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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要跟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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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度,没发烧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昭放下测温枪,递给我一杯温水。“没事,那应该是我多想了。”我握着玻璃杯温热的杯壁,头昏昏沉沉地痛,像是塞进了千斤重物般沉重,又宛如被罩在麻袋里气短胸闷。我喝下水,咽喉处针刺一样难受。
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私心想也许是昨天任情任性走回家受冻感冒了,在药箱里翻出几包板蓝根喝了,就着急上班去。我一向体质很好,三年五载都不生病,即使深受莫绍谦折磨那几年,也照样顽强生活。
回想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初三的时候,同学扶我去医务室,校医摸了摸我的头,又拉开我的外套“就是穿的太少了冻的,没事儿。”结果下午我就回家了,高烧整整三天,落下了一桌洞的中考复习题。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前,我还是个无忧无虑,有父母宠爱的小公主。
“童雪,要是难受就趴一会儿吧,中午我们去给经理请假。”我朝小昭点点头,打开电脑。我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到屏幕上的文档连成一串儿,在眼前晃悠。耳边嗡嗡作响,四肢冰凉,身子却燥热起来。我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臂,想再做一些图纸出来,可一上午过去了,我的画图软件上还是一片空白。
挨到午饭时间,小昭非要架我去食堂,说病号一定要吃饭才力气抵抗病魔。她盛了两碗米粥给我,我看着稀汤寡水的米粥,胃里像被石块塞满了一样毫无兴致,浑身酸软无力 。我裹紧大衣“我…我吃不下了,经理在办公室吗,我要去请假了。”请了假,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不过我可不想晕在永怀,怎么说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
我和小昭在经理办公室门前晃悠。不巧的是,两位经理都不在。我已经步履蹒跚了,脚底宛若踩着棉花,下半身快没了知觉。
“你直接给经理打电话。”小昭掏出手机,盯着“总经理办公室”烫金的门牌陷入了沉思。“不行,他们今天都到北京开会去了,恐怕得晚上你才能打通了。这样,我现在就送你回家,明天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不会怪你的。”我喘着气,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好,走吧。”
如果经理都去开会了,那莫绍谦一定也去了吧。如果他知道我病了,会不会在意呢…他会心疼吗…
我和小昭走进电梯,我望着18楼的铵键,心里闪烁着一个念头,莫绍谦会在吗?我伸出烧的滚烫的手指,停留在按键上。“你干嘛呀童雪,18楼是董事长的,三年了我们都没去过,而且那层大部分时间都是封起来的。”我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那个,我突然想到,昨天董事长…交代我的文件还没送过去,我想去看看他在不在,他昨天不是刚来吗…”“啊?昨天你跟他请教问题这么快就给你任务了?你太幸福了吧,第一次见他就…啊毕竟那么帅。”小昭又开始犯花痴了,我扶住电梯壁,摸着发烫的脸,复杂的情愫包裹着我,无可名言。
我想见到莫绍谦,我需要他。在如此虚弱的当口,我渴望他的怀抱,渴望他的温暖。我也想有人在我生病时照顾我。不管他是否又要冷言冷语的嘲讽我,亦或铁石心肠地抛下我。我想他了,只是想见一面而己,在我理智不清之际,我终于不用克制,不用纠结。如果他在,我要冲进去告诉他,其实我爱他。
我支走小昭,一个人坐电梯到顶楼。大厅里铺着厚重的欧式地毯,简洁大方的花色素来是莫绍谦喜欢的。深一脚浅一脚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我微微理定心绪,敲门。
“请进。”莫绍谦在办室!他的声音很平静,应该不知道是我。高烧几近麻木的痛感让我来不及思索,用尽平生气力里握住门把手撞了进去。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我看到他坐在宽大的电脑桌前打着键盘,没有穿西装外套,手边放了两摞堆积成山的文件。
“怎么是你?出去。”他蹙眉道,顺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我喘着粗气,忽然感到双脚使不上力,我扶着桌脚,缓缓蹲下去,眼前一片昏暗。“童雪?!”莫绍谦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怎么弄的,跟我去医院!”他抱起我,已经冲到了楼道。“不,绍谦,我不去医院,我想你陪我。”我靠在莫绍谦的肩膀上,周身滚烫,却莫名心安。我将头埋在他的白衬衣上,贪婪的感受着他的气息。久违了,我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刻,他只属于我。
“听话,去医院!”他伸出手摸了摸我滚烫的脸。“我不…你把我丢在医院就不要我了。”我带着哭腔故意撒娇,声音断断续续的。莫绍谦最受不了撒娇,以前犯了什么小错,为了哄他开心,我也会装着撒娇连带出卖色相。莫绍谦他老人家一高兴,我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都会好过。
果不其然,他心软了。转头将我抱进了办公室的套房。莫绍谦的办公室真够豪华的,跟个宫殿似的,外面是严肃认真的办公区,里面还有整洁舒适的套房,快顶我那套90平的小公寓。等我病好了,我要把这个设计记下来,将来画图参考。
“好了,安静躺好不要乱动,真够笨的!病了还要来上班。”莫绍谦把我放在他的大床上。我勾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绍谦,我好难受。”我感到他怔住了,直勾勾盯着我,镜片下的目光闪烁不定。“我找点药,一会儿让谷医生过来。”莫绍谦不自然地偏过头,他大概想起和我的往事了吧。兜兜转转,命运又让我们相遇了。
我缩在舒适的被窝里,感到四肢百骸都烧得火热,连翻身都困难,想闭上眼睡一会儿,头部的刺痛又和时宜的把我扎醒。莫绍谦端了药送到我嘴边,“退烧药,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谢谢。”我直起身,握住他端着瓷碗的手。莫绍谦抬眼略带惊异地瞧着我,我只好不自然地笑笑,举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空碗放在床头柜上,我倚在墙壁上看着莫绍谦,我从来没有这么端详过他。从前我怕他,只想从他身边挣脱,恨不得他消失了才好!他领我出门,只要不喊我,我就远远跟着他后面,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低着头,就怕有熟人认出我来。莫绍谦生的这样好看,这两年我倒是时常认真想过他的模样,我与他最后几天海边的夜晚,镌刻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夜。
“谷医生快来了,之后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去刘悦莹那?”
“我要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