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兰》心若如兰

9、第 9 章

　　而此时的秦昭兰正在走廊上逗鸟，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金丝雀，羽毛很漂亮，很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每天被秦府仆人伺候的很好，秦昭兰也很喜欢它。
　　林可带着沈積走向了秦昭来，“小姐，人已带到！”
　　秦昭却并未转过头，依旧逗着她的鸟，许久说了句：“嗯，你下去吧！”
　　说完林可就走了，留下沈積站在那看着秦昭来，一动不敢乱动！按理说，他这么辛苦才找到秦昭兰，见到她，此刻应当是满心欢喜的，可不知为何，沈積此刻并没有这种感觉。
　　也不知是否与秦昭兰对自己的冷淡有关。
　　又过了许久，许是秦昭来玩累了，才放下手中的逗杆，转头问道：“你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沈積犹豫加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積”！
　　秦昭来看着那两字好一会，只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说说，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沈積看着她，心道：“她那表情是不记得自己了么？”不禁有些失落起来。
　　可对于她问的话，却又让自己顿时有些羞怯，紧握着笔的手不禁浸出了一丝密汗，脸色有些微红，好在戴了面具，她看不见。
　　在纸上一笔笔写道：“梦见小姐你救了我一命”！
　　“哦！原来是来报恩的，那行，以后本小姐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沈積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升起了一丝难过！
　　怎么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她是把自己忘了吗？
　　还是那梦只是梦？又或者…….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默默的跟在了秦昭来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秦昭来指着桌上的书盒：“提着跟我走！”
　　沈積照做着，一路跟着她到了学堂门口，秦昭来一把拿过书盒：“你就在这等着，不论刮风下雨都不许走知道吗？”
　　沈積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下了头。
　　“这才乖”说着才满意的进了学堂。
　　快学至午时了，这天突然就刮起了大风，瞬间又打雷闪电的，且这雷声一个比一个大，闪电一道比一道来势凶猛，看着都让人胆寒，路上行人早已跑光了，没多会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秦昭来本来在课桌上都睡着了，生生是被这外面的惊雷给震醒的，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雨，起初还起了一丝担忧，而后居然转忧为笑，怡然自得的在纸上画起了乌龟！
　　屋外沈積自是不敢离开，傻愣愣的真站在那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淋自己一身湿透！冷得嘴唇发黑，全身发抖。
　　学堂里一个与秦昭来交好的同窗，也看了看外面的雨小声问了句：“昭来，今天跟你一起来学堂的是你的新书童？”
　　秦昭来点了点头，在他打算问出第二句时便抢先说道：“以后人前人后别再叫我昭来。”
　　“那叫什么？”
　　“秦小姐或老秦都行！”秦昭来说道。
　　那人不解：“为什么呀？多生分呀？都把你叫老了！”
　　秦昭来笑着说：“没事，你照做就行！”
　　“好吧”
　　等到秦昭来从学堂出来时，雨已经停了，可沈積还站在那，衣服还在滴水，秦昭来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了！围着沈積转了一圈，“你真站在这没动过呀？哎呀，我说你这人，也太听话了吧！走吧！回去了！”
　　沈積冷得全身都在打抖，接过书盒，低头跟在了身后，刚走几步，秦昭来就回过头又笑着说了句：“不过，我喜欢听话的奴。”
　　这话说得让沈積全身为之一震，心里越想越难受。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个奴。
　　回到秦府后，一进门，秦昭来又嫌弃的说了句：“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沈積回到自己卧房，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自己错了，就不该来寻她！
　　半刻钟后，沈積到了厅内！
　　秦昭来见他来了，让他为自己布菜，布好后才慢慢悠悠的吃起来，问了一句林可：“我娘今天怎么没来？”
　　林可回道：“员外去早上苏州了，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那感情好，本小姐这些天可以好好玩玩了！”
　　沈積站在秦昭来的身后，仔细观察着他的一颦一笑，总觉得她与梦中那个秦昭兰简直是判若两人，一个是彻头彻尾的纨绔，一个是谦谦有礼的君子，怎么就是同一人了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当目光停留在她的双手时，沈積想起了那个梦，那双白嫩的手，还有与中指连接处的黑痣，但眼前的这双手，并没有梦中的那么白皙，反倒偏黑些，又在她的手背上仔仔细细的搜寻着，确定并没有那颗黑痣！
　　怎么回事？
　　难道？
　　难道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痣也会消失？
　　可是，为什么自己身上的痣至今却一颗未少，反倒又多出几颗来了？
　　沈積想了半天，还是搞不明白！
　　秦昭来吃完了，扔下筷子说了句：“剩下的你们吃掉吧！”刚起身走两步又对着沈積说道：“快点吃，吃完过来书房。”
　　沈積点头，坐下，快速的吃了起来，林可也坐了下来，见秦昭来走远了，看着此时狼吞虎咽的沈積说道：“你慢点吃，其实小姐也没那么坏的，你只要不忤逆她就好，还有，尽量别提秦昭兰三个字！”
　　沈積不解，看着他！
　　林可自知自己多言了，忙说了句：“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记着就好了！”
　　沈積也不敢问了，只点了点头，依旧快速的吃着饭。
　　进到书房时竟发现秦昭来坐在靠椅上手捧着一本书，而且还看得神采飞扬的，沈積有那么一刹那恍惚了。
　　这才是梦中的秦昭兰呀！
　　可待他走至她身后一看，顿时羞愧难当，立马把脸转向一边，红得不行。
　　她竟然在看…看春宫图！
　　秦昭来正看得起劲，感觉身后站了一人，侧身一看，也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点规矩，谁让你直接进来的？”
　　沈積忙低着头，乖得像个认错的孩子！
　　秦昭来看了又看他，她今天心情好，算了，就不为难他了，便说道：“去那桌前帮我写课业去，夫子让我们每人写一篇大道治世篇，你去写，要是写不出来了，那架子上都是书，什么类型的都有，可以看看！参考参考。”说完继续翻着她未看完的书。
　　沈積依言坐在了桌前，看着桌上秦昭来先前写的课业，那几个狗爬式的字体，怎么能写出那么深情的诗句来呢？
　　沈積不懂什么是大道治世，去书架上选了几本，看了起来！突然发现，好像这种看书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但为了完成秦昭来交代的任务，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能一目十行的看着书上内容。
　　翻过几本后，他似乎有些理解了何为大道治世，说白了，就是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商人可自由经商，人人懂得礼，義，信，仁，孝，这天下方可太平，再无战乱，国家方得强盛！使万邦来朝，此乃为之大道！
　　没一会沈積就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着，一篇精简的大道治世就写出来了。
　　写完后，回头见秦昭来依旧在那看着那本春宫图傻笑起来，轻叹了口气，回忆起她写的那首念，便在纸上写了下来，却并未落款，他想起了林可的那句话，她讨厌秦昭兰三个字，还是不要去触碰她的逆鳞吧！
　　可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讨厌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讨厌自己的名字的？
　　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她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秦昭来用余光看见沈積半天未动，起身轻轻的走了过来，从身后环住了沈積，一把抓着他的两只手：“想不到你这手，看着粗糙，却这么白！”说完还要拿着往鼻间闻一闻。
　　沈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忙抽回手，快速闪到一边。
　　秦昭来见他躲开，发狠的说道：“你躲什么躲？进了我秦府，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摸你，碰你，都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你该高兴才是，你不是说天天晚上梦见我吗？梦见我干什么？这么想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躲什么？来啊，快活呀！”
　　知道她生气了，沈積忙跪了下来，低头认着错！
　　秦昭来一看，很是无趣，气也消了一大半，走至桌前看了看那课业，点了点头：“想不到你还有些用处。”转身当看到一旁放着的诗时，拿着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又笑着说：“还说不想我，写这么酸溜溜的诗，口是心非的贱人，明明心里想的要命，快，快给我摸摸”说着就要去抱沈積。
　　沈積此刻看见秦昭来这副德行，难受的快变成木桩了，满以为，写出她的诗她会有所触动，可现在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还说什么是自己写的酸溜溜的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那个秦昭兰，只是她俩刚好同名而已，是自已先入为主，张冠李戴了？
　　而就在秦昭来就要碰到他时，他又慌忙的起身，一把推开了她，躲起来！
　　一个躲一个追，过了好一会，就在秦昭来要抓住他时，沈積看见架子上放着一把剪刀，忙抓在手里抵在了自己的脖间。
　　秦昭来一看，立马停住了动作，愤怒的朝他吼了一句：“你给老子滚！”
　　沈積忙退出书房，在要踏出门槛时，又听得秦昭兰说了句：“等等，去把林可叫过来，然后你就站在门外听着”
　　沈積自是不敢违抗不从，快速的把林可叫了过来，然后站在了门外，生生了听了一回良辰苦短，极乐为上！
　　心里既恶心又难受又失望！
　　接下来的这些天，秦昭来都对沈積都淡淡的，当他是空气一般的存在！沈積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可比起她会对自己动手动脚，还是她不理自己为好。
　　但一切平静又从这一天开始打破了。
　　这天，秦昭来与几个平时交好的富家小姐相约来到了余杭最有名的伶倌馆，一人点了一个小倌陪着喝酒！正玩得开心，场中突然走出来一位仙子般的佳人，脸上戴着面具，手里抓着丝带，飞一般的从顶层飘至舞场中央，翩翩起舞，像极了从天宫飞落的仙子！
　　随行来的小姐，抓了一把豆子往嘴里一丢，笑道：“不错呀，舞技一绝，秀色可餐！”
　　另一旁的小姐接了句：“那可未必，戴面具的，要么是装模作样引人暇想，其实一点也不美，要么就是资色绝绝，让人一见就想犯罪的，再要么……！”
　　秦昭来正听得起劲，见她突然又不说了，忙问道：“要么什么？说完呀？”
　　“要么就是脸上有伤，不好视人，以面具遮挡”那小姐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
　　可就是这几句，让本就对沈積容颜有疑的秦昭来，更是好奇，心里翻来复去的想着这三句话，想着到底沈積是属于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