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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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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文藿下了早朝后,在回勤政殿的路上,问向身边的宫女,“你说一个人,身体上长了痣会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不见?”
宫女摇了摇头:“奴不知!”开玩笑,这关乎刘文藿最爱的皇后的事,她能乱说吗?尽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痣只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增大,怎会消失,但她不能这么回答啊!
在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心里,皇后是不是沈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帝后和睦,她们好当差,便一切都是好的。
得不到确切的回答,刘文藿只能又问道:“又或者是苟奇记错了?”
“这个奴真不知,但若陛下实在怀疑,奴倒是有个更简单的办法!”那宫女说道
“快说!”
“叫苟奇来娘娘殿中,让二人相认,一认便知真假,只是,若是真娘娘还好,若验出是假娘娘,陛下当如何?”宫女一口气问出来,就是想知道,万一事情不似她们期盼的那样,乐安帝将如何对待现在的皇后。也让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好有心里准备。
刘文藿显然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好一会才回神,只说了句:“叫苟奇去鸾凤殿,告诉他,他的旧主就是当今皇后,让他来服伺娘娘。”
“是”
鸾凤殿内,小安双眼被刘文藿的手捂着,说一会要给他个惊喜。
可当她松开手时,小安看见的却是在浣衣局被人人欺负的苟奇,当即一惊!
苟奇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惊喜?难道身份真被怀疑了?
而苟奇看见皇后时也明显一愣,不是说好的见公子吗?怎么皇后变成了小安?
看着两人皆被惊住的表情,刘文藿加深了心中的猜想,问道:“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认识”
很明显小安否认了,可苟奇却说了认识。
刘文藿眼中似闪过一丝难过,看着苟奇问道:“说出他是谁,说错一个字,立刻要了你的命!”
苟奇忙吓得跪了下来,几近欲哭了“陛下,他是浣衣局的小安,整个浣衣局上下都认识,随便叫个人来问便能认得。”
刘文藿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眼神充满冷冽的看着小安,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安忙上前拉过她的手,立即哭道:“臣夫不认识他,真不认识!陛下,你要相信臣夫。”
“呵呵,到如今你还在装,你可知他是谁?”刘文藿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苟奇问向小安,“他是沈積从小的贴身仆人,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你不认识他!”说着绝情的一把甩开了小安。
小安被她甩落在地,立马又爬过来抓着她的脚,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陛下,臣夫,臣夫……”
刘文藿弯下腰,勾起他早已哭花的脸,眼中尽是阴霾,咬牙切齿的说道:“冒名顶替,欺君,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还胆敢欺骗朕的感……,你死上一万次都难消朕心头之恨!”
小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些天来,两人的恩爱甜蜜,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被抹杀掉了吗?既便自己不是沈積,但总归还是有情谊在的吧?
可现在,他心爱的陛下却对他说出让他死的话,他的心,瞬间凉透了。
其实,其实,自己早该知道是这种结局的。
小安认命的慢慢松开了抓着刘文藿的手,只默默坐在地上哭泣。
刘文藿示意宫女把苟奇带出去,又斜了苟奇一眼,宫女会意,将苟奇拖出了鸾凤殿,没过一刻钟,可怜的苟奇就命丧黄泉了。
刘文藿看了看地上的小安,闭着眼说了句:“你最好想想,一会怎么向朕交待。”
刘文藿出了鸾凤殿,交待鸾凤殿的主事仆人看好皇后,出了任何差池整个鸾凤殿上下拿命来抵。
一众宫人全都跪了下来,瑟瑟发抖。他们从没见过乐安帝发过如此大的火,不禁又看向内殿的娘娘,才发现娘娘也未能免灾,看来这次的事很严重。
回到勤政殿内,翻开奏张的刘文藿,竟发现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里都是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小安。
火气顿时又往上直冒,一把扫过桌上所有奏折,把一旁的宫女吓得够呛,直接跪下,一声不敢吭,她知道,乐安帝正在气头上,现在吭声就是找死。
好在这时派去秦府的影卫回来了,向她报上“右相府并无沈積踪影,而且似乎右相大人也在派人四处打听沈積的下落,像是不清楚沈積去往哪里了。”
刘文藿听完,这才冷静了下来。
原来秦昭兰也未得到沈積!难怪那天见她见到皇后时的表情是那样的。
焦燥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她喊了句一旁的宫女,说道:“把浣衣局上下全放出宫去!”
宫女直接捏了一把汗,心道:“这再怎么欺君,陛下还是爱惜自己的面子的,至于今后鸾凤殿那位,就看他的造化了。”
一时间整个皇宫内部人心慌慌,不知道这小小的浣衣局是怎么惹上了陛下,竟所有人都被赶出宫。
就连太后听了,也很是震惊。
是夜,刘文藿回到鸾凤殿,命所有宫人都退至殿门外,走进内殿发现小安已取下发冠,长发垂腰,身上的华服也全都退下,只穿着一身白衣,跪在殿内,神色呆滞,全然一幅待罪人的模样。
刘文藿进来时脚步明显一顿,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看着他,走到他面前。
小安似乎感觉到乐安帝来了,也不发疯,也不求情,只默默的朝她嗑了三个响头,而后伸出手亮出早已紧握在手中的发钗,想要往自己心脏处捅去。
刘文藿一惊,忙捏住他的手,一甩,钗子滑落至很远。“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消了朕的心头恨吗?你,整个秦府,以及沈積都将跟着一起诛九族!”
小安跌坐在地,喃喃的说了句:“此事,是臣夫一人所为,是臣夫贪恋陛下美色,贪恋皇后之尊,与秦府无关。”
刘文藿仿佛未听见,神情异常阴狠,“谁给你出的主意?谁给你的胆量,一个奴仆也配享圣宠?嗯?”
小安摇了摇头,“没有谁的主意,都是臣夫一人之愿,一人所为!”
刘文藿神色冷漠,勾嘴一笑,但这笑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情,反倒让人觉得恐怖无极。
“说说吧!你是怎么从一个浣衣局的小宫仆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后?又是如何与秦昭兰勾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安否认了与秦昭兰的勾结,把秦昭兰是如何救了自己一命,以及随迎亲队到了秦府,又是如何说动沈積,与自己互换身份,一点一滴交待得清清楚楚。并说,从头到尾,右相都不知情,而且自己也不清楚沈積到底去了哪?只说要离开秦昭兰离开京城!
没想到刘文藿听后怒气更盛了,“秦昭兰,又是秦昭兰,你们所有人都说她好,所有人都向着她,所有人都维护着她,朕才是你的妻主,你的天,你怎敢?”话没说完,一掌甩在了小安的脸上。
这一掌打得极重,就连刘文藿都感觉到手掌微疼,卷握起拳怒气难消的看着他。
她指着匍匐在地的小安说道:“从即日起,你依旧是万人敬仰的皇后,朕在人前也依旧会宠你如初,可是人后,你休想再碰朕半分。”说着自己拿着被子躺在了一旁的塌椅上。没一会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小安慢慢从地上爬起,走至她跟前,一双发抖的手缓缓的伸向她,在快要触及她的手背时停了下来,轻握起她的衣袖,轻声说道:“臣夫是不是沈積,当真如此重要吗?你情愿娶一个不爱你的男子,也不愿把一个愿把你永远放在心尖上的人拥入怀中吗?陛下,臣夫是真的爱你呀!”
塌上的人儿,显然呼吸陡然一滞,右手不自然的握紧了,可面上依旧是那副熟睡的模样。
小安继续说道:“陛下,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在城皇庙外的石狮下,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他已经几天未吃过东西了,就快被饿死了,您当时带着仆从从那经过,发现了倦缩成一团的他,便命人去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亲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并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那个人就是我啊!您走后,我拉过一个您的随从问您是谁,那人告诉我,您是当今陛下之女,刘文藿。陛下,您知不知道,臣夫当时那么小为什么要进宫,又为什么总想着打扮自己,并不是为了能讨得先帝之喜,而是,希望有朝一日,您能一眼就注意到臣夫,因为,臣夫从第一眼见到您时,就已经爱上您了,就想…只要能在您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妾,只要能待在您的身边,臣夫也甘之如饴,所以……臣夫才如此大胆冒名顶替。”小安说着,轻轻的枕在了她的衣袖旁,“你知不知道,嫁给您的这些日子以来,是臣夫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内心最纠结的时光,臣夫不想对你有任何谎言,几次三番想向您表明,我并非沈積公子,可是…可是臣夫不敢,臣夫不怕死,只怕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就再也没能有这么好运,能遇见您了。”说着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忽儿又是一阵轻笑,“臣夫许是花光了几辈子攒下来的福气,才能换得这阵子与您的恩爱甜蜜,臣夫已然无悔,唯今只愿陛下别再为臣夫而生气,您不仅是我的天,更是天顺百姓的天,千万别因臣夫而伤心!”说着微微侧头亲了亲刘文藿的手指,扒在她跟前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刘文藿侧了一个身,背对着小安,就在她侧身时,双眼突然睁开了,默默的注视着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小安就这么扒在她的跟前睡了一整夜,这天寒地冻的,刘文藿看了看他的脸,发觉他脸红得有些不对劲,忙用手去探,才发现他正发烧。
刘文藿起身把他抱入床塌上,给他盖了两床厚被,自己整理衣裳上朝去了。
也不叫人进来,也不叫御医给他看看,就这么随着他,颇有一股让他自生自灭的意味。
退朝后,秦昭兰跟在了刘文藿身后,刘文藿的宫女发现了她,告之刘文藿。
“右相跟着朕有何事?”刘文藿强压着心中怒火温和的问道。
秦昭兰立即跪了下来,向刘文藿磕了一个头,低着头道:“陛下,如今天顺国泰民安,四海一片祥和,臣……想…辞官在家,舞文弄墨!”
刘文藿先是一惊,而后又仰天长笑道:“好一个一片祥和,好一个舞文弄墨!”说着拂袖令众人退下。
刘文藿慢慢俯下身,看着秦昭兰,玩世一笑,“你当朕不知你是为何要辞官?你想去找沈積?朕得不到了,岂能随了你的愿?”
秦昭兰一脸震惊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刘文藿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奇怪我知道了却没来找秦府麻烦?杀了小安?”
秦昭兰低着头,不明她心中所想。
刘文藿又道:“沈積既然这么不想嫁给朕,朕也不免强他,可朕绝不允许自己得不到的,被别人得到,右相你就死了这条心,安心辅佐朕做人人称颂的明君吧!”
秦昭兰心中万分焦虑,沈積离开京城已一个月有余,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可有平安到达余杭,到达后又住在哪?有没有被秦府小姐发现?…………
多在京城待上一刻,她心中就多一份不安。
可是,刘文藿已然发现了沈積是冒充的,她没治秦府上下欺君之罪已是万幸,又如何能求得她放自已去寻沈積!
是自己太天真!也不知小安在皇宫如何了?刘文藿会不会对他…………。
他还是得想想其它的办法才行!
刘文藿没有回勤政殿,而是直接去了鸾凤殿。
主事宫仆见她来了,忙跪下急道:“陛下,娘娘高烧了,需不需请太医来?”
刘文藿瞪了他一眼,没多言,直接往内殿走去,只见小安正烧的满脸通红,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小安不该欺骗你的!”
刘文藿摸了摸他的额头,皱了皱眉,又握住他的手,发现手心更烫,似有一把火在烧一般。
贴身宫女正想开口为小安求情,却不料,刘文藿突然急道:“快,快叫御医过来,皇后若是有任何闪失,整个太医院全都要给他陪葬!”
宫女心下一喜,急忙得令飞奔而去请太医过来,心想,这陛下对娘娘还有有情的。
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全都往鸾凤殿而来,太后听见风声,也往这边赶,说道:“这皇后好端端的怎会发起高烧来了?”
几位御医依次为小安诊过脉后,互看了几眼,皆下跪道:“陛下,娘娘他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刘文藿一惊:“什么?”
一名老点的御医说道:“许是娘娘受了风寒,又心内郁结才导致高烧的,只是,若娘娘一直高烧不退,怕对孕儿也有影响,就连娘娘恐也有性命之忧”。
“那就快让他退烧!”刘文藿急得,几乎是吼出来的。
另一名御医忙说了句:“陛下,可孕夫在有孕期间不益用药,对腹中胎儿有害,得让他自己降温才行!”
“什么?”这时钟太后也进来了,看了一眼小安,又对着跪下的御医们说道:“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得救下皇后及皇儿,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哀家一定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三个太医都低头不语,面露难色,另一个年轻些的突然说道:“岂禀陛下,太后,微臣听闻民间有一种土方法可让高烧之人退烧且可不用药。”
“快快说来”刘文藿与在场众人立即看着她。那年轻的御医说道:“用冰块放在人体的腋下,手掌心以脚掌心处,不断的擦试,且还需给病人全身刮痧,让热气从毛孔内排出,这样便可起到退烧的效果,只是微臣也未试过。不知……”
刘文藿听着,立即让人备来冰块,又拿来刮痧之物,拿来一个屏风,令众人退下,又令御医们在屏风外指挥,她要亲自为小安刮痧,擦试身体。
自己的夫怎能让他人观赏。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又加上小安原本身体就不错,更是在他昏昏沉沉之际,发现陪在他身边的是刘文藿,心中的郁结自然散去,很快烧也降了下来,倒在刘文藿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