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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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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咔嗒嗒......”
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键盘敲击声,连绵不断地从伊利街街角那间幽暗的双层小网吧传出。
网吧里多是些混日子的不良少年。
烟头、泡面、零食袋、外卖包装盒......各种垃圾堆满了一张张长桌。
不良少年们随手从垃圾中精准地挑出一包未开封的薯片,另一只手却还在不停地敲击键盘。
薯片嘎吱嘎吱嚼得清脆,可即便如此,不良少年们口中还是不断蹦出脏话。骂起队友时,个个祖安老大哥附体。
总而言之,吃都堵不上他们的嘴。
与这嘈杂喧闹格格不入的是,网吧的最角落处,一位戴着耳麦的少年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左手冷白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键盘,另一只手则流畅地滑动鼠标。
即便混杂在一群沉溺于网游的青少年中,他也很难不吸引他人的注意。
男孩子的黑发长而微卷,额前戴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发带,几绺碎发调皮的从发带中跑出垂落,颇显得懒散。
他的眼形很漂亮,更好看的是他那张脸——令女孩子们为之痴迷且嫉妒。
少年的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
他伸直了长腿,随意地扭了下脖颈。
样貌惹眼到不行。
即便只穿了件最简单的黑色短袖和休闲裤,他都是最靓的那一个仔。
染着一头黄发,戴着耳钉的青年网吧老板坐在柜台前,从他的电脑前抬起头,瞟了一眼那少年。
他是真搞不懂他路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包间不用,特别执着地坐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
照理说,他路哥的家庭条件十分不错,肯定不是因为想省几个钱......
这时,一位寸头少年一手拿着一只冰激凌走进网吧。
黄毛老板看了来人一眼,点头招呼:“来找路哥?”
寸头少年一边点头一边将一只冰激凌递给黄毛:“对,约好了打桌球去。大槐你去不?”
黄家槐——不错,就是那位黄毛老板,不客气地接过冰激凌咬了一口,对网吧内扬了扬下巴。
“我倒是想去,可是走不开啊。”
寸头少年遗憾地点头:“那好吧,我去找路哥了。”
说罢,他直奔那身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所在的角落。
“路哥!”
寸头少年嗓门大,即便隔了两三米远,他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路绥耳中。
连耳麦都挡不住。
路绥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下一秒,电脑屏幕中的人物就变成了一个盒子。
排名第三。
路绥半晌没有动作。直到寸头少年瑟缩着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才慢悠悠地摘下耳麦。
“王潇扬。”盛弋懒懒地掀下了眼皮,扫过寸头少年,抬手指了指电脑中那个令他不甚满意的名次。
“路哥!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您在打决赛圈。”
为了求得路绥的原谅,王潇扬献宝似的将手上那支冰激凌呈了上去。
路绥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冰激凌:“我可不信你不知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王潇扬嘿嘿笑了笑。就是因为直到路绥不吃冰激凌,他才没买路绥那份。
“路哥英明!”
路绥笑着骂了声“操”,关掉游戏后起身走向网吧门口。“别磨叽了,去打桌球。”
“是,弋路哥!”王潇扬屁颠屁颠地跟在路绥身后。
走过柜台时,路绥停了一下,偏头对黄家槐说:“走了,记得划卡。”
黄家槐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刷了一下,按照八折的价位扣掉路绥的上网费后,对他摇了摇手中的卡。
其实,以他们的交情,黄家槐根本不想收路绥的网费。可是,就像路绥执着于角落里的位子一样,无论他怎么说,路绥都不肯享受免单,为此还特意办了张卡放在他这儿。
这不,路绥还非要让他当面划卡,不然都不肯离开。
搞不懂搞不懂。
大佬的世界真神奇。
正值八月,烈日高照,不消片刻,冰激凌便开始融化。
路绥听着王潇扬喋喋不休地抱怨冰激凌化成水淌了满手,随手将那根不知叼了多久的烟扔进垃圾桶,又抽出一根新的香烟塞进嘴里,点燃。
路过一个巷口时,路绥余光瞟见巷子里,一群纹着花臂的社会人似乎在围攻一个人。
盛弋不想管这事儿。
这种事情,他身为职高校霸兼街霸见得多了,当然更没少参与。所以这事在他眼里,不过是和抽根烟一样芝麻大点的小事而已。
他也管不了这事儿。
他帮得了那人一次,帮得了两次、三次,却不可能帮那人一辈子。
那些社会哥若是一次不满意所得到的结果,便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不论明面还是暗地。
鬼使神差的,盛弋侧头向巷子里望了一眼。这一眼,他直接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因为什么被打的是他熟人,只是因为被殴打的那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子——哦不,不能用殴打这个词,这太不尊重他了。
那穿着白T裇的男孩子,只身一人竟和四个社会青年打得丝毫不落下风。
“挺能打的”——这是路绥对那男孩子的第一印象。
路绥饶有兴致地靠着墙壁,吐出烟圈观战。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打架了。
王潇扬见盛弋停了下来,探出脑袋向巷子里瞧了眼:“路哥,看什么呢?”
看清远处的情形后,他也惊讶地扬了扬眉,“我|操,这哥们6啊!不过路哥,咱为什么要停下来看人家打架?”
不等路绥回答,王潇扬又摇了下路绥的手臂,语气颇为僵硬:“路哥,那不是耗子吗,这哥们咋惹上他了?这下他可有麻烦了。 ”
王潇扬看到“耗子”属实不舒服。
当初,耗子故意挑事儿,他们职高的一群人外加黄家槐,便与耗子和他的小弟们约了一架。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年纪也比他们职高学生大了五六岁,所以频频处于下风。幸亏路绥及时救场,才打赢了这场架。
那耗子心里自然不服气,他怎么可以输给几个毛头小子?
若只是单纯地约架倒也还好,可这人心知肚明自己打不过路绥,就玩起了阴的,暗地里坑了王潇扬他们不知多少次。
所以,他成功的惹毛了路绥。
王潇扬至今还记得那天他吊着个胳膊,紧赶慢赶地去追路绥。
“路哥,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王潇扬另一只手拽住路绥的手腕。
路绥的表情冷得瘆人。他眯着眼看向王潇扬吊着的那条胳膊:“没什么大事?是不是你的胳膊废了、大槐的脚残了才叫出大事?像耗子那种人,你越是不和他计较,他就越蹬鼻子上脸。你们惯着他,不好意思,我路绥不会。”
说罢,路绥也不催促。他知道王潇扬会想明白的。
如他所料,过了几秒钟后,王潇扬默默松开了抓住路绥腕部的手。
王潇扬沉默地跟在路绥身后,快走到路绥与耗子约架的地方,他叫住了路绥:“路哥!你小心点!”
路绥回头,淡淡说了句:“担心什么,我可是路绥。”
随后,王潇扬有幸亲眼目睹了路绥一挑六将对方全部打趴下,并且一个个嗷嗷地叫爸爸。
此外,路绥还打折了耗子的胳膊、扭了他的脚踝,位置和王潇扬与黄家槐受伤的地方如出一辙。
王潇扬目瞪口呆。
和拄着拐杖姗姗来迟的黄家槐同样目瞪口呆。
黄家槐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鸡蛋。他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拍了下王潇扬的肩膀:“那是路哥吧?”
王潇扬艰难地开口:“是......”
黄家槐:“他在你们学校......”
王潇扬:“不,我也是第一次见路哥一个人打这么多人......”
黄家槐:“我|操了,我知道路哥能打,但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王潇扬:“从今天起,路哥就是我王潇扬的亲爸爸......”
随后,王潇扬的亲爸爸用他那明晃晃的“你们这群垃圾”的眼神扫了眼趴在地上叫唤的垃圾们,双手交叉扭了下手腕,懒洋洋地走向他的亲儿子。
王潇扬:“路哥牛逼!”
黄家槐:“路哥威武!”
王潇扬:“路哥天下第一!”
黄家槐:“路哥无所不能!”
路绥十分受用地扬了下眉,唇角微勾:“那当然,我可是路绥。”
颇为中二的场面。
至此,路绥成功取代耗子,坐上了伊利街街霸的子,无人能撼动。
*
路绥顺着王潇扬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站在人群后抱着双臂冷笑的社会青年,不是路绥是谁。
方才他只顾着看那男孩子,现在瞧上几眼那四个社会哥倒还真有几分面熟。或许是他以前揍过的?
即便如此,路绥也不打算插手。他看得出来,那男孩子虽然受了些皮外伤,但打那四个人却还绰绰有余。
倏地,路绥眼尖地看见站在最后的路绥捡起一根带钉子的粗木棒,握在手里掂了掂,对着少年的头比划了几下,悄无声息地走上前。
路绥的眼神一凛,毫无征兆地开口:“耗子。”
闻声,耗子和那群正打架的五人纷纷顿住了动作。
耗子看清发声之人是谁后,脸色瞬间变了样,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哟,这不是咱大名鼎鼎的路哥吗,怎么有空跟我这无名小卒说话啊?”
耗子的语气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不舒服,偏偏路绥像没事人似的。
“怎么,我不能说话吗?”盛弋反问。
“不不不,您可是伊利街街霸,谁敢挡您的路?”耗子那人如其名的贼眼恶狠狠的瞪着路绥。
他当然不可能服路绥。他痛恨路绥抢了自己伊利街街霸的名号,更恨路绥让自己的脸丢尽。奈何,论打架自己根本不是路绥的对手。
路绥对那少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皮笑肉不笑地对路绥道:“这我表弟,给个面子?”
话虽如此,可他的语气却不容商量。
耗子的表情有些疑惑,随后反应过来这必定是路绥随口瞎扯的:“这小子是你表弟?”
路绥点点头,转身看向男孩子,笑了一笑:“他是我远房小姨家的儿子,是吧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