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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遭贼 ...

  •   傍晚下了工,凌大娘预备着今晚烧豇豆咸粥。
      晏宁端着菜篮子在院子里择菜。

      长长一条浅青绿色的豇豆,从头部大约一厘米处掰开,注意不要弄断它的豆角茎,然后顺着茎络把充满韧性即便烧熟了也很难咬断的豆角茎从上到下一口气撕下来。
      接着把长长的豇豆一节一节掰成大约五厘米长的小段,就可以了。

      晏宁择完了豇豆,又帮凌大娘剥花生。
      等菜都备好了之后,凌大娘开始生火做饭,先加水加米煮开烧一会儿,然后放花生、豇豆、切小的菜叶和切碎的蘑菇,加点盐。
      锅盖盖上,凌大娘在灶膛里塞了根小木柴,把火调小,让它自己煮个一刻钟。

      等待的时候,她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就着还没暗下去的天光,继续给晏宁做布鞋。

      凌大娘之前把棉布用水洗干净了,铺平晒干,然后抹上浆糊,一层一层叠好粘好,再根据晏宁的脚剪出鞋底形状,接着就要用针线沿着鞋底边缘缝制,把鞋底加固,以防穿久了浆糊松落,使得布鞋底散开。

      厚厚一层布鞋底,一层一层,又扎实又坚固,光是用针很难扎透,凌大娘得先用锥子沿着下针的地方扎出一个一个小洞,然后用针线穿过,纳好拉紧。
      针脚细密,横竖分明,有条不紊,凌大娘做得很娴熟。

      晏宁在旁边看着就觉得手腕手指酸的不行:“姨,我鞋还能穿呢,不用这么费劲给我做。”

      “你这孩子,”凌大娘嗔怪道:“给自家孩子做鞋有啥费劲的?等过几个月你说亲了,姨还要帮你做出嫁穿的绣花鞋呢。”

      话题怎么就绕到了结婚了。
      晏宁摸摸鼻子,绕开话题:“那我帮你扎小洞吧。”

      凌大娘想了想,同意了:“多学点也好,你那个黑心肝的刘婶婶之前啥也不教你,女孩子啥也不会以后出嫁了是要吃苦头的。”

      晏宁:……
      怎么话题又转回来了呢。

      正说着,一股混合着粥和菜的清香弥漫出来,凌大娘道:“宁宁,去灶上瞧瞧咸粥烧好了没,顺便尝尝咸淡。”

      晏宁应了一声,跑过去打开锅盖一看,白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升腾开来,溢散开去。
      锅里火候正好,黏黏糯糯的米粥正咕嘟咕嘟泛着小气泡,中间点缀着嫩绿色的菜叶、豇豆和红衣花生,好看极了。

      晏宁拿了个勺子尝了一口,咸淡适中,米粒煮得软烂香糯,入口即化,配上蔬菜的清香,一口下去,胃里又舒服又妥帖。
      这个年代农村都没有二十一世纪常见的各种调味品,但就因为这样,很多菜煮出来都保留了它原汁原味的口感与味道,特别好吃。

      她冲凌大娘比了个大拇指,到灶膛处用草木灰烬把还在烧着的火盖灭,又拿了三只大碗出来,盛好粥,放着凉一凉。

      凌大娘又缝了一会儿,收起鞋底,叫在屋里头给大队计划接下来农活的凌大伯出来吃饭。

      此时太阳快下山了,外头温度降了下来,稍稍有些风吹过。
      三个人干脆一人拿了个小板凳,吹着凉风,坐在院子里扁豆架下吸溜粥,舒服得不行。
      凌大伯最爱吃的就是凌大娘煮的咸粥,一口气吃了三碗才满足。

      饭后,晏宁正洗着碗。院子外头来了两个面色憔悴、一脸焦急的人。

      一男一女,约莫四十来岁。
      一到院子门口就喊着:“凌队长,凌队长。”

      晏宁湿着手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凌大伯也从屋里赶出来了:“翠芳,国伟?你俩怎么来了?”

      系统告诉晏宁这两位是邻村的人。

      那个叫翠芳的刚开口,眼睛就红了一圈:“咱们家遭贼了!”

      凌大伯安抚道:“你慢慢说。”

      晏宁赶忙从屋里拿了个条凳出来让他们坐。

      他俩摆摆手,谁也没心情坐。
      “凌队长,是这样的。前天,咱们同村的叔父因病去世了,这你们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按照规矩,国伟和其他几个叔伯兄弟在灵堂守夜,我叔母年纪也大了,我怕她太伤心夜里难受,就去陪她。两人都不在家,谁知道咱们白天回去,就发现家里遭贼了!东西全被翻乱了,存的钱全没了。”

      她说着开始抹泪:“那钱,是我们存来给儿子娶媳妇用的,打从他出生开始,咱们省吃俭用存了二十年!二十年呐!你说说,还不容易儿子长大了,能娶妻成家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事呢!造孽啊!”

      她眼睛还肿着,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眼睛里全是绝望。
      靠天吃饭、勤勤恳恳的农户,一生也就那几件大喜事,娶妻、生子、张罗子女的婚事、抱孙子。
      为此他们充满希望,咬着牙在日复一日难以看到尽头的劳作里坚持,一分一厘存着钱。
      眼看着目标就要达成了,结果在眼前顷刻崩塌,这样的打击有多大,显而易见。

      那个叫国伟的男人还算镇静,哑着嗓子跟凌大伯道:“村里这么多户人家,当晚也有好几户都不在家,偏偏只有存着钱咱们家的遭了贼。这个情况,肯定是熟人作案了。”
      “咱们队大队长正在帮我们排查,我们这次来,也是想拜托凌队长,帮我们查查看你们村,有没有可疑的人。”

      凌大伯直接答应了,这么大数额的偷盗,不是小事了。
      要是迟迟抓不到作案人,对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太谢谢凌队长了!”

      “应该的,咱们当父母的,能不理解你们的情绪吗。”

      国伟应了一声,终是绷不住了,七尺高的汉子背着众人坐在椅子上叹着气,偷偷拿手背抹泪。

      晏宁共情能力强,看着这画面,眼眶也禁不住红了,悄悄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天上工前,凌大伯就把全村老小都召集起来,说了这件事,希望大家这几日多多注意,家里头有钱的赶紧收好了。
      一旦发现可疑情况,也必须立刻上报到大队长这里。

      开会的众人听说了这件事,立刻哗然。
      这邻里八乡的向来无偷无盗,太平得很。
      突然出现了个入室偷盗的案件,着实让大家担心。
      人群里刘氏脸上含着担忧,匆匆离开人群朝家里跑去,想来是藏钱去了。
      李达往嘴里扔了颗奶糖,慢悠悠地走出了人群,身后跟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子。

      晏宁想着那对可怜的夫妻,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早日找到偷窃人。

      “嘀。”系统突然出声,“下面颁布第三个任务:夺回晏宁父母留下的补贴。”

      闻言,晏宁眉梢一动,想起了刚刚看见的李达,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她今天分到的活是打猪草。
      七十年代还没有啥猪饲料。大队里的猪的吃食包括村民们的剩饭剩菜、农作物人不能吃的茎叶等部分,还有大家打的猪草。

      这年头收成也不好,村民们只能勉强吃饱,哪还有剩饭剩菜多余,作物茎叶适合给猪吃的也很少,因此打猪草就成了大队每日必干的活。

      在一个姐姐的带领下,晏宁学着辨认田埂荒地上长着的适合猪吃的各种草。

      找到它们,就用镰刀把它们一把一把割下来,放进背后背着的背篓里。
      草的重量很轻,第一次快填满背篓的时候因为中间空隙很多,其实里面并没有多少草。
      那位姐姐说这么点草不够大队里的猪吃,于是带着她不断把背篓里的草压实,然后继续往里放,一直到一背篓装得满满的,再无法下压,这才打道回府。

      此时筐子就重了很多,细细的竹条勒在晏宁肩膀上,一会儿就把她勒得肩颈酸痛,浑身难受,感觉自己都被压矮了两公分。

      好不容易背回去了,又开始洗猪草、砍猪草,那姐姐迅速用腐烂了的番薯煮了些猪吃的番薯汤,把砍碎了的猪草放进去和了和,倒在了猪槽里。
      猪圈里的猪一哄而上,开始“吧唧吧唧”吃饭。
      这才算结束。

      晏宁扭扭酸痛的肩背,想了想,来到了村子屋后竹林里的小溪旁。
      那里在大家上工的时间段少有人去,是村里爱玩的小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果不其然,她在那里看到了上次演《三国演义》的刘关张三人,张飞的小厮倒是不在。

      他们正蹲着,头对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三人猛地一惊,窜起身来挡住了后面的东西。

      晏宁笑道:“挡什么,我又不会告状。”

      三人尴尬地叫了声“晏宁姐”,不好意思地让开身子。

      他们身后脚边用砖头搭成了个不透风的小洞,里面正烧着火:“哟,原来是在玩火呢。”

      那刘备连忙摇头,一副不屑的样子:“我们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爱玩火。”
      他微微凑近晏宁,悄悄道:“我们在烤知了吃呢。”

      七月份了,丝瓜黄瓜茄子豇豆纷纷成熟,村民们桌上出现得最多的菜就是这几样,天天轮换着来。小孩子们偏偏都不太喜欢吃这些,吃得都快吐了。
      这几个人今天约好出来加餐呢。

      馋嘴关羽盯着那火堆口水“嘶溜嘶溜”的:“应该可以吃了。”

      三个人点点头,抢着用树枝挑开砖块,扑灭火苗,从火里扒拉出几只烤得香香脆脆的知了。动作十分娴熟。

      三个人也不怕烫,一人拿了一只,一边被烫得两手把知了倒来换去,一边迅速拆解出能吃的部分,塞到嘴里,还不忘招呼晏宁一起。

      晏宁一向对昆虫类生物敬谢不敏,摇摇头拒绝了。

      她不经意道:“张飞你那个小厮呢?今天怎么没见着?”

      “李达他又有奶糖了,我的小厮就被他骗走了!好几个人都是!为了口腹之欲就抛弃兄弟,太不仗义了!”

      “就是!”那关羽一脸自豪地跟晏宁炫耀:“晏宁姐,我这次可是信守诺言,没有理睬李达那个反贼!”

      “不错不错。”晏宁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她皱了下眉,一副没想通的样子“刘婶前几天不是说自家没钱么,这几天他们连吃饭的桌子都掏不出钱买,李达哪里来的奶糖呀?”

      三个吃知了的小孩愣住了,互相看了几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睁大。
      那张飞突然张大了嘴叫了一声,知了掉了都没管。

      然后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穿过竹林,飞奔着跑向大人们在的田野:“凌大伯!凌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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