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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十五 ...

  •   第二日我才知道,年羹尧从蜀中带了坏消息回来:西藏各处蠢蠢欲动,那边的清兵已经快抵挡不住,这次他回来一是报知消息,二是看朝廷可有什么打算。四阿哥也于第二天入宫商议去了。
      上午刚过,浣雅就走来,说:“福晋请姑娘。”
      我笑道:“福晋有何事,你知道吗。”
      浣雅道:“这次不是嫡福晋请去,是……年侧福晋。”
      到了那里,年氏带着几个丫鬟迎出,笑道:“完颜姑娘可来了,这边请坐。”
      我笑笑福身谢过,丫鬟点上茶盏。客套片刻,年氏笑道:“姑娘孤身一人在此,是否孤单?”
      我忙笑道:“谢福晋记挂。”
      年氏热情道:“若姑娘不弃,我愿认姑娘为妹子。”
      我心下掂掇,仍笑道:“那佩兰就斗胆叫一声年姐姐了。”
      年氏更加欢喜,与我执手笑谈许久,门外有人通传:“福晋,年大人求见。”
      我笑着起身,道:“姐姐忙碌,佩兰不敢打搅。”
      年氏执意留我道:“妹妹话岔了,既是姐妹兄弟,见见又何妨。”
      话音未落,年羹尧已然入内,向福晋请安。
      年氏笑道:“兄长请起。”
      我倒不拘,仍是自在,只是那年羹尧说了没几句话就盯着我瞧,最终问道:“妹妹身边这人是谁?”
      年氏笑语道:“是我的义妹佩兰姑娘。”
      他随即道:“姑娘有礼。”
      我回了一礼,心下已然有几分明白了,只是淡淡冷笑。
      又说了一会话,年羹尧告退了。年氏便笑道:“姑娘觉得我兄长如何?”
      “年大人是四爷重臣,朝中栋梁,”我回答。
      “姑娘只此一人在府内,我也于心不安,”她说道,“妹妹如有了去处,我们也都安心。”
      我笑道:“姐姐说的极是,只是深在侯门身不由己。”
      年氏笑道:“妹妹不必担忧,我来为妹妹谋划可好?”
      我假作忽然想起,失惊低道:“可恐四爷不放了去。”
      年氏亦蹙眉道:“说的也是,只好以后慢慢说与知道了。”
      我们又谈笑一回,我就告辞了。
      回来后,浣雅接着道:“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笑道:“没什么,福晋盛情不能走。”
      只几句话掩饰过去,直到夜深之时,我独自静心思索。年羹尧将来必死无疑,我怎么能跟着这种人?我若一去,年氏等人皆除了心腹大患,她们又何乐而不为?只是我要不去,恐怕年氏等人不肯放过……
      心念一转,我计上心来。
      第二天一早,我服了些药,只做生了风热之症,府里大夫都来看过,却无人说得上是什么病;因此请了长春宫熟悉的太医给我诊病,太医瞧了,说是怎样怎样,就开了药;我服药一日就已经好转,盼我出嫁的年氏等人也放了心,只等我大好。
      不出几日,我正在湖边静亭等待消息,忽然听说十四阿哥到了。
      我微笑,事情已成。
      当天晚间,我正在屋内看书,四阿哥期然而至,脸色不善。
      “你前日的病,是真是假?”他冷然问。
      我回以淡笑:“佩兰何必装病呢?”
      这话一出,四阿哥脸色便有些不快:“那就是真病了?”
      “四爷不是亲自来看过吗?”我反问,“当时我是什么样子,四爷最清楚吧。”
      四阿哥脸色微变,低声道:“不错。”
      “四爷,我听说十四爷今天来了,”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
      他果然不悦:“那又怎样?”
      “我是不是……”我话未说完,他截口道:“忘了陈思远了?”
      我颓然苦笑:“说的是,我竟忘记了。”
      他把我拥入怀中,我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心中暗生暖意。我想起三日前我为作生病之状,吃了些微雪湘留下的假死药,只做病得厉害,府内大夫居然也验不出来;四阿哥得知后,每夜书房忙碌后必来我这里探视,满心担忧;我只是将他也骗过去了,心里却谢他这几分关怀之情,也算是一骗还一骗。
      我愣了一刻,从他怀里脱开,淡淡一笑。
      四阿哥微愣,我伸出手去,轻轻解开他衣服的盘扣。他止住我的双手:“佩兰?”
      我笑了笑:“该休息了吧。”他静静把我抱进怀里,低声道:“你是防他们么。”
      我一惊,半晌方道:“四爷高见。”
      他脸上略有失望之色,低沉道:“不必如此,他们亦不敢动你。”
      我十分感惑,便微笑道:“我今晚要歇在这里。”
      说完,我自己脱去外衣躺在了榻上;他沉吟片刻,回身到榻边坐下,把薄被盖在我身上。我正惊讶间,他已然微笑道:“好,你今晚便睡在这里吧。”话音未落,他起身到了书案前坐下提笔。
      我微微而笑,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才睡醒,就听见外面喧闹叫嚷,里面居然还有浣雅的声音;我连忙披了衣服起来,打开窗子。浣雅见我醒了,愉悦笑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浣雅手里,居然拿着一块带血白布,其意不言自明。
      我羞得满脸通红,浣雅却自己高兴,又去报了嫡福晋。
      傍晚嫡福晋那拉氏召我前去,先是庆贺,又以姐妹相称;在座各福晋面各异色,年氏脸色最为阴暗,那拉氏刚一散席,年氏便怒气冲冲而去。那拉氏对我说:“不知为何,爷还未给妹子何位,皇室也没有入册;暂时委屈妹子一阵,等爷定下了再说。”我谢了她,回了屋子。
      回屋后,浣雅不住微笑。
      我笑道:“你只顾笑什么!”
      浣雅笑道:“我知道四爷对姑娘不同,自始既如此。”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疑问道。
      浣雅一指屋子里摆设,道:“姑娘见这屋里的东西么?这些都是四十八年时爷特地派人收拾的,已经等了姑娘三年了!”
      我吃惊道:“四十八年?”
      浣雅点点头:“其实这么说还晚了,好多年前四爷就在这边单建出一间屋子来了,我们却猜不透是为什么。”
      “你细想想,是哪一年,”我追问。
      浣雅皱着眉头想了一刻,笑道:“是了,是四十五年的冬天,因为第二年和宁格格不就出嫁了嘛,我想起来了;那天四爷回府时就神色不对,回来后就紧着命人修了这间屋子,当时我还奇怪呢。”
      我默然。
      浣雅笑道:“主子怎么了?”
      我黯然笑道:“四爷思虑深远,我觉得可怕。”
      “主子也怕咱们爷?”浣雅吃惊而笑,“浣雅多嘴,不过瞧着主子这半年时常和爷顶嘴斗气,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喜欢和他顶嘴么?”我淡淡笑着,正要反驳,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浣雅微笑道:“准是四爷回来了。”
      她开了门,福了福身便笑着走出去。
      四阿哥淡淡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亦笑:“谁知道,好像有猛虎吃她呢。”
      他点点头,自己除了外衣休息片刻。
      我沉默一阵,说道:“多谢四爷了。”
      他平静抬头:“什么?”
      “早上那件事,”我回道,“我想知道那是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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