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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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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嘉很早便等在罗斯公馆外。
昨夜下了一场雪,雪深盖住人的脚背,隔着鞋子传来冷意,晨间那潮湿氤氲的烟雾围绕在楼厦周围,偶尔降下一片湿意,落在人裸-露的皮肤上。
六点整,有人打开门。
达尔嘉和那人迎面撞上,惊讶了片刻后,摘下帽子问候道:“早上好,莱克托先生。”
汉尼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见那白雾从唇齿间叹下,在冰冷的半空中迅速地冷却。
“早上好。”
他对达尔嘉轻轻颔首,侧头看了一眼门内,问道:“来找艾尔?”
达尔嘉点头。
汉尼拔礼貌地笑了笑,说:“他还没醒,你先进去等等吧,管家在厨房。”
汉尼拔说完,向达尔嘉道别后,离开了。
达尔嘉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远,夹紧帽子,推门,走进屋内。
公馆里烧着暖气。
达尔嘉一走进来,便觉得身上落着的薄冰全都融化了,打湿了他的身体。他低头,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脱下大衣,抬手挂在门口处的衣架上。
摘下手套,达尔嘉搓了搓脖子,往里走去。
他看见管家端着咖啡正要上楼。
“先生。”
管家看见达尔嘉,问道:“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老爷他还没醒呢。”
达尔嘉挥挥手。
“没事,我在楼下等他。”
“……”
管家转回厨房,给达尔嘉倒了一杯热咖啡后才上楼。
而达尔嘉坐在客厅,喝了一口咖啡,瞬间感到,那五脏六腑在热流中重新活动起来,疏通了他血管里淤积的冷气。
他叹了口气,摸着脖子,思考起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乐比因和港口东狼狈为奸,没等亨奇瑞这案子水落石出,便以各种理由,打破了巴黎这维持了才不过四五年的平静。
杜瓦尔名下商店,赌场,饭店等都遭到了乐比因一方的威胁和攻击——他们常常在深夜打碎玻璃到店内偷窃打砸,让阿兰损失了很大的一笔钱。
这种暗中的较量,终于在上周六爆发成了一整个城市的动乱。
乐比因和杜瓦尔两方在利海兰街区发生了摩擦,最后酝酿成了一场血腥的械斗——死了七个人,令巴黎警局头痛不已。
而昨晚,在城西贫民区,不知道是由哪一方率先开枪,在混乱中,误杀了一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他是个逃难来的黑户,他的父母甚至不敢到警局报警。
杜瓦尔当下明显落于下风。
原先支持杜瓦尔家族的,贾德·卡拉维诺的政敌杰迪斯·罗曼倒向了乐比因家族,颠倒黑白地对上面的人声称,这场动乱,是由阿兰·杜瓦尔挑起的。
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的胜利方不论是谁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城市的寄生虫——唯一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中止这场动乱。
于是,上面的人临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杰迪斯处理。
杰迪斯很明白,这是在贾德上位之前,最后一次能将他拉下来的机会。他盼望着——乐比因能尽快击垮杜瓦尔,同时,让这场动乱尽快平息。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揽下所有的功劳,赢得巴黎市民的支持,打败贾德,成为巴黎新一任的市长。
但是达尔嘉知道,艾尔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不管是乐比因还是杜瓦尔,港口东还是杰迪斯,他们之间都不会有赢家。
而艾尔会是那个赢家。
这么多年来他就等着这一刻。
楼梯上忽然传下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艾尔在睡衣外披着一件大衣走下来——他面色有些苍白,带着一点湿润的水渍,像是才用面巾擦过脸便匆匆下楼了。
管家则跟在他后面,手上仍端着托盘,上面有艾尔的早餐。
“达尔嘉,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艾尔一看见达尔嘉便急切地询问道:“费尔南那条瘟狗现在在哪里?”
“他投奔了唐纳德,他们现在都躲在格鲁塔斯在郊区的别墅里,足不出户,周围都是港口东的守卫。”
“……”
艾尔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坐下来,沉默了片刻后,他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挑开火机盖,咬着烟,若有所思地低头,垂进那一片火光中,等着火焰烧透烟草。
“他可真会藏。”
许久后,艾尔笑着讥讽道。
“先生,还有一些事。”
“什么?你慢慢说。”
“昨晚在城西,他们又打起来了,有人在当时还开了枪。”
“有死人么?”
“有的,死了个小孩。”
艾尔眼睑低垂着,香烟夹在指尖,问道:“还有别的事?”
“桑莉走了。”
“去哪?”
“去了挪威——她有兄弟在那里。”
“嗯,让她最好别再回来了。”
“是。”
达尔嘉喝了口咖啡,犹豫着,最终还是对艾尔说道:“利达兰死了。”
“死了?”
艾尔侧过脸去,有些讶异。
“她父亲在阿道夫的赌场里输了很多钱,还不上于是跑了,阿道夫的人抓住了利达兰让她还钱,她也还不起,所以那些人把她打死了,尸体丢在难民营。”
“亨奇瑞给她的钱不够么?”
“亨奇瑞给她的钱很少。”
“……”
艾尔稍稍一抬那夹着香烟的手,示意达尔嘉将桌上的烟灰缸递给他。
达尔嘉拿过烟灰缸,接在艾尔手下。
艾尔一言不发地将烟灰抖掉。
“愚蠢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隐晦的怜悯:“亨奇瑞是个虐-待狂,她跟着这够当她爷爷的老男人,最终落得一身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害死了比尔,害死了那么多人——最终却也把她自己给活活害死了。”
“桑莉比她聪明。”
艾尔笑道:“至少桑莉最后投奔对了人。”
说完,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客厅的落地窗外,厚重的大雪盖住了花园里的植物,或许只有等到春天才能再次见到那绿意融融的美景。
艾尔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达尔嘉和他随便聊了几句最近的生意后便打算走了。
然而才走到长廊上,就撞见管家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有些惊慌地对艾尔说道:“老爷,杜瓦尔的阿兰来了——他就在门口。”
“……”
艾尔没有做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让管家把人带进来。
达尔嘉回到艾尔身旁,肃立在他身侧。
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意地搭在腰间的枪上,冷漠地看着阿兰走进客厅,摘下帽子,笑着冲艾尔打招呼:“艾尔,好久不见啊。”
“哼,废话少说,你来做什么?”
艾尔姿态散漫地靠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向阿兰,从眼角处泄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态,令阿兰心中不由得生出闷沉沉的恼意来。
他重新戴上帽子,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单人沙发,尽量和气地问道:“介意我坐下来和你长谈一番吗?”
艾尔看了一眼沙发,冲阿兰挑眉。
示意他坐下。
“我是来求和的,艾尔。”
阿兰刚一坐下,便略显急切地说道:“你我合作,我们一起将乐比因赶回老巢,把港口东剿灭,这巴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如果我们合作,那么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的脚步,你说是吗?”
“合作?”艾尔歪了歪头,“你有什么脸来跟我谈合作?阿兰,你背叛过我,你出卖过我,而你现在又来哀求我?求我救你?”
“艾尔……”
“你闭嘴——阿兰,不要给我说那些空泛的大话,我只问你一件事。”
艾尔又抽出一支烟来,侧过头去,站在他旁边的达尔嘉替他打火。
而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阿兰身上。
“我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
阿兰沉默了片刻。
“我可以……这样吧,我把整个城西交给你,怎么样?所有的生意,以后都归你管,我绝不再插手。”
“城西?”
艾尔扶额,冷笑了一声。
巴黎城西是贫民窟和难民营扎堆的地方,在那里虽然管束更小,但同样的,能够赚到的钱也更少,还不如向那些官老爷们放高利贷——艾尔从来不向穷人放贷,因为他知道这样赚不了几个钱,甚至还有可能赔钱。
“你就这样打发我,你觉得我好糊弄。”
艾尔的语气是冷酷的,看向杜瓦尔的目光里藏着一丝嘲弄。
阿兰也知道这样没办法说服艾尔,但他骨子里的自私与瞻前顾后的个性,让他总不自觉地流露出强烈的小家子气。
“那再加上和美国的那些生意,怎么样?你知道的,美国佬的钱好赚。”
阿兰额头上冒着一点冷汗。
但他仍保持着冷静,和艾尔对上视线。
“不行。”
艾尔俯身,绿眼睛里泛起强烈的贪婪。
他语气强硬地说道:“我要更多——”
“城西和美国佬的钱我可以不要,但巴黎城东和港口都必须交给我管。”
“你欺人太甚!”
阿兰闻言愤怒地拍桌而起。
巴黎城东是富人区,那里光是赌场,酒馆和饭店等的店铺生意,就足够支撑杜瓦尔家族一大半开销。
更别说港口了,赚得只多不少。
这些地盘要是交给艾尔,那么杜瓦尔就只能从艾尔手缝里讨钱花了。
他愤怒之下,忘了来意,指着艾尔骂道:“艾尔,你真是贪得无厌!”
“你答不答应我?”
“港口我不可能交给你。”
“那合作就免谈。”
“……”
艾尔抽着烟,摇了摇头。
他对阿兰说道:“我知道,亨奇瑞私底下挥霍掉了很多的生意,杜瓦尔已经被他掏空了,你要和乐比因港口东继续耗下去的话,到时候杜瓦尔只有破产这一个下场。”
“你赌不起的,阿兰。”
“我不出面帮你,那巴黎的其余小帮派就更不敢站队了——他们宁愿看着你死。”
阿兰顶着一头冷汗重新坐下来。
他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看着桌面上的鱼缸,沉思起来。
艾尔说的没错——他赌不起。
杜瓦尔家族怎么能就这样葬送在他手上?
命中注定他要和乐比因争一场,这场战争事关一个家族的兴衰,牵扯了无数人的结局,也关乎阿兰的尊严与性命。
亨奇瑞还在时杜瓦尔就已呈现出衰态,而阿兰知道,这一次,如果能解决掉乐比因和港口东,那么从巴黎起甚至到诺曼底,都将写下阿兰·杜瓦尔的名字。
让那些唱衰的瘟狗们看到他的魄力。
艾尔……
阿兰抬起眼睑看向艾尔。
他心中隐隐地恨着这张——美丽却又烂透了的皮囊。当年初见艾尔,他很难说,自己真的未曾有过一刻钟的心动。
但那都已是往事。
如今他恨着艾尔,恨着这条贪得无厌的毒蛇如同恨着亨奇瑞。
“我同意——我同意了,事成之后,城东和港口的地盘都归你。”
“绝不反悔?”
艾尔歪着头问道。
阿兰咬紧牙。
他眼前忽然一黑,像是看见了他以后颠簸无措的命运。
“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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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太阳出来了。
艾尔和汉尼拔坐车到郊区的猎场——这猎场建在诺曼底与巴黎的交界处,因为它的存在,两地之间的隔阂感更加模糊。
从诺曼底来的鸟把巴黎当家。
从巴黎逃出的宠物猫无助地在诺曼底周边徘徊,以为自己还未逃出那个地狱。
猎场里,有一望无际的森林,有黑色的枝叶与白色的雪,也有结冻的小溪横越过猎场,拦住那在丛中跳跃着觅食的小鹿。
雪间充盈的浅金色光线四散开来,投向森林深处,落在那古老的巨石上。
艾尔牵着汉尼拔的手,一边笑一边依着汉尼拔的脚步往前走去。
身后,跟着拿巴乔和德利——他们是达尔嘉的手下,被派来保护艾尔。但是艾尔只觉得他们有些碍事。
傻傻的,闷闷的一直跟在他们背后。
艾尔只好和汉尼拔聊起天来。
“赛丽拉说,等春天来了,她就收拾好行囊回家去。”艾尔说着,有些不舍地低下头,看着脚底的青苔。
“她安慰我,告诉我说,等她攒够钱了,就又会搬回巴黎来的——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你看现在巴黎这么乱,还是等以后再来比较好,等到时候,我就能保护她,不要她担心别的什么了,她在我身边安度晚年,可以彻底忘掉过去的灾难了。”
“……”
艾尔很少憧憬什么。
而他如今有在努力地洗去伤痕,有在努力地去憧憬一些事情——他想,他会把赛丽拉安顿在巴黎,然后,每一年他都和汉尼拔到世界各地去,去看看大海,去看看高山,去看看草原和冰川。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美好的事情了——他终于意识到,钱是买不来憧憬的。
“你看到猎物了吗?”
艾尔找到一处高地,爬上去,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看去。
汉尼拔在他身旁,淡淡地摇头。
冬时的森林静如湖水。
“他们说这里有熊,还有鹿,狐狸野鸡之类的动物——汉尼拔,我想要一只狐狸,我要它的皮来做衣服。”
艾尔把望远镜递给汉尼拔,而后勾着汉尼拔的肩膀,靠在汉尼拔耳边说道:“没有狐狸抓到兔子也好,抓活的,带回去养着玩好不好?”
“嗯。”
汉尼拔看着望远镜,对于艾尔的要求全都淡淡地应下。
拿巴乔将手上的两把猎-枪递给汉尼拔。
一把给艾尔,一把留在汉尼拔手上。
汉尼拔在此之前是没有用过猎-枪的,于是艾尔便有些得意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枪法。结果才过了一会儿,汉尼拔就已经把他的技巧全学去了,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艾尔于是郁闷地,看着他射中了一只灰色的野兔子。
一枪毙命。
艾尔走过去,拎着兔耳朵提起来,看一眼那血淋淋的伤口后,便连忙丢掉了。
他向随后跟来的汉尼拔抱怨道:“你看你把它打死了,我怎么带回去养?只能送给那守猎场的老家伙当晚餐吃了。”
汉尼拔沉默地弯下腰去,看着那具尸体,摇了摇头说道:“等下一只吧。”
艾尔和他往林子深处走去。
拿巴乔和德利被他们甩在身后。
“汉尼拔。”
走到一半,艾尔忽然停下来,仰起头,轻轻唤了一声汉尼拔的名字。
汉尼拔顺势低下头——在他手上,还握着那把正在发着烫的猎-枪,在铺天盖地的,硝烟与大雪的气味中,他吻上艾尔。
片刻后,汉尼拔突然抽身,往前跨一步,弯下腰,迅捷地拎住了出来看热闹被发现了想要缩回洞里的兔子。
那兔子是棕褐色的,年纪不大,蠢蠢地动着它那三瓣嘴。
艾尔惊喜地伸出手来抱住它。
那兔子还想挣扎,被汉尼拔掐住耳朵,又不敢动弹了,在艾尔怀里装死。
小动物们,在面对比自己强大了许多倍的野兽时,往往采取服软与逃避的措施,总之——保命要紧不是吗?
接着汉尼拔也真的给艾尔抓住了两只狐狸和一只野鸡。
他们在猎场里一直待到下午才驱车回家,一路上,艾尔逗着那装在竹篮里的棕兔子,抚过它柔软温热的皮毛,忽然想起家里的那条小野狗。
于是他问道:“汉尼拔,你说给家里那条小野狗取什么名字好?”
汉尼拔闻言沉思了片刻后,侧过头来,露出了一点真切的笑意:“你觉得它叫什么好?”
“我不知道。”
艾尔低头摸着兔子,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取什么名字的话,还会问你吗……要不然就叫小野狗好了,我每次这么叫它,它都兴奋得不行,尾巴都要摇断了。”
汉尼拔注视着艾尔侧脸。
他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目光细细地扫过艾尔脸上的细节。
狗的名字,兔子的名字……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被他抛在脑后,眼下,他只看见艾尔在轻轻地说着琐碎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
忽然艾尔高兴地扭过头来,对汉尼拔说道:“叫它多古怎么样?这个名字多好记——我小时候养的一条猎犬也叫多古,它们都一样,很喜欢啃骨头。”
艾尔说完,语气里带着点天真的意味,抱起那只兔子,说道:“你叫达西好吗?达西,你是汉尼拔和我的达西。”
“汉尼拔和我”——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汉尼拔脑海里,像是一句用于封印他的咒语。
他像是不堪重负般地低下头,握住了艾尔递过来的手,看着艾尔手背上的血管,腹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食欲。
不,这应该发生吗?
这不切实际的爱意应该存在吗?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了罗斯公馆的大门外。
管家听见车声便出来迎接,看着拿巴乔手上提着的狐狸与野鸡,知道今天在厨房他可有的忙了。
而艾尔走下车,把篮子里的兔子交给女佣,让她带这兔子去洗一洗。
一走进屋,那小野狗就跳出来围着艾尔脚转来转去。
艾尔笑着对它说:“狗东西,你有名字了。”
“你以后就叫多古。”
“多古——”
多古听见艾尔的声音,像是应和他一样高兴地吠叫起来。
艾尔踢开多古,走进客厅,转了一圈却没看见赛丽拉。
他脱掉大衣,问道:“赛丽拉呢?”
跟在后面接过他大衣的管家回答道:“赛丽拉去集市买东西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
然而,一直等到深夜十二点,艾尔都没能等到赛丽拉。
赛丽拉……她就像是仙女教母一般,凭空变幻了法术,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悄然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具腐朽的躯壳前往了天堂。
她的微笑与幸福都褪去了颜色。
并且告别了艾尔这刚有起色的人生。
在得知母亲的悲惨死因时,他都未曾真的体会到那种撕裂一般的伤痛与绝望——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当赛丽拉的尸体被达尔嘉匆匆送来公馆时,艾尔如遭雷击,恍若五雷轰顶,好似溺水失声般,坐倒在地,抱着这具尸体低哀地质问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忘记分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