出一个无比壮硕的男子。只见他赤裸着上半身，裤子穿的乱糟糟的，头发还滴着水。一同滴着水的，还有他胸前那浓密的胸毛……

　　宁如意朝他柔柔一笑：“哥，我没事。只是遇上了几位旅人。”

　　杨君墨和杨君砚同时囧了。
　　杨君砚悄悄地问杨君墨：“他们真的是兄妹么？”
　　杨君墨：“呃，基因突变吧……啊哈哈……”
　　杨君砚：“什么是基因突变？”
　　杨君墨：“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景象。”
　　杨君砚：“……”

　　杨君书面色不改，朝壮男拱手：“在下杨君书，带弟妹出游，惊扰二位，实在抱歉。”
　　壮男听妹妹解释之后，咧嘴一笑，也拱手：“好说好说。在下宁吉祥。江湖儿女皆兄弟。几位不嫌弃就一起吃吧。我妹妹的厨艺可是世上数一数二的。”语毕，抓起兔子就啃了起来。

　　主人开动了，客人自然不客气了。然后就是风卷残云，好一片狼籍的和谐画面。

　　宁吉祥吃完一抹嘴，朝杨君书露出豪迈的笑容：“几位自翟家寨来，可曾听闻那狼王皮？”话音未落，只见白光一闪，宁吉祥壮硕的身子已被小羊压在地上。他卡主宁吉祥的脖子，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跟那白衣母人是一伙的？”

　　“冷静点！冷静点！”杨君墨拖着小羊胳膊连声安抚，才让他双眼褪去了红色。杨君书歉意地递上药膏：“他因着狼王皮吃了些苦头，有些激动了。宁兄海涵，这是雪肌膏，宁兄请一定收下。”

　　“莫不是白上山杨家的雪肌膏？就算有陈年深痕都能修复如初的雪肌膏？”宁如意的眼睛亮得像黑夜的彗星，朝着那一小只药膏探出半个身子，若不是碍着女儿家修养，早就一把夺进怀里了。

　　杨君砚得意的补充：“对，就是被华阳公主称为世间养颜第一品的雪肌膏。”

　　“哥~”

　　看着妹妹满脸渴求，宁吉祥也发不出火来，只得揉着被掐红的脖子摆摆手：“算了算了。原也觉得你们非平常人家，不想竟是白上山医神杨家。杨家的人是决计不会掺和这事儿了。本觉得我们投缘，杨兄弟的身手更是不错，想邀你一同取那狼王皮的，还是我独自去好了。也省得和别人分青蛇仙人的神仙酿。”

　　杨君书赫然抬头：“青蛇仙人想要狼王皮？”

　　“是啊。蛇谷弟子放出话来，说用神仙酿来换呢！”宁吉祥一脸酒虫发作的样子，“那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美酒啊。可惜了兄弟你是杨家人。医神杨家从来都不与毒门打交道，蛇谷应该也在毒门之列吧。”

　　杨君书颔首：“是。蛇谷凤渠胭脂苑，皆是毒门，杨家人必远之。既如此，我们还是就此拜别吧。宁兄，你一路小心。”

　　宁吉祥本还想问问那少年关于狼王皮的事情，但思及方才那少年的反应还是打消了念头，朝杨君书拱拱手，带着妹妹离开了。

　　这边四人回到马车里，杨君书意外的没有赶小羊出去。他静静地打量了小羊半晌，直到小羊像炸毛的猫一样要扑出去的时候，突然冷冷道：“墨墨有难，你是否助她？”

　　小羊一愣，转身握住杨君墨的手：“当然！”
　　杨君书蹙了蹙眉，从那握着的手上移开视线：“你可愿把狼王皮给青蛇仙人？”

　　杨君墨怔了怔：“给青蛇仙人换酒？老哥，我要那神仙酿干嘛？我又不喝酒！而且，狼王皮在小羊手上？”

　　“墨丫头你还真是傻。”杨君砚挤进杨君墨怀里，不着痕迹地挤掉小羊和她交握的手，“青蛇仙人，就是长老会第六部长老，他手中可有我们要的支玉——巳玉。而狼王皮，世代由血玉森林的狼王看守，不在这家伙手上又在哪儿！”

　　杨君墨恍然，转过头去，只见小羊稍稍犹豫，便点头：“只要杨君墨要的，我就给她。”

　　“小羊！”杨君墨满脸感动，“你为毛对我这么好？……你在干什么……”
　　“脱裤子。”兽皮滑落，露出修长结实的大腿。里面一条缝得完全无技巧的四角裤，见光羞愧而崩裂了一根线，于是左边变成了性感高叉，濒临走光。

　　杨君书寒着脸闪身挡住杨君墨的视线，顺势给小羊一拳。
　　小羊险险躲过，布片在欢腾飞舞，暴怒：“做什么攻击我！”

　　杨君书：“不知廉耻！”
　　“什么莲池！哪来的莲池？我不是要洗澡！给你们狼王皮罢了！瞧，这就是狼王皮！”小羊朝自己的四角小裤衩一指，慷慨激昂地，“要不要？”

　　杨家三兄妹，很一致的默了。

　　许久，杨君墨才缓过来：“那个……小羊，等到了客栈，我买条新裤子给你，你再换下来吧。”

　　“唔。”小羊点点头，边套兽皮短裤边低语道，“穿了十多年，还真舍不得。”

　　杨君墨，突然很为青蛇仙人担忧：“……老哥，青蛇仙人要狼王皮……干什么啊？”
　　杨君书：“……不关我们的事。”
　　杨君砚：“……说起来，哥哥，杨家跟蛇谷打交道会不会不好？”
　　杨君书：“……无妨，我们早已被赶出来了。”

　　顺道刮了杨家无数的瓶瓶罐罐……

　　于是，默念着不是杨家人的杨家人驾着马车朝蛇谷出发了。跟着的还有一个把狼族代代看护的狼王皮做成裤衩的少年，终于还是坐在了马车顶上。愤怒：“什么莲池啊，血玉森林哪有莲池！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就不知莲池又怎么了？哼！”

　　马车里，杨君砚窝在杨君墨怀里小小声：“墨丫头，狼王皮取下来后先弄些熏香去去味。”
　　杨君墨：“……说得也是……”

　　F2 蛇谷

　　月明星稀，第七日晚上，众人来到了蛇谷。
　　杨君砚兴奋的跳下马车，看着眼前幽静的羊肠小道：“这就是蛇谷的入口？”
　　杨君书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往旁边一扫，正待悄悄靠近的杨君墨定在原地，一边傻笑一边将目光别开：“啊哈哈，我绝对不是想偷袭你……咦？这里写了什么？”

　　杨君墨蹲下，扒开路边草丛，露出一块巴掌大的微型告示牌。
　　杨君砚凑过去，点燃火折子：“前有毒蛇，为数众多，非请勿入，死不负责。”

　　杨君墨汗了：“写这么小，是想给人看么……话说，小羊到哪儿去了？”

　　小道深处传来小羊清亮的呼喊：“你们还磨蹭什么？快点进来啊！哎呀……”

　　杨君墨的脸刷的白了，连忙赶过去，只见小羊蹲在地上正拿舌头□□腕。
　　“被蛇咬到脚了？”杨君墨惊慌的问。
　　小羊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舔舔就行了。刚咬我的那蛇没毒。”
　　杨君墨仔细检查了小羊的伤口，发现血是红色的，小羊的脸色也正常，终于松了口气，搀起小羊的胳膊叮嘱道：“我们三个吃了那什么虫的，毒物没法靠近，你不一样。这里到处是毒蛇，你跟着我们，别一个人乱跑！疼么？要不要我扶你？”

　　本来想说不疼的小羊感受到杨君墨柔软的胳膊搂住自己的，鼻尖传来她特有的气味，突然就噎住了，心虚的结巴：“有……有点疼……”

　　杨君墨将小羊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架起，另一手扶住他的腰：“那你扶着我慢慢走。”

　　小羊不吭声，只一张脸涨得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撒谎羞愧还是什么别的。

　　小羊的突然安静让杨君墨有些担心，正待询问，忽觉肩上一轻，转身，竟然看到杨君书架起小羊，一张木然的脸生硬的吐出一句：“你力气太小，坚持不了多久，我来扶他。”

　　小羊像被电打了一样从杨君书胳膊下弹了出来，窜到杨君墨身旁挤进她怀里：“不要你扶！你的气味很难闻！杨君墨扶我。”

　　杨君书面色微微一沉，眸中寒光乍现。小羊突然感受到致命的危险，却让身体里战斗的血液狂热了起来，与杨君书对视的眼睛瞪得更大，身体也作出防御的姿势。

　　夜晚的小道上忽然刮起阵阵寒风，不知何处冒出来个青衣小童，笑眯眯的走到杨君书面前，阻断了两人的对视。

　　小童朝杨君书作了个揖，眼里光芒陡然暗淡，口里传出清脆的童音，语气却含着轻蔑：“我道谷里的蛇儿们今夜为何如此惊慌，原来是庸医家的小辈们闯进来了。怎么？杨老头终于知错了，派你们来示好么？”

　　杨君书淡然道：“我们已被杨家逐出家门。今日来此，是求前辈一件事。”

　　“逐出家门？”声音突然来了兴致，语气明显转好，“那老头该气得不轻了吧。哈哈，好。很好。就看在你们几个小的做了件对事的份上，说吧，想要什么毒？杀人的，催情的，迷幻的，本仙人今日心情不错，算你们便宜点儿。”

　　杨君书从包袱里取出狼王皮：“这是前辈想要的东西，我们想要您的支玉。”

　　小童顿了一下，无光的双瞳看向杨君墨，直看得她全身发冷。忽而，眸子重新变得清亮，小童朝杨君墨嘻嘻一笑：“各位哥哥姐姐，师傅让我带你们过去。请跟我来。”

　　F3 渡气

　　小童领着众人沿着小径往里走，越往里，岔路越多。时而三五个，时而七八个，杨君墨本还想记下线以防万一，不过少顷便头昏脑胀，索性不理了。走了多时，小童忽而停住。他回头朝杨君墨灿烂一笑，拨开没胸的青草：“姐姐，到了。蛇谷就在这里面。”
　　杨君墨探头看去，竟是一汪清幽的小潭，潭中的明月晃晃悠悠的，像刚下锅煮的鸡蛋。

　　“这下面？”杨君墨蹲在潭边探了探手，冰凉的潭水让她缩了缩脖子。好冷！而且不会游泳啊！
　　“是啊。跟我来。”小童的笑容越发灿烂，挥挥手，径直跳了下去。溅起的水浇了杨君墨个透心凉，连适应的过程都省了。
　　杨君墨颤抖着：“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们快点跟上啊，水下很难找路！”小羊一招呼，也跟着跳了下去。
　　杨君墨苦着脸：“君砚，我们不会游泳的怎么……”噗通，君砚下去了。
　　杨君墨：“……”原来旱鸭子就她一个。

　　“吸气。”杨君书叮嘱声落，直接拉着杨君墨下水。杨君墨刚下水就呛了一口，紧张得忙用手捂住嘴。杨君书拉着她的手腕迅速向前游，不多时追上了其他人。
　　小童不断下潜，杨君墨很快便觉得呼吸困难，她拉扯杨君书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杨君书一愣，随即明白她需要度气。脸色微微发红，却不敢多作犹豫。谁知还未行动竟然手中一松，转眼小羊的唇已经贴在他捞在怀中的杨君墨嘴上。

　　杨君书眼神骤然冰冷。

　　一口气度过去，杨君墨脸色好转，小羊却不放手，搂住她的腰朝杨君书挑衅一笑。瞬间，杨君书周身杀气四溢。

　　杨君书：“……”松开。
　　小羊：“……”有本事来抢啊。
　　杨君书：“……”我说松开。
　　小羊：“……”偏不要。

　　然后，波澜骤起，水花激荡……
　　一场恶斗……不，一场大毫不愧疚地欺小的单方殴打事件发生了……

　　小童清脆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插了进来：“喂喂，我可是好心提醒，小丫头飘走了哦！”

　　杨君书猛回头，君墨已在深水无光处……

　　……

　　竹屋数十间，竹廊七八条，竹林一大片，最大的竹屋前树了块宽竹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青蛇苑。

　　“咳咳……咳咳咳……”杨君墨趴在岸边咳得厉害，杨君砚蹲在她身旁替他顺背。“哥哥，你怎么跟那只野狼动气，瞧瞧墨丫头多凄凉？”

　　脸上挂彩的小羊怒着附和：“我就说杨君墨我来保护了，跟着你一点也不安全！”

　　杨君书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懊恼的裂痕，暗怨自己竟然如此冲动。所幸墨墨没有出事，不然……他已不敢再想。

　　小童在一旁笑个不停，边笑还边擦眼泪：“你……你们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真有趣。”笑了许久，他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看在你们逗得我这么开心的份上，本仙人给你们个拿到支玉的机会。我就在这林子里。找到我，让那小丫头亲手把狼王皮交到我手上，我就给你们支玉。时限是三个时辰。”小童说完，往潭里一跳，不见了。

　　小羊抱怨：“这么大的林子，怎么找啊？”
　　杨君砚瞪了他一眼：“靠你当然找不到。”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得意道：“幸好我的药都是用油纸裹的，不怕水。”
　　杨君书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杨君墨，微叹：“生火把衣服烤干吧。君砚，你要多少时间？”
　　君砚翻找着油纸包中的小药瓶：“酒蝶……酒蝶……找到了。酒蝶的卵。两个时辰就能孵出来了。”

　　拧着湿衣服的杨君墨全身一冷：“又是虫？”

　　“爹说了，青蛇仙人好酒，他身上的酒味比酒窖还浓。这些蝶卵是喂了青蛇仙人神仙酿的母蝶产的，它们一孵化就会寻着青蛇仙人的味道去。”

　　“爹怎么会有这东西？杨家和蛇谷不是好像有矛盾的样子么？”

　　“那是因为青蛇仙人是爹的……”
　　“君砚，”杨君书开口。杨君砚闭嘴。

　　等待酒蝶孵化的时间，四个人围着火堆大眼瞪小眼。杨君书和杨君砚将杨君墨夹在中间，小羊几次三番想挤过去，摄于杨君书的冷气不敢靠近，忍不住开口道：“杨君墨，我亲你了！”

　　嘎嘣，一根树枝断裂于杨君书手边。

　　“哦，没关系，情势所迫，我不介意。”
　　“可是……我不是谁都亲的……”小羊突然红了脸。
　　“哦。”杨君墨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你要收钱？”
　　“……”红色瞬间褪去。
　　杨君书的脸色稍稍缓和。
　　“不收钱？”杨君墨想了想，咂咂嘴，“其实感觉还不错。”
　　“真的？”红着脸闪亮着眼睛的小羊。
　　“真的……么……”黑着脸垂着眼睛的哥哥。

　　杨君墨点了点头。
　　杨君砚不满意了：“什么什么！我也要亲！墨丫头，什么感……”
　　砰的一声巨响，杨君书拂袖而去。

　　杨君墨：“什么声音？”
　　杨君砚：“不知道啊。”
　　小羊：“哎呀……”
　　一排断裂的竹子砸在小羊头上，左侧一溜短竹桩，最远的一根竹子上插着一支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