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最温柔》冰糖糖

55、拉练

　　返校以后，谭美丽每周会来探望一次陆骁，以前她要守着旅馆，对孩子关心甚少，记忆里还是陆骁读小学阶段，她给予的关心最多，接送放下学，辅导写作业，再大一点儿，作为父母，能给到的只有金钱。

　　刚开始那段时间，陆骁不习惯，不知道她来了跟她聊点什么，还是于思齐啃着谭美丽给陆骁带的肯德基，跟他说，随便聊点什么她们都会很开心的，比如：吐槽学校伙食太差，抱怨老师给分太低，又或者是学校床太硬睡不好觉。

　　父母只是不知道怎样跟孩子近一点，不让他们担心的最好方式是沟通，而不是封闭自己。

　　高三是沉闷的一年，每天都置身在压力和挫败之中，课间再也没有打闹声，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在波澜不惊的考试中过得賊快。

　　十二月，陆离的判决结果下来了，法院以提供场所为由，判他容留卖.淫罪，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两年，并处罚金2万，经过这次教训，陆离倒也学乖了，出来以后，跟谭美丽继续经营自家旅馆，不再想那些污七八糟的买卖。

　　陆骁对结果挺感激的，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原谅陆离打他了，也原谅陆离这次犯的罪了，毕竟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父母只是年长岁数，他们也会有不懂事的时候，无法为他们分担金钱的烦恼，陆骁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安安稳稳读书，至于社会究竟是黑暗还是光明，将来他会有机会去融入。

　　只期盼到那时，他不会变成自己如今讨厌的模样。

　　迈入成年的这一年，坏事似乎约定好的，接踵而至，对着终将抽条的枝丫，毫不留情、无可阻挡地进行摧残。

　　元旦放假前夕，苏辙在老师办公室接到通电话，对面爷爷告诉他，家里老屋翻修，他妈妈看窗外雨大，去倒电闸，触电身亡了。

　　听到老师突然告诉大家苏辙家里发生的事，陆骁有些鼻酸，大家都在奔赴更好的生活，可无法预料到什么时候会有紧急刹车。

　　忘了谁说过，苦难，经常是后娘，有时却也是慈母，坚强、稀有的性格便是这样创造出来的；又忘了谁写过，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会带来成功，苦难不值得追求，磨练意志是因为苦难无法躲开。

　　陆骁更赞同后一位作者所说的，苦难不值得追求。

　　等再见到苏辙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灰色，人也显得格外消沉，以前在寝室睡不着觉，他们会悄悄讲小话，苏辙说起他们家准备翻修房子的时候，说起他老妈做饭多好吃的时候，忍不住提高音量邀请全寝室的人去他家做客。

　　那时的他应该对未来抱有美好期待吧。

　　接下来连续几场大考，苏辙成绩一塌糊涂，很不理想，在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主动去找班主任提出复读的想法。

　　大自然有四季更迭，而人生却有可能永远都处于低谷，这场苦难，他又该花多长时间适应呢？

　　新年仅仅放了五天假，他们又匆忙开学了。

　　初六那天，下了一场温润的雨。

　　高铭象征性的搞了一个开学仪式，他在台上努力展现新年新气象和蓬勃生命力，而站在台下的那群死气沉沉的高三生则还没从新年气氛缓过来。

　　按照惯例，开学后等着他们的有一场远足拉练，美其名曰：磨练意志。

　　顾扬每年都按高三的时间安排提前来学校，曾有幸见过学长学姐远足拉练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操场一瘫，一步都不愿再挪。

　　“这么恐怖？”

　　于思齐听着顾扬的描述，往嘴里塞薯条的手顿住了。

　　“来回30公里，若是连续不停光靠走路的话，要花8个小时。”

　　听到这里，平常去厕所都嫌远的人已经开始謀划后路，远足前夕，于思齐偷偷躲在卫生间拿手机给他老舅打电话，喊他舅在半路上蹲他，捎他一程。

　　换算不来公里的其他人员倒还挺欢喜，头一天忙着在教育超市排队买零食，顾扬跟着凑热闹，他去买了六瓶水，再外加自己带两瓶饮用水。

　　第二天出发之前，陆骁拎了一下他背包的重量，差点没拎起来。

　　“你确定要带这么多？路上买不行吗？”

　　“你确定有路上买这个选项？”

　　顾扬反问。

　　确实不排除可能没有这个选项，今年学校在上一批录取人数的鞭策下，再次缩短寒假时间，他们是整座城市最早复工的那批人。

　　终点是一座古城遗址，百度介绍说沿途有治愈的田园风景和森系公路，很适合郊游踏青，当扫到门票那一栏，陆骁瞬间明白了学校的深思远虑，因为后面跟着“免费”两个字。

　　他拿着手机左右翻看图片，虽说陆骁是宜城人，但他几乎没怎么去过宜城市旅游景点，这就跟北京人不逛长城、故宫一个道理，总认为自己有很多时间，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到底没拗过顾扬带八瓶水的执著，陆骁只好替他分担两瓶，自己背包里还背着他俩需要的吃食。

　　早上7点，各班级两两一排整队出发，老师跟在班级末尾。只要不搞学习，学生们都是很能闹的，出发时个个疯得厉害，前进速度更是疯癫。

　　出校门后要过马路，顾扬和陆骁落了前面很长一段距离，顾扬没有回头，把右手往后送了送，陆骁很自然地跟两步，将自己的手送上去牵住他。

　　两人手心温热，贴得紧紧的，等过完马路，陆骁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回头注意身后有没有队伍看见。

　　顾扬才不管那些，看着他，把他校服领子往里紧了紧，夸奖道：“习惯不错，继续保持。”

　　保持个屁！

　　这是小时候过马路养成的习惯，每天出门上学前，谭美丽都让顾扬多照顾他，而顾扬照顾他的方式就是和他手牵手，导致陆骁走在路上只要看见顾扬伸手，便立马自觉地牵上去。

　　“你故意的？”

　　陆骁质问他。

　　“哪有？这也是我的习惯。”

　　习惯在危险的路段要记得保护他。

　　他这样说，陆骁是很高兴的，等以后，他要和他牵手一辈子，于是，他笑了下，将同样的话还给他：“习惯不错，继续保持。”

　　大马路上腻歪还是有点危险，眼见前面队伍越来越远，他俩对视一眼，立马抢着道追赶上去，小时候也经常这么玩，以下个路口为终点，谁输谁背书包。

　　百度上介绍的田园风景很实在，一路上，人烟逐渐稀少，爬了道陡坡，又爬了道缓坡，目的地遥遥无期，最初的欢喜全被丢在脑后，大家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无法用里程丈量距离，顾扬只好估算时间。

　　“快了，大家再坚持一下，最多一个小时！”

　　他站在队伍里充当灵魂人物，稳定军心，这学期苏辙状态不好，顾扬主动替他承担了工作，不过高三班委本来就没什么事，只在这种时候还能起点儿作用。

　　陆骁在队伍里前前后后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于思齐。

　　“于思齐人呢？怎么不见了？”

　　季闲热出了汗，将校服抱在手里，喘了口粗气。

　　“上个路口，他走得受不了了，坐上他舅舅的车去终点了。”

　　就该猜到，这么个逃兵。

　　一小时后，目的地到了，景点空气很凉，陆骁热烘烘的后背开始变凉，他感觉到了冷，忍不住将抱在手里的校服外套穿上，顾扬怕他回汗，从背包里拿出条干毛巾垫在他衣服里。

　　“小心感冒，垫一垫会好一点。”

　　陆骁有点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他背包里什么都有。

　　四个人找好位置，零食什么的一股脑全堆在背包上。

　　有山有树的风景很漂亮，大家都没怎么来过这里，打卡拍照再所难免，顾扬趁机紧贴着陆骁坐，学其他人一样，拍了好些两个人的照片，然后躲在一边挑图。

　　瞧顾扬偷偷摸摸的模样，陆骁眼睛里带着点纵容。

　　高中生凑在一起太能闹了，特别是于思齐，按组席地吃午饭的时候，他还要去东串串，西串串，老舅买的寿司和麦当劳全被他串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跟陆骁抱怨没吃饱的时候，陆骁才不管他，倒是季闲架不住于思齐撒娇耍赖，把他留在组里的那一份给了他。

　　“还说是留给我们的？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干净！”

　　于思齐有点心虚，朝季闲的位置挪了挪。

　　“那我没吃饱能怎么办？”

　　“谁叫你自己不带，什么都指望你舅！”

　　这一点，陆骁真看不惯，于思齐对他舅舅是否太依赖了，而他舅舅又是否太有求必应了。

　　“我舅愿意，要你管！你看不惯？来打我啊！”

　　陆骁更嫌弃了：“我才懒得打你，嫌你脏了我的手！”

　　季闲在一旁坐着啃面包，安安静静看他俩吵闹，他大概能猜到于思齐的舅舅为什么有求必应，应该是他妈妈安排的。

　　于思齐的妈妈工作很忙，顾不了很多事，大部分时间，她和于思齐都会隔着一个人交流。

　　保温杯里的水还是烫的，顾扬泡了碗面递给陆骁，碗面水容量需求大，两个保温杯只能泡出一碗面。

　　陆骁抱着碗面，见顾扬在吃面包，问：“你呢？”

　　“我不爱吃方便面，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可把我吃惨了，我跟季闲分面包和牛奶，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陆骁信了，低头享受着独他一份的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