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情绪用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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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是魏宜。
以我们之间的乱七八糟，不难想到安排此事的人是想让我偏激误事。
诚然，我确实不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难改正情绪用事的习惯，做事实际情况全看我个人喜好。
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比较偏向于顺其自然。
这里是说我就是带着情绪去做事，秉着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其他人都看不出来。
而我早已习惯。
连我爸都没能“扳正”，这些早已约束不了我。
而且我一向就事论事，极少迁怒。
他们打错了算盘。
既然魏宜被他们推到了最前面，反而使我好奇起陈佺在其中的位置了。
身处其中，本就难以抽身。他的身份本就特殊，总不能把他晾在后面当摆设。
不用提诱导我们以为要去支援赫连泽霖，赫连泽霖已然成了针对万俟义的靶子。
他们不至于没有想通这点，必然另有他因。
夕阳已落，感到风来，我虚起眼。
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我成了戏云旗先生对标褚地的靶子。
夹在两方中间，我是要守住防线，更是要吸引旁支火力，断绝他们互相支援的可能。
前段时间周昀在信上和我提过，说是褚地那边有来支援的想法，却按兵不动，似乎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这很奇怪。
他提醒我要多注意，可能又要有别的动向。
他给我传来信笺的时候尚未见陈佺。
兴许陈佺就是那个变数。
还需多想想。
“你站在这里很久了。”
闻声回过神。我偏头，瞧见莫辞走上台阶，走到我的身边。
“站得高看得远，”我回望前方，“越将军那边怎么样？”
“越将军正在练兵，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我点头，接着问：“鱼思凡呢？”
莫辞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局促地笑了一下。
继而他笑着说：“鱼思凡姑娘正缠着越将军。”
我说：“她缠着越将军做什么。”
莫辞笑了：“说是越将军教给她枪法。”
“枪法？”我想了想，不禁笑起来，“她拿得动吗？”
“我去见越将军时看见她了，越将军也这么和她说的。然而她直接拎起来越将军的赤云枪，双手递给越将军。”
我无言地挑了挑眉。
“越将军只好教她了。”
“那可是越家独门枪法，”我舒了口气，“便宜那丫头了。”
莫辞站在我旁边，忽然问：“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学枪法吗？”
我疑惑：“我为什么要知道。”
莫辞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鱼思凡姑娘说是要给你看。”
“给我看？”
莫辞说得坦然：“她说想站在你身边。”
蓦然间，我想起鱼思凡跟我讲要参军的事情了。
参军必不可免要用上刀枪。并非人皆是我，基本上都是要手执刀枪先随士卒赶路。
莫辞转而说：“姑娘家还是不适合从军打仗，对身体的亏损太大了。”
我反倒看淡：“随她，不会后悔就好。”
远处的天挂起影。我望着，一时有些突兀。
依稀记得，我对莫辞说：“我们守在这里，是被戏云旗先生当做靶子。”
莫辞没什么语气：“我知道。”
“如果有可能，”我说，“他们会放任我们去送死。”
莫辞仍然是那样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说：“这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为什么会是我。”
对此，我想了太多，甚至都有些无暇顾及褚地的变化。
“因为逄家军？”莫辞说，“逄坤可以与褚地先主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你把他们杀了，自然被褚地人记恨。”
我肯定地摇了摇头：“断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这件事本不用闹这么大。到如今的局势，八成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莫辞劝我：“别想太多。”
我说：“我不得不想多。”
莫辞说：“想这么多有什么好？”
“现在我是林家的家主。我需要为林家着想，”我顿了顿，“如果我要想清楚个中理由……至少我能死个明白。”
莫辞打断我：“停，太悲观了。”
我看向他：“你还信这个？”
“我不信，”莫辞瞥了眼我，回望城墙外，“不过现在还是少说点儿吧。”
而我默然不语。
莫辞主动提到：“我去让探子尽快捎回来消息。”
我直言：“不要这么做。这个时候城民有奇怪地动向，极为可能打草惊蛇。”
没有忘记石锋的那件事。我想了想，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我亲自去走一趟。
“等一下！”莫辞急忙看向我，“那样才是最危险的好吗！”
我疑惑：“你不相信我？”
“正因为我相信你！”莫辞这样反驳。
本来我就只是想到了，所以我并未坚持。
“也是，”我颔首，“那样容易出麻烦。”
着实不愿坐以待毙。
可目前委实没有解决办法，只能我会去和莫辞他们商量。在这里，他们远比我熟悉。
“能把越将军他们叫过来吗？”
莫辞想了想：“应是可以。”
我点头：“那就叫他们过来吧。”
是有许久未见了。
初见时我们都年轻。如今再见，越将军犹犹豫豫地和我说了句抱歉。
我奇怪：“你抱歉什么？”
越将军说：“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在。”
想通了他说的是什么。我倒是想笑，见他这般严肃又不敢笑。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只好和他说，“不如看看当下。”
目光看向旁边的沙盘。
想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他们待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适应久了，他们更能感知风吹草动。
全说没什么动向。
“或许是你太敏感了？”越将军说。
我和莫辞同时抬头，相识而无言。
这件事在我和莫辞心里都是刺。
兴许等褚地没了，我和他才能真正放下。
至于我哥……尚未清楚哥哥那边的反应。如果他要是知道了，局势理应发生极大地转变。
哥哥是一个比我更加情绪用事的人。
青侯之位和林家当家，已不比如今。这是责任，更是负担。
我不希望哥哥去撑起不复从前的林家。太重了。他还有一个圆满的家。
想了想前段时间见到的，还在对我笑的小侄子。
果然只能我来。
思虑再三，我问他们：“你们着急走吗？”
越将军看了看左右，即后和我说。
“还能再待几日，”他看向我，“军中不可一日无将。”
“行，”我点头，“实在不行，我最后就去派人找你们。”
撩起帐幕，我瞧见鱼思凡站在不远处。她穿着身藏蓝便衣，见到谁路过都会点点头。
越将军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自我旁边过去走上前。
似是心有灵犀。鱼思凡转过身瞧见我们，朝我们抬手打了个招呼。
只好走过去。鱼思凡欢快地对我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鱼思凡朝我笑，“觉得我哪里变了？”
“变了……”
于是我故意往后错了一步，打量她。
“变得像位女侠，飒爽。”
鱼思凡毫不客气：“那是。”
她扬起头：“我把枪法练得非常好。”
与越将军对视，越将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忍不住微笑，“我先走了。”
莫辞走了过来，立即问我：“去哪里？”
“只是去城外巡逻，”我的目光扫过他们，“别那么紧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会议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我们对褚地的了解还是太少。
以及那些仍然被褚军占领的地方，那里子民对褚军的态度也不清楚。
胡阑一向支持仁政。我很是担心。担心他收买人心。
与大齐子民相对，总是容易落把柄。
带了一支小队，绕在繁峰城外。行军缓慢，生怕有遗漏。
现今跟着我的人全为知根知底的亲兵。
那些新加入的人，莫辞和越将军先截下来带着训练。我基本上难见他们一面。
此事有好有坏，得分两面看。若非我与他们相熟似亲人，我也容易过多怀疑。
围绕繁峰走了一路，并未发现有何特殊。打算勒马回城时，我停了下来，往远处一瞥。
“故技重施，没意思了吧？”
旁边的人叫阿皮，立即要抽刀。我探手挡在他前面。他看了眼我，即后收刀入鞘。
“将军和我讲过。只要能让人中计，无论什么办法都不为过。”
我收回手，暗暗地摁在剑柄处。
“我以为你走了。”我对着飒飒的灌木丛说。
“不好意思，”流云走了出来，“临行前忽然想来看看你。”
“看看我？”我嗤笑，“看我作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们论不到仇人。”
“你家将军没和你说过，说谎话要记得盯着人看吗？”
流云抬起头，与我对上目光。
“不论如何，”我的手握着剑柄，“你是来送命。”
流云大笑：“真看得上自己。”
接着他眯着眼瞧我：“你觉得是你活得面大，还是我？”
“来打个赌，”流云又说，“赌注就是生与死。”
我们都能活下去。
我拦住了旁边的阿皮，拔剑走上前。
这个赌注没有任何意义。
有风。天黑，没入暗。我眨了眨眼，虚起眼。
但我好奇流云赶来找我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