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鲜汤》鲔鱼小宝

8、小母鸡怎么打鸣

　　“好啦，这事课后再议吧，我们今日还要读书呢。” 张公说道。

　　李扬皓此时不由得感激他这及时的一句话。她心里知道，裴锋和太子也许都在怀疑，那刺客不是西谷国派来的，而正是聂霖本人。

　　她心不在焉地翻开《尚书》，听张公在那里摇头晃脑，不由得心中叫苦。以往这时候，聂霖还会坐在她旁边同她偷偷在书上画格子，下五子棋。可是今天他被自己打跑了，她只能独自忍受着老学究的絮絮叨叨。于是，她就在书上画起裴锋的画像，画好了后，还偷偷转头，递给太子看。太子见她把裴锋画得奇丑，也是忍俊不禁。

　　李扬皓心说，太子再怎么装大人样子，也是小孩嘛。自己的弟弟，自己总有办法哄。

　　裴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狠戾。他突然举手，“听闻郡主聪慧，过目不忘，这一段郡主能看一眼，合上书背下来吗？”

　　郡主见不过几行字，一挺胸脯，自信地回答：“当然！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请问郡主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啊？” 裴锋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圣人最忌讳的词恐怕就是“牝鸡司晨” 了吧。

　　郡主心里骂道：这自己刚为了裴锋故意拿金错刀割了自己的手，他下一秒就想害自己。更气人的是，他难道会以为自己连一个这么简单的典故都不知道？有朝一日必要高中状元，名次在他之前。

　　她微微一笑，从容回答道：“裴郎这是明知故问吧。万物万事皆有自己的职责，母鸡不应当打鸣，公鸡不应当下蛋。这是周武王讽喻苏妲己干政的典故。”

　　裴锋连连拍手，说她解释的好。

　　她却继续说道：“但是周武王这里讽刺的是不懂政事的苏妲己。如果母鸡打鸣打得和公鸡一样好，公鸡下的蛋也能敷出健康的小鸡，那也没什么不对的。花木兰从军打败匈奴人，武周天后治下有贞观遗风，这些女子就是会从政从军，所以完成霸业也是她们的职责。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裴郎？”

　　裴锋呆在当下，不知如何接话，倒是太子拍手称赞：“姐姐说得真好。姐姐也是天生适合从军从政的人吧？”

　　她瞧着太子那故作赞同的表情，知道他这一句话，也是没安什么好心。她作为对当今天子威胁最大的前朝皇帝胞弟之女，如果没有野心，还能自保。如果被皇帝认为她想完成霸业，那岂不是立刻要人头落地？

　　她赶紧回答：“太子，扬皓就只是一只会下蛋的小母鸡。来崇文馆是康国公主想让我来熟悉中原文化，要考功名是圣人下诏也是为了在裴郎面前争一口气，哪有什么打鸣的志向？”

　　“是啊，如果郡主有什么大志的话，也不会在书上画画了。” 张公将郡主的书拿起，这样一来，众人皆看到她画的裴锋画像，不由得哄堂大笑。

　　等到她坐下时，手心中早已出了许多汗。她心想，还不如像父亲那样索性装疯来得轻松呢。

　　下课后，裴锋和阿明急匆匆地走出学馆。阿明不解地问裴锋：“郡主舍命搭救，郎君为何对她这般呢？”

　　裴锋白了他一眼：“她武功高出那黑衣人这么多，之前手还好好地，怎么捡起金刀之后就带了血？一定是她偷偷自己划伤的。还有，那刀上怎么偏巧就有个‘贺’字？再者，我刚才问她聂霖跑哪里去了，她言语闪烁。太子都看出她不对劲了。”

　　“你是说这是郡主的苦肉计？” 阿明问道。

　　“为了取悦于我，她可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啊。” 裴锋一脸不屑。

　　阿明小心劝道：“其实我觉得郡主长得标致，武功高强，对郎君又一片真心，虽然父辈们有些过节，但裴相又没有真的有意加害先皇或者凉王，如果郎君与郡主成就佳缘，或许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呢。”

　　“你懂什么？我们怎么能与虎谋皮呢？还有你说她用苦肉计，她苦了吗？苦的是她的面首。” 裴锋听自己说出“面首”二字，不由得脸一红，不再说下去。最近京城都知道他和郡主的亲事，传什么如果郡主将大漠的漠上楼搬来，他就会是头牌，简直斯文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