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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呆瓜 ...

  •   从成衣店里出来,晏宁看着已经到中午饭点了,于是拉着秦策到路边小店,一人点了碗阳春面。

      等面期间,秦策异常沉默。
      往常他也是沉默的,但一双眼睛总是看着晏宁,喜欢、欣赏、开心、委屈,晏宁总能从他专注的眼神中捕捉到他无言诉说的情绪。

      但是现在,眼神的交流也消失了,他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晏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从前看剧就不喜欢你不说我也不问、两个人猜来猜去互相误会的戏码,于是两只手伸过去捧起秦策的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捧到一半觉得他脸上滑滑凉凉的,手感还不错,还顺手捏了一下。

      秦策很明显地惊慌了一下,眼神乱飞,不知所措地瞥了眼店里的客人和在后厨忙碌的店主,然后晏宁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下的脸颊在慢慢发烫。

      她把身体往前倾了点儿,凑近秦策,看着他深邃里带着些无辜的瞳仁:“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秦策匆匆眨了两下眼睛,却答非所问:“军营里的事,我也能给你讲。”

      “啊?”晏宁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蒙了一下:“你指刚刚我和谢望说的事?那只是寒暄啦,刚见面,可不得客套一下。”

      秦策却自顾自地说:“你和他刚见面,就能说很多话。”

      晏宁不太理解他纠结的点:“你吃醋了?但因为他是你兄弟,我才跟他多说几句的。”

      秦策摇了摇头:“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

      晏宁面带鼓励地看着他,双手放下来握住了他搁在桌上的手。

      秦策犹豫地说道:“我不会说话,以前在军营,大家都嫌我闷。”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些什么。”
      “不会哄你,不会夸你,也不会接你的话。”

      秦策想起他们相处的很多时候,自己都是沉默的,笨拙的。
      往往都是晏宁在跟他分享生活里的趣事。
      比如隔壁家的大黄狗天天叫得贼凶,但都是虚张声势,看见了蚂蚱都要吓得躲到狗屋。
      比如做饭好难,自己被烫了好几下,但是村里的女孩子玩过家家竟然都在做饭,摘了好些野草野花当菜切,切完还放在小石板上用树枝翻炒,最后互相喂饭假吃。
      比如全村的李子树她都吃了一遍,棵棵树上的果子都让人酸倒了牙,唯一甜的竟然是长在茅坑旁边的那棵树……

      秦策觉得晏宁的生活真的很有趣,但反观他的,就仿佛是一潭死水,泛善可陈。
      他生怕晏宁会觉得他太过无趣。

      晏宁从没有想过秦策会把他自己的寡言当做缺陷。
      她想起了系统说过的秦策的身世,他幼时父母就去世了,又因为虚无缥缈的命数谣言被大家冷落,可能因为这些,才慢慢变成了沉默的性格,不善于跟人交流。

      但她并不认为嘴笨就是缺点,至少放在秦策身上,不是。

      她道:“哪有,我不觉得你闷啊,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挺开心的。”

      “真的?”秦策抬起头来看她。

      “是啊,可以聊天的人很多,但适合一起生活的人万里挑一。”
      晏宁不太好意思地嘟囔:“我又不是因为没人聊天才要嫁给你的。”

      秦策反握住了她的手。

      晏宁:“而且谁说你不会说话的,你之前的好多话我都很喜欢。”

      “哪几句话?”他追问,像个好学的好学生,看那劲头恨不得那个小本本记下来。

      晏宁瞬间大囧。
      蛤?这要她怎么说出口?

      是说他们牵手的时候秦策说的那句“这样我就很开心”,还是说秦策吃醋的时候说的“我不想你过多关注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或者是那句直白的“我很喜欢你的奖励”?

      那几句话晏宁现在想想还是被撩得脸红心跳。
      她在心里愤愤地想,是谁说秦策像木头的?
      这人坦诚起来就是个情话小王子。

      不行,直接告诉秦策,不就把自己在恋爱里的弱点告诉他了。
      在撩人这件事上,晏宁可不想输给秦策:
      “那你就要自己总结了,秦同学。”

      她把秦策的手拉起来,放在唇边,吻了吻他凸起的指节,一触即分,然后缓缓抬眸看向秦策,双眸里收敛着的光华一点点展露,目光流转间尽是妩媚,像是变成了人形蓄意勾引凡间书生的小狐妖,每一处微表情都写着魅惑。

      秦策眸色立刻深了很多,隐隐燃起一簇火焰,握着她的手力气陡然加重,过了会儿才慢慢松了力道,克制地微微往后退了一点。

      晏宁在心里一笑:哼,撩人成功!

      此时,阳春面做好了。
      店家一边说着小心烫,一边给两人端到了桌上。

      晏宁敛去自己脸上的妩媚,食指轻敲了一下秦策刚刚被自己吻过的地方:“上次的奖励,结清了哦。”

      秦策又语塞了,但这回不是找不到话说,而是心中太过激荡,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人很难轻易表述。
      但他充分意识到了晏宁口中“奖励”的吸引人之处,暗自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抓住机会向晏宁多多争取些奖励。

      晏宁拿起筷子准备吃面。
      浅咖色的酱油汤里浸润着细细的面条,一小把碧绿的葱花点缀其中,让人看着特别有食欲。
      吃上一口,面条柔软却不失筋道,混着微咸鲜香的酱油汤,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面条本身的寡淡,好吃极了。

      对面秦策看着自己被吻过的还在酥麻的右手,想了想,换了左手拿筷子。

      他像个刚开始学习使用筷子的小孩子一样,艰难地从碗中挑起一筷子面凑到嘴边,那面就“唰”地一下滑落了下去,一头栽进汤里,溅了他一脸汤汁。

      “噗嗤”,晏宁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呆瓜。”

      回去之后,晏宁跟系统正经地讨论了一下,觉得秦策好像对“晏宁喜欢秦策”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很好的认知。

      于是打算赶紧把准备送给秦策的挎包改制好。

      凌大娘之前大致教过晏宁针线活,还给她找出两套不穿的旧衣服,让她随意发挥。

      晏宁苦思冥想可以缝点什么来练手,结果喂猪的时候突然灵感,决定给猪做点小配饰。

      大队里养的猪有二十几头,晏宁负责的那个猪圈里有六头,一连喂了十几天,她对它们已经很是熟悉了。

      她最喜欢里面的一只小花猪,粉红色的脊背侧面和右脸旁边有着蜿蜒曲折的黑色花纹,纹身一样,看起来炫酷极了,像猪猪界的叛逆青年,给人一种给它一只话筒它就可以开始搞摇滚的错觉。

      这小花猪性格也很酷,不爱跟其他猪一起玩,一直待在猪圈的一个堆着稻草的小角落,占山为王。
      晏宁每天傍晚背着竹筐去给它们喂吃的的时候,总看见小花猪前脚扒着猪圈的栏杆,仰着脑袋像是在等她。

      见她来了,就会哼唧两声,站在猪圈里眼巴巴地看她剁猪草、做猪食。
      蚕豆大的小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晏宁本来是想给它做一个rapper爱戴的酷炫头巾和一双麻布小靴子,来匹配它别具一格的脾性。

      结果幻想是很美好的,但实际上晏宁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土里土气的,像奶奶的头巾,完全没有一个潮牌头巾该有的版型和尊严。
      小靴子也立不起来,放在地上垮得像四坨融化的冰淇淋。

      晏宁厚着脸皮把头巾给小花猪戴上了。
      戴上之后的小花猪就从一只叛逆猪少年变成了沧桑猪奶奶,忧伤地蹲在角落自惭形秽。
      小靴子她只能放在了猪圈里它经常待着的那个角落,也没敢给它穿上,因为她怕小花猪会因为嫌弃靴子太丑而踹她。

      等到第二天晏宁去猪圈的时候,布巾和小靴子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被埋藏在哪堆猪粪里。

      这次的作品让晏宁失去了自信,琢磨了好久才开始改制秦策的挎包,每天下完工回去缝上一点点,做得极为细致。
      只可惜进度比较慢。

      因为村里各家各户还没通电,一般并非必要,也很少用到煤油灯。
      等下完工,回来淘米烧火煮个粥,盖上锅盖小火闷煮,袅袅炊烟从小屋的烟囱里升腾上来,缥缈直上,这是村里所有家庭主妇的缝补时间。
      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给破损的衣服裤子打补丁、缝被套……
      大黄狗趴在脚旁,小孩子蹲在角落玩耍,男人们坐在门槛上歇息,一天的忙碌时光就这样渐渐沉淀下来。

      但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晏宁每次就着外头未暗的天光只能缝上一会儿,就看不太清楚了。
      等天色较暗,凌大娘就不允许她继续了,说是这样很伤眼睛。

      好不容易把包改好了,晏宁拎起来打量,这包被在秦策身上,远看应该还是很帅的,就是不能细看。
      缝制的针脚歪歪扭扭的,缝完一小段还会突然间隙变大——那便是晏宁缝得不耐烦了,想快点结束。
      但等她想起秦策那张帅脸和他的温柔,收敛起自己的小脾气,针脚就又变得细密。

      一个挎包,被她绣得像是一本记录心情起伏的小日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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