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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城 ...

  •   “地牢那里也出事了。”

      发高烧,烧得我有些迷茫,我模糊地听到旁边有人正在说话。

      “地牢那边,石敖也吐血了,和林安的症状是一样的。牢里其他的齐人都开始咳嗽,都中毒了。
      但此毒无人能解。而且中毒的只有大齐人,夏国人没一个出事了。”

      这毒当然没有人能解。
      唯一能解毒的人是大齐先帝万俟卓,已经逝去三年了。
      解药确实在我手里,但早已被我放在了竹川的住处。

      “查出根源。”
      我听出这是魏宜说的。
      “压下消息,不能引起恐慌。”

      竹川还住着大齐人,让他们知道了容易乱。

      这场高烧挺让我难受。
      我皱着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嘟囔着卷起被褥又想扔到一边。
      结果我感觉被褥反而让人给压实了,紧接着有一阵冰凉贴在我的前额。
      我松开了眉毛,拽着被子往凉处凑了凑。

      不远处有人大声喊:“报!”

      “小点儿声。”我听见魏宜在旁边说。

      立时我抬起眼,费尽力气也只是睁开一条缝。
      我看见魏宜的左手放在我的前额,也瞧见快步走来的人,大概是之前守卫中的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看了眼我,又向魏宜报告:
      “方才牢中出现呼吸停滞的人了。”

      魏宜沉吟片刻,才问:“多吗?”

      那个人答:“不在少数。”

      是毒发时会出现的症状。我点了点头。
      看来放了那么久也不影响药效,果然先帝炼制的药就是好用。
      而魏宜感觉到我颔首。
      可能他以为我在蹭他的手,就偏身帮我拉好被褥,再转身继续和那个守卫商议解决方案。

      “大夫呢?”

      “正在看,现在呼吸逐渐回来了。只是非常微弱。
      大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所以要一直待在地牢。”

      魏宜似乎舒了口气。
      我感觉嗓子沙疼,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咳嗽。
      于是魏宜又看向我,再偏头看向那个守卫。

      “大夫还在吗?”

      “还有一位在,只是那位不常接诊了……”

      “告诉他治好有重赏。”

      那个守卫摇了摇头:“他不收。他要病人亲自去到医馆。”

      魏宜正要说什么话。
      我本想继续探听,可惜没挨住嗓子疼,重重地埋头在枕头里咳嗽。
      咳得我眼前有白雾,我依稀瞧见那个守卫看着我也皱眉头。

      那个守卫说:“要不然我再去一趟吧。”

      “不。你在这里守着。”
      魏宜起身,收回了手,我迷茫地仰头望他。
      我听见魏宜说。“我去找他。”

      紧接着他转过身,我从他身边瞅见后面桌上有我的护腕。
      魏宜把右手覆在我的双眼上。
      本来我不想睡觉的,无论清不清醒都浑身难受,谁让他的手真的很凉。
      大概是我的眼皮子太热了。我居然就此缓缓闭上了眼。

      “睡一觉吧,”我听见魏宜轻声说,“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可能。我在心里暗想,这种毒药就是不吃解药不会好,谁看都没用。

      尽管我是这么想的,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陷入深眠。

      再次清醒时,我是被一口血给顶醒的。醒了我就用左手撑着床沿往下吐,根本不受控制。
      不知道是谁立刻伸出手,过了一阵子又拿痰盂盆接着。
      吐完血我重重地躺回床上,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大夫,大夫还在用我的右手把脉。
      因为这口淤血出去,我清醒了不少,循着记忆望向墙壁。
      我注意到那边挂着一幅画,手持羽扇身披鹤氅,看模样应该是胡阑。
      而我偏过头扫了眼周围陈设,想起这与我前几天住的不是同一间卧房。

      不是吧?在自己卧房都要挂先生的画像吗?
      我复杂地看向魏宜。
      魏宜就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夫。

      “小公子中的毒很是罕见,”大夫松开我的手,摇了摇头,“恐我也难解。”

      这可是先帝的毒。我居然有些自豪地暗想。
      继而又是闷声一阵咳嗽,我咳得声音沙哑。

      大夫惊讶地环顾四周:“你们不给他喝水吗?”

      “试过,”魏宜答,“但是他喝多少,就吐多少的血。”

      大夫转身。
      这个时候我清醒不少,正抱着被子看他。
      大夫扫了眼我,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言语,只是沉重地晃了晃头。

      “我只能续命,”大夫和魏宜说,“可能他一辈子都这样了。”

      所以魏宜看了眼我。
      我努力地仰起头,看向他。
      末了魏宜叹了口气。

      “好,”魏宜朝门的方向摊开手,“先生,请吧。”

      大夫再次看向他,唯留一声叹息。

      床边还留了一个守卫,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我探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我问他:“你叫什么啊?”

      “我是何桥。”何桥(字浩岚)说。

      “那之前的,”我想了一会儿,“和你一起值岗的人呢?”

      “他叫成方(字肃之),”何桥告诉我,“现在他和魏将军去拿药了。”

      何桥静默须臾,便对我说:“没关系,你会好的。”

      我眨了眨眼,正要翻开被子:“怎么跟我要死了一样。”

      “不可以。你需要静养,”何桥把我推了回去,“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胡闹。”

      一时间我居然有些茫然。

      并且我试图挣扎:“我感觉我好了。”

      而何桥看了眼我,眼神中充满对我的惋惜。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这样看我,气得我又是一阵咳嗽。
      何桥即刻动了起来,让我躺好,还帮我压好被角。

      “将军好不容易才求来了那位大夫,”何桥说,“你就别折腾了。好好养病吧。”

      我扒开快压上喉咙的被子,直视他:“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何桥拍了拍我的被子,“好好睡觉吧。”

      “以为我这样就会睡着吗……”
      我话说早了。

      第三次醒来是在半夜。
      魏宜摸了摸我的前额就走了。兴许是有大事需要商讨,何桥与成方也走了。
      随即我翻开被子下床,始料不及地脚软了,险些直接双膝跪下。
      待站稳了一弹指,我才缓慢地带好护腕,从魏宜的衣柜里找了一件外衣套上。衣服有些大。
      我转过身朝胡阑的画像敬重地一拱手。
      即后我费尽力气爬上墙头,站在墙沿纵目远眺,瞧见有一队人带着两辆马车往城外走。

      拢好衣服,我翻下墙走向城门。

      实际上我是混进了那队车马里,他们没有点灯。
      我的轻功很好,从廊桥上跳到马车顶,在其他人起疑前就顺风挤进马车里。
      马车里是石敖。他看见我便不住咳嗽着,颤颤巍巍地指着车窗让我拉上布幔。

      我压好了布幔,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我无声地问:“另外一辆车?”

      “我是唯一一个‘活人’。”石敖咳嗽一声。
      石敖动了动嘴唇,用口语,安静地说:“他们都在另一辆车。”

      我点了点头,紧接着问:“这是要去哪里?”

      “城外,”石敖说,“应该要让我们自生自灭。”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推测出这是有针对性的。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碰上了边。”石敖倚着马车的一角。
      他打了个寒噤,才继续说:“之后先给他们喂药,让他们醒了。我们再回去拿解药。”

      我说:“你把我的计划重复一遍有用吗?”

      石敖咂舌:“怎么火气这么大。”

      接着他又说:“我可是一个人在拿黑黢黢的牢房里连吐好几天的血都没人管。
      听说你还让人找大夫治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我先发脾气。”

      我默然,只是说:“我不喜欢别人可怜我。”

      “好吧。”石敖顿了顿。
      马车往后倒了一步。
      我们一同看向车门。
      石敖清了清嗓子:“看来到了。”

      听见撩开帷幔的声响,石敖立即站起把我拉到他的身后。他身后距离座位还有一个小隔间。
      我抱着膝盖窝在那里,看着石敖半卧在座位的背影。
      撩开帷幔的是魏宜。
      魏宜往里扫了一眼就收手,任由帷幔垂落。

      此时石敖突然说:“哎,将军,临别前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我用手肘撞了他的背一下。
      正要说话,我的话卡在了我瞥见魏宜再次撩开帷幔看过来的时候。

      魏宜说:“照顾好自己。”就收手放下了帷幔。

      石敖坐起来看向我。
      他向我伸手相扶:“怎么感觉他发现你了。”

      即便我也这么想,我还是撑着地面站起来,坐到他的对面。

      “想太多了。”我说。

      等到褚军离开,石敖先撩开布帘探头。
      本想观察四周,石敖却在吸了一口气后开始吐血。
      我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背顺气。他即刻用手臂抹干净嘴唇就对我说外面没人了。
      随即我拿出藏在里衣的药瓶,先跳下车给另一辆马车,把马车上的人都拖下来。

      都是药粉。我把一些药粉倒进石敖的水袋里,晃均匀了,开始挨个喂药。
      石敖在休憩。他这几天确实过得很惨,休息一会儿也很正常。

      强撑着喂到最后一个人。我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一边睡了一阵子。
      恍恍惚惚见到有个人站了起来,但我没有太注意。直到那个人趴在了我的对面。

      “怀仁?”他说。

      我被他撑着坐了起来,又吐了一口血。

      “好久不见,”我对好友说,“扬采(周昀的字)。”

      周昀拿他的袖子帮我擦干净嘴。

      “好久不见啦。”他朝我微笑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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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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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