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 中也和羽黎喵（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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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昼，轻轻地、浅绛色的云朵慢悠悠飘行，流光溢彩的阳光就从这大片大片的蓬松间的空隙之处穿堂而下，穿梭于繁茂绿叶织成的密网。
窗帘拉得很紧，只有一点点跳跃着的小精灵落在两人的眉间，渲染出一片摇曳着的光影。
羽黎睡得很熟，也很乖，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被窝里，微翘的鸦睫勾起安静而美好的弧度，被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秀气挺拔的鼻尖。中原中也轻轻张开眼看他，想到他们刚住一起时，羽黎还总会在半夜惊醒。
那时少年还很没有安全感，压抑着的敏感纤细在夜晚疯长，让他几乎无法完整地睡上一个夜晚。一阵细微的风声，一点衣角摩擦的声音都能使他睁眼。中原中也挪了一间客房给他，因此，这件事情直到他留意起少年的黑眼圈才被发现。
他们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治好它。羽黎早已习惯这种不安，但他的宽慰并没有让中原中也放弃寻找。
直到一个雷雨夜，中原中也给羽黎泡好了助眠的花茶。
赫发的黑手党干部推开门，本来轻松的表情在看到床角颤抖着的一小团被子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称得上是慌乱地把那杯精心准备的茶往桌上随手一放，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少年的身上。
怕离得太近会起反作用，中原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放柔了声线低低地询问：“……羽黎？还好吗？”
床上的少年发出了一声惊惧的低啜。
中原中也的心沉重下来，他想少年这时应该不想有旁人在，便打算慢慢出门。
他走了几步，却突然听见少年哽咽着的请求：“你……可以留下来吗？”
毫不犹豫地，青年回到他的身边。他试探着坐在他旁边，羽黎并没有表露出排斥的迹象，反而轻轻伸手勾住了中原中也的手指。
他的手心全都是冷汗，在夜里冰冰凉凉，像寒冬的雪。
中原中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焦躁地“啧”了一声，羽黎以为他不耐烦，瑟缩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
眼看着他就要回到自己紧闭着的蚌壳中去了，中原中也一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情绪化，一边飞快地想着说辞。
……不管了，索性采取最符合心意的想法，中原中也把羽黎揽入怀中，最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这个拥抱一开始很用力，后来逐渐和缓下来，他抚摸着少年凸起的背脊，细细地顺着毛，像和一只受伤的小猫咪互相舔舐一般哄着对方。
羽黎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可怜巴巴地拉着青年的衣角不肯放，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
温情在安静中发酵。
半晌，羽黎退出了这个拥抱，他的眼眶红红的，但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谢谢你，中也。”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未尽的沙哑，他鼓足了勇气，忐忑不安地问：“以后……这种时候……还可以找你吗？……一下下就好。”
中原中也摸摸他的头，“嗯，久一点也没关系。”
又一道闪电划破了长夜，剧烈的雷声震动了大地，羽黎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他不想在中也面前表现得这么无能软弱，但他是真的很害怕……手足都被束缚、浑身无力、对命运一无所知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乞求怜悯的惊惧，在每一个雷雨夜都会宿命轮回般地卷席而来，无孔不入地摧残着他的意志。
打断他的思绪的是中原中也放下一团新的被子的声音，他仰脸，呆愣愣地看着青年忙活着，在自己身边铺好被子。
黑手党干部简洁地解释：“今晚一起睡。”说着，他又去自己房间里把枕头带了过来。
羽黎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有盈满眼眶的趋势了，深吸一口气，他伸出小拇指悄悄地勾住了那床有些陌生的被子，也握住了自己的世界。
……
现在羽黎的睡眠质量高了很多，但他还是经常来找他，在大多情况下，这个要求表达的是少年带着些创造相处的小心机。
中原中也不反感这些无伤大雅的心思，尤其在这个举动确实能让羽黎更加安心的情况下。
太宰治在知道这点时曾不可思议地感叹：“可怕，太可怕了，小矮子的春天都要来了吗？！”
中原中也对这点不予争辩，他觉得这种感情更倾向于感激和依赖，还有作为排斥在世界之外的人对绳索的执着。如果是喜欢……如果真的是喜欢的话……
诶，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中原中也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去，这个念头却在脑中愈绕愈深。
就连在等待三明治烤熟的时间里，他也不自觉地再一次走神了。
回过神来，中原中也拉开烤箱门。……大抵是春季到来的原因吧，在这样温柔美好的季节里，一些纤细、纷杂的小心思多一些，好像也无伤大雅。
一个小脑袋从门的那边探出来。
“今天醒得好早啊。”中原中也笑道，羽黎勉强回了一个笑容，去了洗漱间。
……他怎么了？
吃饭时，羽黎也一直兴致泱泱，努力把脑袋埋在饭里。饭后，他明显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扭扭捏捏地跑了过来，欲言又止：“……中也，你有考虑过恋爱吗？”
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没有，怎么了？”
这个回答仿佛一颗定心丸。羽黎松了口气，昨晚，他梦见中原中也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亲密极了，还把她带回家介绍给羽黎，羽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个人谈笑，平日里最喜欢的家突然就陌生起来，他想要打破什么，却什么也无法做到，只能悄悄地看着他们，甚至想，如果那个女孩子是自己，该有多好。
“什么如果？”中原中也疑惑道。
羽黎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中想的话说出来了，他笑笑，“没什么，我是想，以后如果中也恋爱了的话，我还住这是不是不大方便。”
中原中也哑然失笑，他使劲揉了揉羽黎的脑袋，好像想要把那些无厘头的恐惧赶走似的，“你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他“啧”了一声，说道：“我并不打算恋爱。退一万步，就算真的遇见了，也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对我还是多少有点信赖吧？”他哼笑道。
羽黎急忙忙道：“我当然相信中也！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呢？
……为什么，在听到这句保证时，他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有些苦涩呢。
……为什么，他会想成为那个女孩子呢？
连空中漂浮着的尘埃都为这一刻而静止，羽黎听到自己胸膛中那颗躁动的心在怦怦乱跳，一声猛过一声，直撞得他头晕目眩，唇齿发苦。
他喃喃道：“……如果是我呢？”
羽黎的声音很小，但这次中原中也清晰地听见了。
青年罕见地沉默了。
羽黎其实说完就开始后悔，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咬咬牙，抬眼直视对方，孤注一掷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他说完了便静静地等待，好半天才发觉自己之前的声音抖得厉害。
中原中也其实也很懵，他费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第一反应不会骗人，他听到这个问题时，除了诧异还有一种类似于恍然大悟的感受，异样的情绪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想，自己对少年也是有好感的。
但……
他问：“……羽黎，有没有可能，你并不是喜欢我，只是依赖我，感激我？”
他太小了，中原中也不希望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自己绑定，在日后后悔。
羽黎用力摇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眼中的光彩很亮，“你喜欢我吗，中也？”
后者顾左右而言他：“我得对你负责。”
羽黎确信地重复：“你喜欢我。”光是说着这句话，他的心中就好像涌出了无限的欢喜与勇气，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尾音拉得长长的，带了些少年心性的得意，“……你喜欢我。”
中原中也无奈道：“……羽黎，我是认真的。”
少年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我很认真，我也喜欢你，中也。”看到对方还想再说，他竖起食指，隔空放在对方唇前，“我想吻你，还想做点别的，这算感激之情吗？”
黑手党干部答不出话来，他的嘴唇上下翁动着，目光却落在了少年澄澈的眸中，那里面之前是空的，现在却满了，容下了不多不少，整整一个「中原中也」的位置。
那赤诚的爱意比太阳还要灼热，清晰可见地印在他的眼底，没有半点犹疑和虚假，只有少年人纯粹的期许。
……
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他倾身，擦过少年晶莹的指尖，吻上了他红润的唇。
……
羽黎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吻的含义很明显了，他的一半脑子在尖叫他和中也在一起了，另一半脑子在想这个轻轻的吻。
中原中也的嘴唇极薄，这个吻又过分仔细珍重了，因此只算得上是浅尝辄止，但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香还是透过这个吻源源不断地传达过来，很凉，像是颤动的蝴蝶一般带着朝露停留于光与影的交汇。
于是羽黎仰起头来，加深了这个吻。
……正如蝴蝶会为花香停留，神明也会为他的爱人所停留。
……
接吻的间隙里，中原中也喘着气问他：“以后，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羽黎知道他在指什么，而回复呢，简直呼之欲出。
——“我的荣幸！”
番外中也与羽黎喵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番外 中也和羽黎喵（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