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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吃药 ...
对于魏宜会弹琴,我确实不大惊讶。
因为胡阑会的很杂。
既然他要倾囊相授,魏宜会发展个人爱好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我没弹上多久。
因为魏宜敲响了门。
琴音戛然而止,我走上前拉开书房的门。魏宜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那卷地图。
魏宜先说:“打扰你的雅兴。”
“不。并没有,”我让到一边,“看你的样子,似乎收获很多?”
魏宜偏头瞧我:“你没骗我。”
自知这个时候不该问那些水渠的结果。
我颔首,问:“我能去看石敖了吗?”
怕他起疑,我告诉他:“他是我的至交。于情于理,我总该看看他。”
“当然,”魏宜转身朝向我,“你现在就可以去。”
原以为石敖再不济也能得个楼阁暂住静养,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地牢里。
魏宜和守牢人点了点头。
守牢人举着火把走到我前面引路,而魏宜等在地牢唯一的进出口。
地牢里昏暗潮湿,我尚在心里嘀咕石敖这是得罪了多少褚将。
紧接着火光一闪而过,我瞟到一处牢房,瞧见了在角落的人。
怔愣须臾,我不自觉睁大了双眼。
那人蜷缩在最里面,身上有伤,白衣破破烂烂,闭着眼呼吸时胸前的幅度极微。
他没能发现我。
欲要说话,我想起眼下情况,只好在狱卒发觉前赶忙追上步伐。
狱卒问我:“怎么了?”
我只说:“我怕黑。”
狱卒并未起疑,朝我招了招手:“那就近前来。我们快到了。”
因为他,这一路上的牢房我不敢再看。
狱卒领我到石敖那间牢房,他的牢房是最里间。
牢房的墙壁上方有一块空出来的天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石敖仍然穿着昨晚上的那一身,看我过来就匆促起身,拽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清响。
我寻声看向他的脚边,一条粗脚链拴着牢房里面的墙壁。
他看着我进来,眼角一瞥。
我知道他发现狱卒守在门外,正要甩脸色对我冷嘲热讽。
先前所见刺激到了我,我没理得上那些。
我就着火光仔细地打量他。
看他无碍,我松了口气:“你没事。”
而石敖瞬间敛了神色。
一时间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清楚狱卒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告诉我们有话快说,叙旧赶快。
他催促我,只道是看在魏宜的面子上才让我见一面,不要全程光干坐着。若这样不如立时就走,也省得烦心。
我偏头应了一声。
石敖冲我低声说:“你也看见他了?”
“牢里还有谁?”我问。
“有太多人了。和你有仇的,和你无仇的。还有褚地的人在这里。”石敖掰着指头数。
最后他说:“不过你应该最注意他。”
“我只看到了他。”我说。
石敖反应不及,失笑:“说的也是。”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能相见便无需说太多。
我站起身,却仍然顿足。
我忍不住叮嘱他:“你……照顾好自己。”
“不必担心。我过得吃喝不愁,挺好,”他朝我笑出牙豁子,“你也是。多保重身体。”
我们相视一笑,最后同时碰拳再击掌。
击掌时他用的右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我们的动作。
我在拍手的瞬间把两只小药瓶扔了过去。他用空出来的手接住,即刻藏到衣袖里面握着。
狱卒始终守在门外。
我站在牢房门口:“长命百岁。”
石敖真挚地说:“祸害留千年。”
随即我们又笑。我笑着摇头走出牢房。
狱卒不大理解地瞧我。
我心情好,有心思和狱卒解释,说这小子没长心眼,还平白多祝我活上几百年。
狱卒更加困惑了。
他自然不懂我们。
我叹了口气,负手等在一边。等狱卒领路往前走,走向进出口。
这是我们四下无人时,时常对彼此说的话,应了那句苦中作乐。
毕竟我们都吃了那药。
走到他的牢房时,我加快了脚步,不忍去看他。
送我进书房后魏宜就去议事。
门口还是那两个人守着。
我实在是闲的,拿着书卷倚着房门,问他们,在他们看来魏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那两个人说得乱哄哄。叽里呱啦的讲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对赞叹魏宜的滔滔不绝。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我便问他们了。
“魏将军到底是多大啊?”我问他们,同时还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
大齐对于他的传闻太杂了。
有人说他已过而立,有人说他还不能束发。
父亲说他应该比我大八岁,模糊得太广了。
而我去问万俟义没用。万俟义当初就没见过魏宜,更休要提看过他的资料。
左侧的守卫半天没说话。
我翻开书卷,那个守卫才隔着门扉悄声和我说为什么要问。
“当然是因为好奇。如果不可以我就不问了。”
紧接着我扬起眉毛,好笑地问他,“不会你以为我要算他的生辰八字吧?”
守卫没出声。我自讨无趣,拿着书卷正准备走。
门后突然又有声音:“你是多大?”
我毫无顾忌:“十三啊。”
“那比你大四岁。”
十七,真的很年轻。
我点了点头,紧接着发觉刚刚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
于是我拉开书房的门。
我瞧见魏宜站在门口。
两侧的守卫在门口站得笔挺,目不斜视,始终专注地望着对面。
我往旁边让:“你忙完了?”
“白天的议事结束了,”魏宜走进书房,“想你待得无趣,正巧过来。”
而我仰头看向门外的天色,已见深夜,兴许是带我吃晚餐。
想着我刚见石敖就出事容易被怀疑,今天的计划就作罢了。
走到小道时,我抬头,极目仰望漫天星海。满天星轨都在描绘宇宙的道路。
魏宜在我前边驻足,和我同样望着满天星。
“听说相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眺览良久,“也说魏将军是相国的亲传弟子,想必很擅长观星吧。”
“不。我还无法与先生相比,”魏宜轻叹,“终究只学得皮毛。”
根据传闻中他的故事,从他被胡阑收为徒到现在的时间来算,能看懂天理已经算资质不错了。
他又问我:“听说你在一个牢房前停过。”
我颔首,看向他:“那是我的朋友。”
魏宜轻笑:“听起来和石敖不一样。”
我没反驳,懒于解释:“确实不一样。”
他便再没言语。
我再次看了眼天,而后随他走进餐厅。
不过时从餐厅出去,我们又在卧房前分别。
等夜深了,我从腰带的袋子里掏出一只封了口的小瓶子。
瓶子里是药粉,是先帝炼的药。
先帝擅长炼药,偶尔也会当做赏赐赠予别人,像万俟义就曾经拿了好几瓶走。
以前万俟义把这两瓶药送给我。
万俟义那会儿和我说这药粉不易发现,喝了以后会看起来特别凄惨,呕血发高烧之类的。但只是表面样子,此毒别人解不了。
继而他又送我一瓶解药,和我讲只要喝了解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好。
至于我为什么能深刻地记住这药,是因为后来我就试了试。
结果我高烧三天不退,喝水就呕血,把父亲和哥哥吓得够呛。
后来我好不容易趁人都不在了,偷偷服下解药,病症皆好。
父亲知道了追着我揍了半座侯府。哥哥看见便拦了下来,知道内情就和父亲一起揍我。
幸亏我不是疤痕体质。那些伤早就好了,只有脑子还记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把解药带着。
第二天,我接过昼食。
想了又想,我还是趁他们不注意时把药粉抹在一处碗沿。
吃过粥,我把碗收拾好,端着托盘递给守卫。
随后在憋不住咳嗽前回到书房内,喝了一大口茶汤压下嗓子里的沙疼,捂着嘴小声咳嗽着。
能舒气后我轻叹,用镇纸压着草纸,开始提笔练字。
听见敲门声,我起身,和魏宜一同走向餐厅。
再次走上那条小道时药效还没到,我和魏宜聊起书法。
魏宜说胡阑时常告诉他练字犹如练心性。
我特别赞同地点头,说我爸也跟我这么说过,还摁着我练了许久的字。
魏宜说:“你父亲是著名的书法大家,你的字肯定很好。”
我摆了摆手:“那也不一定。我原先练字时没少被我爸说——”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止不住咳嗽,五脏六腑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我不自觉地捂着嘴弯腰,咳得我呼吸不畅。
魏宜原先怔愣地看着我。
直到我觉得可以松口气,站起来朝他迈步时又捂住嘴呕出一口血。
我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直直地倒在地上。
曾试图扭转方向,谁料我还是要正面栽倒。
就在我闭上眼准备和地面撞脸时,忽而有声急匆匆的脚步声。
好像是被魏宜接住了,他的护腕特别膈人。
继而眼前一黑,我再没有知觉。
而我是被疼醒的。
看来还是记得不深。或许是被父兄揍的记忆压过了误食毒药的难受,我真不记得这么疼。
后来我勉强地抬起眼皮,视野还是朦胧的。
我依稀看见魏宜在和一些人说话。
我转过视线向四周看,模糊地看到有个人手执羽扇站在墙边。
陡然心里一惊,我撑着床沿哇的一声往地上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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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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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