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鲜汤》鲔鱼小宝

5、 曲江宴畔杏花雨，子母河水定姻缘

　　“天荒地变心虽折，若比伤春意未多。” 温先生轻摇小扇，心中无限惆怅。

　　“春意正浓，先生为何感时伤春？” 一个高梳单螺髻，身披镂金牡丹凤纹拖地长裙的美妇人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温先生赶紧躬身施礼，面颊微红，“康国公主，十年未见，公主可好？”

　　阿扬也惊喜上前问道：“敏姐姐，在这儿碰到你真巧啊。”

　　康国公主阿敏拉住阿扬的手，将她引至一棵杏树下，耳语道：“那日我写信对你说了贺兰秋派使臣来求亲之事，第二日就听说西谷国刺客去东宫崇文馆行刺，还是你挡下刺客。你同姐姐说实话，是不是你这个鬼灵精搞的事情？”

　　阿扬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公主高看，阿扬哪有这么多心思？那贺兰秋狼子野心，而且胆大包天，想要行刺太子晋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又关切问道：“圣人知道了吧，什么打算？姐姐是不是不用去和亲了？”

　　阿敏满脸愁容，“阿爷阿娘的心思难猜。今日曲江宴上就有贺兰秋派来的使臣。而且阿娘安排他和来长安的西境王孙同桌，奉为上宾，会不会还是会逼我去和亲啊？”

　　阿扬拉拉她的袖子，安慰道：“公主莫慌，阿扬有办法。你还记得温先生吗？”

　　公主抬眼去看那衣袂飘飘的先生，先生也正望着她。她不由得脸一红，低下头，柔声地说了一句记得。

　　十年前上巳节，也是这样一个春和景明之日，公主扮成男子去京城的秋云学馆听课，在□□中看到一对彩蝶翻飞。那时公主正值及笄之年，依然是天真少女。她轻挥衣袖，作势扑蝶。却在假山同一个低头吟诗的书生撞个满怀。

　　那书生当时在吟诵“绣山遮笑靥，烟草粘飞蝶。”

　　没想到二人的第二面便是在长安郊外，公主即将远赴悬泉。那书生说了这词的下句“青琐对芳菲，玉关音信稀。” 十年一梦。

　　去年冬日，书生听说西谷国内乱，心中焦躁，冒着朔风暴雪，前去西谷，只为了见公主一面。路上遇到瑶海公主救下失血昏迷的公主，一直陪伴身旁。何曾想到了长安，公主也是在昏迷之中。只是有两次听到她在梦中呢喃彩蝶双飞之语，心中动容。可惜到了长安她就回深宫养伤，他始终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如今再见面，他们只是远远地望着彼此，遥遥地行一下礼。

　　这时公主目光一转，落于倒在万花丛中的晋王身上，“那不是渔弟吗？他怎么了？” 她紧走几步到他跟前，将他扶起。

　　温先生也立刻上前，对公主摆摆手，“公主莫要焦心，晋王他只是醉了。”

　　晋王突然嘴巴大张，作势要吐。温先生眼看不妙，快步上前，一手拉住公主，把她挪开。哇——晋王将秽物全吐到了先生身上，臭气熏天。

　　身旁宫娥个个捂鼻皱眉，公主惊慌之余感到自己冰凉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头跳动停了半拍。

　　温先生赶紧抽手，躬身解释道：“公主马上要赴宴，这里离王宫路远，临时要换衣服也不可能，恕臣冒犯了。”

　　阿扬上前使劲给公主使眼色，“这温先生为你挡了晦气，你快陪他去附近衣行找见像样的衣服吧。对了，等下曲江宴你一定要带上他。他能救你。”

　　公主心领神会，便让温先生同她去换衣服，一行宫人跟在后面。

　　阿扬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心说，温先生答应助自己取悦晋王，自己帮他制造和公主相处的机会，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时晋王连连咳嗽好几声，还叫嚷肚子胀。

　　阿扬坏笑一声，坐在他旁边，“晋王，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酒吗？”

　　晋王此时酒已经全醒，警惕地看着她，“桃花酒嘛不是？”

　　阿扬又给了一个让他极为不安的神秘笑容，“这是西鸿国的桃花酒，用西鸿国的秘法酿造的。”

　　晋王瞪着她，心里直说不好。

　　“王爷，你记得昨天我跟你说阿扬是父王喝了子母河的水就生下来的吗？这酒是用子母河的水酿造的。” 说着她歪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小鸟依人。

　　晋王脸色惨白，“你骗人，世间哪有这样的水？”

　　她一只手按了一下他的肚子，“那王爷为什么觉得肚子胀呢？还有，刚才那一吐可不是喝酒喝多了吐的，而是怀孕的反应。不信的话，等下王爷在曲江宴上可以再吃点东西，看看会不会恶心想吐？”

　　他现在恨不得想掐死她，“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继续柔情蜜意道：“很简单，今日曲江宴，晋王在席间请圣上下旨，娶我为晋王妃。我就给你解药。”

　　他实在不敢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公主何必强人所难？”

　　她淡然回答：“在我们西鸿国，我看上哪个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一把将她按在地上，手捏得她的腕子发疼，“公主这么想和小王在一起，不如趁着今日春光做饭吧？”

　　她直接把他腰上九环蹀躞带给扯了下来，绕在指间转来转去。裴子渔十分泄气，索性翻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给我解药？还有，这解药是真是假？”

　　她两手一摊，“信不信由你。你这一动胎气，可不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半月肚子就隆起，一月就生娃。”

　　晋王仰望着苍天，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应当像父王母后那样求神问佛，否则为什么命途如此不顺。天上一朵云儿像草原上的羊儿又肥又白，转眼间就吃了一旁像条小鱼儿的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