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Debuff制裁了》七个咚咚锵

2、第 2 章-v2

　　大概是疲惫趁着松懈的空档，终于顶了上来，手感差了许多，注意力不太集中，还翻了把车，拖延不少时间，等到打够分，天都黑了，网吧里外卖味儿已经来去了好几波。

　　祁韫连邀请他一起吃晚饭边做边聊，路宁当然没理由拒绝，由着祁韫连领着，在附近找了家粤菜馆儿坐下了。

　　饭店里这会儿人已经不多了，包间里更是闻不见多余的人气儿，安静得都能听见空调风口的呼呼声。路宁百无聊赖得捏着餐纸盒转着玩儿，手掌搭在后颈，来回摩挲，他盯着桌面的茶壶，看着壶面上那只立在花枝的雀鸟，被牢牢框在笼子里，懒散地说道，“怎么突然想到我这没出息的老同学了。”

　　祁韫连没有答话，低头翻着菜单问他有什么想吃的。

　　他的睫毛浓黑细密，在灯光下翕动着，落下两片扇形的光影，像是栖息在脸颊上颤动着羽翼的蝴蝶，路宁就这么盯着，视线渐渐模糊，突然觉得那对黑色的翅膀似乎越来越近，像是要扬起来扑扇着钻进自己眼里。

　　“你看着点吧，我这人没啥主意。”他急急收回了眼，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被压的皱皱蔫蔫的烟盒，指尖拨拉出两根，伸手就要递过去，却听到对面服务生尴尬地咳了声，一双眯眯眼死死盯着他。

　　视线顺着他的肩头越过去，是墙壁上明晃晃的红色的禁烟标志。路宁讪笑着收回了手，又一把将烟盒揣回兜里。

　　“要个雪花酿银鳕鱼，豉汁凤爪，海虾红米肠，烤乳鸽，咸蛋黄叉烧。”祁韫连合起菜单，转头看向服务员，“再要份流沙包和海鲜粥，就这些了。”

　　等菜的间隙里，祁韫连出奇的安静，头顶的冷气一波波漫过来，气氛逐渐落入冰点。

　　路宁感觉像被一头随时要张开獠牙扑食的巨兽逼近着，背脊僵直如坐针毡，“那个、你、啥时候来的江川？”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企图打破这奇怪的沉寂。

　　祁韫连说，“今天，确切的说是下午刚到。”末了还似有深意地盯着他看。

　　“哦，难不成你是......”

　　“是专门来找你的。”

　　路宁揉着后脑勺，垂下头干笑，“那还是真是受宠若惊了。”

　　“还在做代练？”祁韫连拎着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又着手用热水帮他清洗碗筷，一边从容问他。

　　明知故问，路宁吐了吐舌头，暗自腹诽，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抬头就对上直溜溜的一双眼。

　　那双眼像是正午晴空里的烈日，照得他像被裹了一层热油般煎熬，他如坐针毡，低头也不是，四处张望也不行，只好撑着桌面挪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未免用意尽显，他指了指头顶的灯，找个理由搪塞，“这水晶灯也太亮了，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噗嗤一声笑。

　　“是么，可这半天了也没见你怎么抬过头啊。”

　　路宁听了心虚得端起茶水猛的灌了两口，忘了是刚沏上的茶，烫的舌头喉咙都麻了，红着脸口齿不清地捡回话题，“额，代练就顺其自然呗，上学那会儿我不就是个出了名是个沉迷游戏的学渣么，后来上了个勉强上了个二本，还被调剂到民俗学专业，不过也正合了我意，课上得愈发的少，余出来的时间都卖给了游戏，靠着之前攒着的那点人脉，互相介绍，生意越做越好，一天天常常连睡觉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路宁叽叽喳喳地说着，祁韫连看着失了神，交叠着记忆里的影子，糅合在明黄色的灯光里，恍恍惚惚。

　　他们上的高中是一所全封闭式寄宿学校，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强制所有学生住校的。可独独路宁只在宿舍里呆了个把月，就破例被允许了走读，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除了羡慕之外没人问起过，只知道每天三节晚自习，他常常上了不到两节就早早走了。

　　祁韫连觉得路宁挺活彻的，小小年纪就有了灵活的经营头脑。刚步入高中的学生多数规矩的很，要么徜徉在书海，要么沉沦在青春期的悸动，每天不愁吃穿，只需要贡献自己的脑子，将书本的内容像刻录机一样印在脑子里。

　　路宁却不一样，他并未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也不大接收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性火热的视线。反而借着走读生这个全校打着灯笼都难的找到几个的特殊身份，‘事业’干的风生水起。

　　他时常帮着同学干点跑腿的私活儿，有捎带吃的，有交点话费的，甚至有去报刊亭买新鲜出炉的明星写真的，找他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大家也会心照不宣的额外给他点儿跑腿费。

　　因为性子大大咧咧，没了多久，学校里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是络绎不绝，到了后来甚至要提前好几天预约才行。

　　为了发展生意，路宁索性换了个超大的黑色背包，时常似模似样地当着老师的面儿一股脑儿拾掇着课本将书包塞得满满当当，一副学海无涯我自醉的模样。有了这狡猾的遮掩，自然也没人怀疑他，每天顶着走读生的名义，带着那如同哆啦a梦口袋的包包进进出出，‘生意’更是做的越发得心应手。

　　路宁下自习并没有回家这个事儿祁韫连是高一下学期偶然发现的，他因为早产的缘故，抵抗力一直不大好，因为春里天气变化无常，他扁桃体严重发炎，发烧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在学校附近的医院里检查后，那几天午休时间都被允假出去打点滴。

　　只是恰逢那天各科任课老师约着安排了一整天的小测验，拖到了晚上才全部考完，他先跟班主任打了招呼这才收拾着准备出校，而那时同桌交完卷就早早溜了。

　　他心里不免猜测他这个没啥特殊的同桌究竟如何在这个管理如此严苛的学校里拥有这样的特权，过去几次想趁着玩笑之间提起，话秃噜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暗自埋怨自己有些过分八卦了。

　　刚出门却正发现路宁正巧从街边的小饭馆出来，拎了瓶儿可乐，仰头咕隆咕隆几口灌进肚子，又随手把空瓶丢进了门口的铁桶里，径直朝南边儿走了。

　　他本打算过去打个招呼，却发现路宁并没有背着那个象征性的黑色大背包，心里这才翻腾起一腔疑惑，开学时登记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时，他粗略瞟过一眼，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住北边的，即便是要去对面坐公交的话，人行道和公交站台都在北边，怎么着也不应该往南边去啊。

　　好奇心吸收着路宁变小的背影慢慢地膨胀，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换了方向，像个上不得台面的跟踪狂，借着夜色不声不响的盯着路宁背影尾随了过去。

　　路宁果真不是回家，而是在走了近20分钟后大摇大摆进了一家离学校不算近的一家网咖，他仍旧有些心虚地跟了进去，眼看着路宁走到最角落的一排坐了下来，趁着他低头开机的空档，猫着身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

　　“哟，今天来的挺早啊，能有空给我打榜了没？”不到半分钟的功夫，旁边就开始有人凑过去问路宁。

　　“可不凑巧，还得再等等了，这不昨天刚接了了个狂怒的刷级单，今天晚上交号，至少十一点才出得来。”说话间路宁已经迅速进入了游戏状态，鼠标键盘发出绵密的敲击声。

　　“好嘞，那我把账号密码先发你。”那人大概是从裤兜里掏了什么放在路宁桌边，然后祁韫连听见他补充道，“这是定金，我有事儿就先走了，记着周六交号儿哈。”

　　霎时间，祁韫连觉得耳朵被灌进了一窝嗡嗡乱窜的蜜蜂，沿着耳鼻喉四处滋扰，吵得他头都快炸了。接着陆续又有人过来找路宁，他一边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鼠标，一边驾轻就熟地交涉着，倒像个成熟的业务员。

　　祁韫连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课里将书本摞成一座小山，立着课本或是习题册躲在后面呼呼大睡的路宁，课间被吵醒哈欠连天一脸疲态的路宁，还有周一国旗日早上站着也能和周公相谈甚欢的路宁……

　　那会儿祁韫连常打趣，问他是不是晚上跟林大侠捉鬼去了，像个嗜睡的孕妇，几乎连走路都能睡着。

　　“因为小爷我五行缺觉啊。”路宁如是回答“当然，最缺的还是钱，欢迎随时光顾我生意。”他笑得一脸戏谑。

　　祁韫连只当他嘴欠爱抖机灵，并未深究。到现在看来，其实不然，他想，路宁大概藏着很多秘密，不过16岁的他，似乎过早投身到世俗的大染缸。

　　他魔怔了般坐在对面看了很久，直到路宁起身走了，才猫着身子等人走远了后离开。

　　那天最后他都没能打成针，导致最后多吊了几天水病才好全，也是那天起他开始对这个奇怪的同桌有了更多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