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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训:同学会开到最后吵架也很正常吧 ...

  •   硝烟过后,余下的只是一片颓垣败瓦。

      浑身浴血的神威两指捏着一小片断刃,脸容戏剧性地从挣扎变成随和无害的笑脸,嘴里吐出的话却犹如毒箭:“真是脆弱呢。地球人,如此执着地守护的竟是这种无用的东西,想想……”说着,他两指微微用力,刀刃竟已粉碎,可他脸上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都觉得无趣得很呢。”

      冲田垂眸看向自己已断去的剑,目光一凝,却不回应。

      “冲田先生……”

      新八艰难地呼喊总悟的名字,刚刚在神威的狠辣手段下,他已身受重伤,只是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语,一呼一吸之间,已是彻骨的疼痛。可是,他无法无视神威刚才那一句“无心之言”。

      父亲早逝,新八自幼与姐姐一同咬紧牙关地活着,努力赚钱,只为维持父亲留下道场。许多人都以为,志村家姐弟无法割舍的只是道场主人这个虚衔,否则把偌大的道场卖去,搬去小房子居住,他们至少生活无忧——当时,只有他们自己明白,道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金钱、不是名誉,而是作为武士的父亲留给他们最后的教诲,是他们心之所向,是他们坚守的士道,是他们在艰难时代中令他们仍能坚守本心的信念。

      时代再变,只有这把剑给予他们的信念,是坚定的。

      “神威……你混蛋……”新八吐着鲜血,低声骂道。

      神威“嘿”地冷笑,缓缓抬起脚想要踩向他的头颅,不料脚未落下,小腿竟已渗出大量鲜血!

      他微微挑眉,睨向正云淡风清地抹着断刃上鲜血的冲田。

      “冲田先生……!”

      “一个只懂得毁灭的野兽,跟他谈什么理想?”冲田眯眼冷笑,“你跟他谈士道,不就是对牛弹琴吗?”

      他最不喜欢万事屋老板那种,打个架还要来一轮说教,太浪费时间了。纵横S界十多年,他太了解这种疯狗的特性——没事就像患了末期中二病一般,说要“毁灭世界”,拿着刀喊打喊杀但又要抱怨没有爱自己。遇见了万事屋老板那种爱说教的人更不得了,说教完毕之后只会助长他们的怨天尤人,直接把自己所有问题归苟于“是你无情你无理取闹“,或者“连你也不理解我,那我就永远纠缠着你”。

      他不喜欢这种拖拖拉拉的方式,作为一个S,调教的其中一个重点便是要一步到位,切不可让M觉得自己还有反噬的机会。

      简单来说——打一顿就好。

      神威盯着自己小腿的伤,忽尔笑出声来,“倒是比我想像中要有趣。”他看向伏在颓垣之中如小兽般想要挣扎爬起的妹妹,笑道:“地球,有趣的人似乎比我想像中还要多呢。”

      ——所以,这便是你喜欢地球的原因吗?

      大战,也许已届尾升。

      高杉看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同窗,理智一点去想,他知道这群人没有错。

      松阳老师生前确实常常说这种话。

      他一身剑术无人可敌,却总是温柔可亲,对这个腐烂的国家抱有美好积极的幻想——这种幻想如果搁到现在,谁敢在高杉面前说,他可能会毫不留情地耻笑他、奚落他为何会有这种不切实际又可笑的想法,但另一方护短的他又会维护说“这是松阳老师的想法,不会有错的”。

      大家都知道这片土地已不能再回归往昔,武士之国已经消失,换来的是天人掌权,科技日新月异的社会。尽管他们手上的剑随废刀令的颁布,已失去生存之地,但这种日子真的不好吗?不,走过攘夷战争的他们,比谁都喜爱这种平和又无聊的日子。

      他不喜欢,从来只是因为这用无数同志的鲜血换来的平和日子,竟没有松阳。

      “晋助,你不再是松阳老师的爱徒了。”

      这句话,令高杉莫名想笑。松阳的爱徒是高杉最引以为傲的身分,成为那个人的爱徒的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那个人对他晓之以生存之道,在黑夜中给予了他光明,他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挖空了心肝脾肺,只为了将他自身的光芒更靠近自己……他是高杉此生最尊重、最感激的人,他愿意一生当他口中的“爱徒”,但这个名称亦让他痛恨——痛恨那个无法拯救他的自己。

      因为痛恨,所以他把罪过都归咎于自己,归咎于世界。

      因为痛恨,所以更看不起同伴那没心没肺、轻松生活的模样。

      因为痛恨,所以迁怒。

      迁怒这个世界,迁怒同样痛苦的同伴。既然大家都心怀罪恶生存着,不如就此同归于尽,然后……在另一个世界,与松阳说抱歉吧。

      “高杉,失去了松阳老师,我们同样痛苦。”桂沉声道。桂一向是一个正直又公道的人,他这种性格与他□□的身分确实格格不入,或许正因如此,他的攘夷事业才会越走越奇怪。可是他总是在这种时间有中肯的发言,“你这种行为,只是在迁怒。早在十几年前我们都做过同样的事,不是吗?但毁了江户,也挽回不了松阳老师的性命,甚至因为这样,你失去了眼睛……”

      “这片土地,是松阳老师所热爱的。毁了这个地方,我们连仅有的回忆都没有了。”桂皱着眉说,“高杉,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高杉睥睨着桂,手上的烟斗冒起青烟,朦胧了他的容颜。

      他怎会不明白,失去了松阳的痛苦,这些人绝不比自己少。午夜梦回,昏昏沉沉中,他总会梦见那一夜,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他的左眼最后看到的画面。

      ——银时在哭。

      ——因为他救不了松阳,因为他无力反抗幕臣的打压。他哭了。

      “银时夺去了我的眼睛……”高杉的手轻抚上脸上的纱布,看向已微微动容的银时,仍是一脸冷漠的模样。可在他旁边的来岛却已经气上心头,恨不得马上拔枪杀了银时,而高杉却不理不顾,继续把话说完:“我从不怨恨这件事,用这一颗眼,救回了想的性命,这对我来说是一单很划算的交易。如果重来一次,我仍会这样选择。”

      银时那一刻的无动于衷,并不止是无力反抗,而是他明白反抗带来的是失去更多的痛苦。那一刻,倘若他的刀刃不刺向自己的眼眸,井伊夺去的,便是想的头颅——他将会将想的头颅如松阳的一般,悬于城墙之上,向天人投诚,向众攘夷志士耀武扬威。

      桂仍想说点什么,而想已经把陷入昏迷的辰马放下,站了起来。她把已沾满了血的剑重新握在手中,“晋助,直到现在,我仍很感激你……所以尽管到了现在,我仍然把你当作是家人一般看待。”

      她把视线慢慢移向高杉的左右方,这时在高杉的身后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高杉却只是淡然地往后一看,只见银时与土方不知何时已绕道冲上战舰最高处,正在收拾埋伏在该处的浪人。

      银时挥舞着木刀,仅短短一瞬间已已一批浪人击倒在地,昏死过去。此时土方也正把一批人收拾好,二人便马上默契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调整呼吸。

      土方看着这些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的人,懒洋洋地笑道:“吵吵闹闹的,说个没完没了!我是不太知道你们过去是怎样啦,但是对付这种年近三十还未治好中二病的人来说,最好的方法不是劝说啦!你什么时候见过中二病会静下心听老母亲啰嗦,肯定会说\'你烦死啦,你不明白我\',然后离家出走继续叛逆嘛!”

      银时听完,忍不住挖了挖鼻孔,用耻笑的语气说:“这种富家少爷就是欠打啦!小时候在道场打输了就滚地大哭,等着大人去哄,这种死小孩最好的管家方法就是狠狠打一顿,让他听话啦。”

      “死卷毛!你这混帐乱说什么!”来岛彻底失去理智,马上拔枪鸣警,“去死吧死卷毛,看谁打不过谁!”

      随着枪声示警,四方八面又涌出了一批不知躲在何处的人,而藏于人群之中的正是高杉的手下河上万齐以及神威的手下阿伏兔!

      桂看到阿伏兔,马上便想起前一段时间收到春雨内部出现问题的消息,顿时又惊又怒,“这不是……春雨第七师团副师团长么?高杉,你竟然勾结春雨这群宇宙海盗,你是疯了么!”

      银时自然也看到了阿伏兔。他曾经与阿伏兔在吉原见过一面,知道他不止是春雨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神乐哥哥神威的手下。他急速环视四周,尝试在这片混乱中寻找神威的身影,却偏寻不获,更因而被一名天人趁虚而入划伤了胸口。

      土方看向银时正潸潸流血的伤口,以及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顺手帮他收拾了正打算在他身后偷袭的天人,忍不住皱眉骂道:“万事屋,你在发什么神经!”

      “神乐他们危险了!”银时马上集中回到战场上,可同时也忍不住为神乐和新八而忧心,“那个天人是神乐哥哥的手下,但他却不在这里!恐怕跟高杉结成同盟的就是他”

      “什么?”土方震惊,“他既然是她的哥哥,为什么还要跟高杉合作?”

      银时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混乱之中也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他自以为精辟地把所有问题概括成一句精炼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末期中二病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土方竟然听明白了。

      ——大概又是一名吃饱没事干便想着毁灭世界的中二病吧。

      他想到神乐年纪小小,没爹没娘的一个人留在地球生活,平时跟着万事屋那穷酸样子,还有这么一位不懂事的哥哥,第一次对她生起无限的同情心。

      战正酣时,不远处竟又再起拉起了警报。众人忍不住往海面一看,只见另一艘战舰正快速驶近。众人见到,因不知是敌是友,都开始凝神戒备,更有一些靠近船舷的浪人开始对海面吆喝起来,大声质问对方身分。

      此时惟有桂表现得欣喜若狂。尽管船上已被点上了灯笼,照得灯火通明,可深夜的海面视野模糊,其实他也没有认出这艘船是否属于己方。可是夜再黑,他也认得出来此刻威风八面地站在船头,举着写有“呜啊啊啊啊啊~!”牌子的是谁。

      “伊丽莎白——!”

      此时站在船头上的白色生物也匆促把手中的牌子翻面,上面赫然写着“桂先生~~~~!”

      此时众人也已知来者是敌是友,只是鬼兵队虽然人多势众,可是却实在敌不过银时等人迅猛的进攻,有不少人已经渐渐萌生颓态。此时见到敌人竟还有增援,竟一反刚才嚣张之色,连攻击也慢了起来。

      站在高杉身旁的来岛也发现了问题,恨铁不成钢地喝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给我上!”

      “你怎么还是这么冷静呢?”

      一把女声倏然在旁边响起,来岛下意识把枪指向声音处,却看到对方正站在高杉身边,并且已把枪指向了他。来岛箭步向前,却从人用枪指向太阳穴,她斜目一看,竟是本已昏死过去的辰马。

      “啊哈哈,不要打扰人家同学会啦!”

      来岛想要还击,结果辰马竟用力一扭,与她一同滚至船的下方。来岛在船下开枪还击,却射不中身负重伤的辰马,一时竟也难以脱身。

      “我把枪指向你了,你不害怕吗?”女孩的声音依然如故,甜美而柔和。

      高杉侧头看她,想其实已经二十多岁,可是这许多年不见,她的样貌气质却无太大的改变——他跟银时与桂都很清楚,想与自己是一样的,她只身杀入了江户城却没有救回松阳,甚至要松阳保护自己,她那一刻的打击比他们任何一人更甚。她肯定也痛恨自己的无能,或许为了逃避,十多年后重见,她再微小的习惯都没有改变过一丝半点,甚至连说话都像十多岁时的天真模样……

      是不想长大么?是想要永远留在罪恶以前么?

      “你不恨吗?”高杉语焉不详地反问。

      “嗯。”想微微颌首,“可是我想要留下这个世界。”

      晋助看着想正在滴血的衣摆,慢慢地笼在衣服中的手拿出,放在剑柄上,“可是我会杀了你,因为我想毁灭这个世界。”

      “晋助,你知道吗?我手中这把枪,是血蔷薇,就是那一枪能把你的船、你的所有毁掉的血蔷薇。”想紧了紧手中的枪,语气却没有太多的起伏,“晋助,我也痛恨自己,也痛恨世界夺走了松阳老师,我一人呆在长州十多年,看着书垫的一砖一瓦,我每天都在回忆老师带给我们的美好时光。正因如此,我每天都活在痛恨之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能力不能再强一点,救回老师?”

      “可是我受够黑夜了,晋助,黑夜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狂。所以我来到了东京,我想找人陪着我一同承受黑夜的孤独,我找了阿银,我找了假发……”她露出一丝苦笑,却流下泪水,“结果,原来一直留在黑夜中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高杉看着想流泪的模样,心内苦涩。以前松阳总说想的笑容就像银时爱吃的草莓圣代一样甜美,可是事过境迁,她的笑容竟也夹杂了泪水,变得像黄莲一般苦。

      “后来我遇到了敏木斋,他说,松阳老师最后对他说的话是,我只愿我的爱徒平安。原来,只要大家都活着,对于老师来说,便是黎明。”她把手指扣向板机,慢慢用力,“这片土地的平和,是用松阳老师和无数志士的鲜血换来的,我做不到像老师般宏大的愿景,可是作为他的弟子,我可以用他教我的,守护他珍视的所有——这便是我剑之所向。”

      “没有老师的黎明,倒不如让它永远归于黑夜。”高杉痛苦地看着想,“我的心,比你想像中坚定。想,包括你,也不能够阻止我通往地狱的道路! ”

      “晋助,我想要阻止你的心,也比你想像中坚定。”

      “你的剑,会比我的枪快吗?”

      “我们一同到地狱吧,把黎明留给这片土地。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话音刚落,想扣下板机,而高杉也同时把刀拔出。

      刀光一闪,鲜血并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训:同学会开到最后吵架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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