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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西瓜(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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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策动作很快,像是早已经准备了很久,第二天就找了媒婆上门说和提亲,征得凌大伯和凌大娘的同意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定亲、送彩礼。
村里人知道这一消息后,议论颇多,信秦策命硬克妻的人都说晏宁被雁啄了眼睛,挑了这么个人;有的人则觉得秦策这些年孤身一人,没爹妈管着,也不知道就攒了几个钱,晏宁怕是要过苦日子;还有人觉得他俩郎才女貌,光看长相就挺配的。
有人佛系吃瓜,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则咬牙暗恨。
秦策和村里的小伙子们一起挖沟渠的时候,就被大家打趣了:
“秦策啊,你小子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
“以后可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能把咱们村的一朵金花一举拿下,厉害呀。”
秦策面带笑意,明显心情很好,任凭大家开玩笑。
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哎,你俩相处得怎么样?说出来让大家羡慕一下嘛。”
秦策对私人之事并没有兴趣和大家共享,不过他还记得晏宁布置给他的作业,于是问道:“如果对象生气了要怎么哄?”
“哦呵呵,”之前给大队采购东西的陈家老大怪笑一声:“生气了?哥告诉你一个办法,老婆生气,睡一觉比什么都管用!”
大家发出意味深长地哄笑。
陈家老二笑道:“别瞎说啊,他们婚还没结呢,就听你的,可是要出大事的。”
“来来来,说正经的,对象生气,我们要走三步骤,一道歉,二示弱,三示爱。一套下来,绝对有用,童叟无欺!”
“陈老大哄媳妇有一套啊。”
“一听就知道是个耙耳朵怕媳妇的。”
众人笑。
“哎哎哎,什么怕?说这么难听,这叫宠!”
正说着,吴俊启拿着铁锹姗姗来迟。
他并没有下地铲土,而是在秦策跟前施施然走了一圈,成功让秦策的脸色沉了下来。
无他,他肩膀上挎着的布包,跟晏宁那天避开自己去买的布包一模一样。
吴俊启看着秦策周身冷肃的气势,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这不还没正式定亲呢吗。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呢,你可得好好守着啊。”
秦策坚实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两步迈上前来一把握住了吴俊启的衣领,猛地发力,将他微微提了起来。
手臂因为用力而暴出青筋,显得力量感十足。
吴俊启扑腾着想挣开,手用力掰着攥住他衣领的手,脚尖费力地够着地面,却徒劳无功。
一时间就像被拎着脖子的鹅一样,被秦策拎着,滑稽至极。
旁边的小伙子们吹着口哨,大笑了起来。
吴俊启仗着自己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知青,读过好些书,一直自视甚高,平日里总看不起他们,但偏偏很受村里女孩子青睐。
导致村里男人们看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爽很久了。
况且觊觎别人的女人本就为人所不齿。
他们嘲讽道:“什么鸭子不鸭子的,先练练力气吧!”
“挑衅之前都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吴俊启挣扎不开,骂了句脏话,眼神透露出阴狠,低声道:“怎么,被我说到痛点了?晏宁这样的女人,就这样上了你的床多可惜啊。”
秦策的手猛然收紧,眼睛里酝酿着一层怒火,面色冷凝如冰。
他本身就长相凌厉,只不过平时收敛着,大家都以为他温和无害。此刻周身气势凛然,那被收敛在骨子里的凶戾释放出来,攻击性十足,让人不禁胆寒。
看着他这副模样,吴俊启说完就后悔了。
秦策一个用力,又把吴俊启拖到身前,腰腹发力,带动手臂,毫无保留地一拳砸了下去。
这一拳砸得又稳又狠,吴俊启直接栽倒在大家刚挖好的泥坑里,捂着立刻肿起来的脸,痛得手软脚软,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像一匹猎豹一样蓄势待发的秦策,谁也没敢去扶他。
秦策调整了几个呼吸,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对着坑里的人,语意森冷:“想要挑衅,尽管来找我。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丧家之犬。”
抽下肩膀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手背上沾着的血:“我说到做到。”
吴俊启挣扎着翻身坐起来,畏缩着不敢答话。
秦策又在劈柴了。
晏宁听到吴招娣传来的消息,心里奇怪,谁又惹他了?
她想了想,赶急赶忙喂完猪,把中午浸在井水里的西瓜拿了一小个出来,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去找秦策。
她到秦策家的时候,他正光着上身在劈柴。
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起伏,汗水从结实的前胸后背滚落下来,渗进了腰腹间扎着的裤腰带。
晏宁有些不好意思,躲在院子的木门后头,探了个脑袋出来:“秦策。”
秦策立刻转头看过来。
就看见一张白皙透亮的脸从斑驳的木门后探出来,眼唇弯弯,冲他笑着,即使额头上染着些细汗,几缕没扎到脑后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侧,但依旧好看得紧。
秦策心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套上衣服,打开了院门:“怎么了?”
晏宁心情突然就很好,她轻轻一跳,进了院子,把怀里抱着的西瓜举起来:“蹬蹬蹬,吃西瓜吗?”
“好。”
他从厨房里拿了把西瓜刀,拿了块砧板,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晏宁站在他身侧指导:“不用切片,对半切就好啦,然后我们一人半个抱着吃,这样吃的西瓜最好吃!”
秦策很喜欢“一人一半”这样的形容用在他们俩身上,他依言切好,拿了两个勺子出来。
泡在井水里的西瓜冰凉凉的,光是抱在手上就让人暑热顿消。
晏宁挖了中间那块最甜的,一口吃了下去,瞬间甜甜的西瓜汁和清爽的味道在口腔里瞬间爆开:“哇,太好吃了!”
说着,又连吃了好几口。
这才有闲心停下来关注一旁沉默地吃着西瓜的秦策:“好吃吗?”
“好吃。”
“你喜欢吃西瓜吗?”
“喜欢。”
“那你要主动告诉我你的心情呀,这样我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是你什么都不说,万一我那天不小心惹你不开心了怎么办。”
秦策捧着西瓜摇摇头:“不会不开心。”你在我旁边我就很开心。
“你骗人!王姨说你不开心就劈柴,你刚刚还在劈!”
秦策沉默,吴俊启的事,他不想说出来恶心晏宁。
“你说呀,”晏宁把勺子插在西瓜上,悄悄用食指勾了勾秦策拿着勺子的右手掌心,撒娇似的挠了挠:“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嘛。”
秦策直接松开了勺子,用手扣住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然后慢慢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那勺子“咚”的一声摔在院子的青石砖上,滚了两圈,无人问津。
晏宁脸有些热,动了动手指:“干嘛,我要吃西瓜。”
秦策不动,这回倒知道“分享情绪”了:“这样我就开心。”
晏宁脸腾得红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稳自己失序的心跳,换了个话题:“那你和我一起去镇上那天为什么不开心?”
秦策一顿,看样子有些犹豫。
晏宁板起脸:“说实话。”
“因为遇到了吴俊启,我不喜欢。”
晏宁眼睛里染上笑意:“你吃醋了,是不是?”
秦策不答,耳朵有点红。
“你吃醋了!”
晏宁兴奋地笑了一声,反手握住秦策的手,把手指一个一个塞进他的指缝,白皙的手指和古铜色的手指缠绵在一起:“奖励你说了实话!”
隔天,秦策就上门送了彩礼,正式定了亲。
按照村里的习俗,送彩礼的时候还放了鞭炮,村里的人都跑出家门来看热闹。
秦策的彩礼堆了满满两牛车,其中有上好的棉花、的确良布料、新鲜的猪鸭鱼肉等农村常见的,也包括一辆村民们攒一年的钱都不一定买得起的永久牌自行车。
出手之阔绰,东西之丰富,让不少人又羡慕又嫉妒,也有不少人后悔莫及。
本来他长得又很帅,平时也沉稳可靠,若是早知道他这么有钱,他家里头门槛都得被媒婆踏破。
别说什么命硬了,在村里,有钱才是最硬气的。
王寡妇被鞭炮声吵醒,推开堂屋门,远远看见自家院门上挂着一条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肉,上面扎着红绸子。
她走过去把肉拎在手里,听着外头的鞭炮声,知道这是秦策好事成了,心里开心,暗戳戳过来送谢礼。
她回想起从前自己刚嫁人时的甜蜜生活,感慨地笑了一下:“啧,小儿女。”
吴俊启的脸过了一晚上,肿得更厉害了,因此窝在屋里,不好意思出门。
这番挫样,被男人看了要被嘲笑,被女人看了要丢面子。
他阴着脸,朝着外面啐了一口,却也不敢去招惹秦策了。
而刘氏最近却无心去管晏宁。
学校放暑假了,但李达每天都出去玩,一直到晚饭才回来,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跟着谁已经吃了晚饭,而且兜里时不时会多出些零食或者零钱,不是很多,却源源不断。
这天刘氏上完工回来烧晚饭,就看见李达搬了个椅子往堂屋门口一坐,嘴里嚼着泡泡糖,时不时嘴巴鼓动吹出个泡泡,然后“嘣”地一声炸开,糊在嘴唇上。
泡泡糖比奶糖要贵上许多,最关键的是镇上并没有卖。
之前凌婷婷从城里回来带了些分给村里的小孩子们,村里人才知道还有这么种吃食。
“你泡泡糖哪来的?”
“朋友给的。”
刘氏紧皱眉头:“你是不是在外头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什么叫不三不四?他们拿我当兄弟,还能带我赚钱呢。”
“你一个小孩子能赚什么钱?别被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小孩子怎么了?我又不傻,哪那么容易被骗。”
刘氏越想越不放心:“不行,从明天开始,你要什么我买给你,你不准出门了,给我待在家好好看看书、做做作业。”
“我不!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家?”
“就凭我是你妈!”
李达和刘氏瞪着眼睛对视着,但他到底还念着刘氏对他的好,冷着脸扭头进了自己屋,“哐”地一声把门摔上了,晚饭也没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