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摄政王》行草

8、第 8 章

　　赵华回去见沈拂月坐在篝火边低着头通火，便道：“大小姐，咱们出了北关原是要寻苍翊报仇，只是这几日频频遇见被那杀人狼所杀之人，此事诡谲，若不探明，只怕要成大祸，不得不管。”
　　沈拂月点头，“也好，咱们的干粮也不多了，此地离孤雁城已不远，可去休整半日，买些干粮，也能打听一下羲华人的踪迹，我再去见一见呼延破，商议这杀人狼之事。”
　　“你不许去孤雁城。”
　　沈拂月抬头，见昭长晟黑着脸走来。
　　“信郡王，沈拂月有言在先，出暮山关之后，一应事务全由我决定。”沈拂月没有心情去慢慢说服他。
　　昭长晟没好气道：“进了孤雁城，你还出得来吗？”
　　沈拂月面色发沉。
　　“大小姐，我……”赵华忙低声同她解释。
　　沈拂月止住赵华的说话，赵华面对昭长晟逼问如何能不言？她不会怪他的。
　　只是昭长晟这模样实在是令她不快，便道：“信郡王，沈拂月既然能进去孤雁城，自当有本事出来。”
　　“你！”昭长晟不悦道：“沈拂月，这原是我大盛边事军务，何劳你一个女人在此指手画脚？”
　　此话出口，不说沈拂月霍然起身，连赵华李富儿二人都先变了面色。
　　赵华深知沈拂月在大盛的北疆之中能够建立威信，并非只因她是沈大将军的女儿，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奋力厮杀，她所获得的尊重，都是她自己一刀一剑在血海之中挣来的。
　　“大小姐！”
　　昭长晟那几名护卫忽觉沈拂月骤然凝起的杀气，立刻警告道：“沈大小姐，这可是当今皇孙殿下！”
　　沈拂月腰间短剑如风般出鞘，转眼间便横在了昭长晟的咽喉处。
　　“呯呯呯呯——”四声齐刷刷的长剑齐出，皆指向沈拂月。
　　只待沈拂月神息有变，这几名护卫只怕会让她血溅当场。
　　“勿动手！”赵华大急。
　　李富儿也慌忙道：“诸位，我家大小姐性子急，但绝不会伤害皇孙殿下的。”
　　昭长晟面色虽不好，却非被剑指咽喉而惧怕，他还抬起左手，略止护卫们的动作，冷声道：“都滚开！”
　　护卫们依旧维持拔剑的姿态，盯着沈拂月的剑与昭长晟的咽喉，小心道：“殿下……”
　　“老子说话不管用是吧！都给我滚开！”昭长晟又怒喝一声。
　　护卫们中有一人略年长一些，叫做秦无伤，他同眼神冰冷的沈拂月道：“沈大小姐，请细思汝沈氏全族。”
　　沈拂月眼睛又眯了眯。
　　秦无伤见昭长晟已然怒极，不敢再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作了个手势，另几人便随他慢慢后退。
　　“你们也退出百步外，我与信郡王有话慢慢说。”沈拂月眼睛依旧盯着昭长晟，口中的话却是同赵华与李富儿二人道的。
　　赵华知道沈拂月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又见昭长晟的侍卫们都退开，便也同李富儿二人回避而去。
　　等其余人都走得够远了——
　　“嗙——”一声，沈拂月收起剑，另一手便一拳向昭长晟的下颌处挥去，打得他霎时后退了好几步。
　　“女人是吧，那要看信郡王能不能打得过我这个女人再说！”沈拂月紧接着又扑上去挥出一拳。
　　昭长晟忙抬手，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瞬间手都被震麻了，可想而知若是这拳落在他脸上，只怕能敲掉他满口的牙。
　　“喂！你真打啊！臭娘们！”昭长晟大嚷。
　　“哼！”沈拂月冷声道，“信郡王，上回我就说过了，你若是再出言不逊，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上回……
　　上回是在华阳长公主的宴席上，沈拂月当着众人打了他，让他颜面大失。
　　至于为什么挨打呢……
　　昭长晟想起来就嘴角抽搐。
　　他见沈拂月又要挥拳，忙道：“你别太过分啊，他们都盯着咱们呢。”
　　“哦？信郡王出言之前，怎么不想着有人看着，挨揍会丢脸呢？”沈拂月冷笑。
　　昭长晟知道自己近身打斗的功夫比不得身经百战的沈拂月，却又不能真使出些狠毒的招式对付她，不由指着远处大叫一声：“那是什么！”
　　他表情是真切的惊恐之色，沈拂月心下一沉，难道是杀人狼出现？
　　这几日此事如鲠在喉，沈拂月心神全在此，不由赶紧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妨下一刻，她就被昭长晟给死死抱着扑倒了。
　　沈拂月不曾防备，竟一时挣脱不开，昭长晟怕她挣扎，手臂箍地死紧，二人在雪地里滚了好几个来回。
　　沈拂月被他这么抱着，不由大急，使命地踹他，还怒道：“昭长晟！你想死是吧！快放开我！”
　　“那你不许打我！”昭长晟无赖道。
　　“你先放开我！”沈拂月大喝。
　　“你先保证不许打我！”
　　昭长晟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身强体壮，还有功夫在身，沈拂月虽有力气，只是她一向知道自己力气比起壮年男子还是弱些，故而更擅长使灵活招式，现下被他这般箍着，一时还真难挣脱。
　　沈拂月不由又羞又恼，“昭长晟，你滚不滚开？信不信我真杀了你！”
　　不妨昭长晟见她面色羞红，身体滚烫，又被他抱着紧，那原本觉得干瘦的身材竟有些绵软之处，忽心猿意马起来。
　　他一个翻身，就将她死命的压在了身下，看她眼眸如赤，发丝凌乱，不由生出几分可怜可爱之意。
　　神使鬼差的，他一个附身，在她的面上“啪——”地亲了一口。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去孤雁城了吧！”他还道。
　　只是这句话他是脱口而出的，不曾过脑，等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为什么他这么在意孤雁城？难道是呼延破求娶沈拂月之事比他自己想的还令他介怀？那他为何如此介怀？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因为……
　　昭长晟顺着这意思不由多想了几层，忽的自己的心就滚烫了起来，——他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个嘴硬的呆子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节，昭长晟忽然又欢喜又担忧。
　　欢喜的是他从不是那等扭捏胆小之人，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此种心情，便想要告诉沈拂月才好；担忧的却是不知她会有何种反应，看她眼下气恼成这般，若只是打他几下倒也还好，但她要是全不理会自己，难道他还能用强？
　　沈拂月突然被这么亲了一下，倒不似昭长晟想得这般多，霎时只觉得自己血气上涌，这辈子都不曾觉得自己的脸竟会烫成这般。
　　然紧接着被她察觉昭长晟的手臂有些松动，立刻借机发力跳了起来，起身之时，还重重地并脚踹飞了昭长晟，将昭长晟踹得在雪地中打了好几个滚。
　　“喂！没有女人被我亲了是这样的啊！”昭长晟爬起来大嚷，浑身都沾着碎雪与枯草，实在是狼狈无比。
　　他这声叫得大声，那边几人全身心都注意这边动静，自然是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哈……？”
　　李富儿瞪大眼睛，看了赵华一眼，赵华扶额，信郡王真是……
　　而这边沈拂月早已经羞得不知所以，她怒道：“昭长晟，你给我闭嘴！”边说还边拼命地用袖子擦方才被昭长晟亲过的地方。
　　昭长晟见她害羞，忽觉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自己现在浑身被打得都散了架似的疼，哈哈大笑道：“沈拂月，你这是第一次被男人亲吧。”
　　“你闭嘴！”沈拂月大怒，抽出短剑就要上前拼命。
　　昭长晟占了便宜，早已经乐得飞起，他轻功又好，立刻跳上一旁的一棵银松树，抱着枝干，乐道：“沈拂月，你长这么大，该不会从来没有过相好的吧？”
　　沈拂月切齿，屏息掠身而起。
　　哪里知道昭长晟见她也跳上树，便又迅速的展身到了不远处另一棵树上了。
　　“沈拂月，你被亲了之后，这么凶巴巴是不对的，我教你啊，你应该温柔一些，唤我一声长晟哥哥……”
　　他还在咧着嘴巴胡说，不想沈拂月手中短剑一闪，下一刻，那柄尺长的利刃就擦着他的头发，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沈拂月眼中怒火熊熊，又如风般向昭长晟掠去，昭长晟本想再跑，见她气得狠了，反倒站住了。
　　沈拂月踏上他所站立的枝干，一拳出手，昭长晟忙侧脸避开，道：“喂……沈拂月……你别生气。”
　　沈拂月的拳头便重重的打在了他耳后的树上，整棵树都震了震，积雪纷纷自枝头落下。
　　“昭长晟，莫要惹我，若不然我将你们扔在这茫茫雪漠之中，你到死都出不去！”
　　沈拂月眼神幽幽。
　　“沈拂月，你冷静一些，方才小王……我是同你开玩笑的，你要是觉得吃亏了，要不……你亲回去？”
　　昭长晟实在管不住自己这张犯贱的嘴。
　　沈拂月眼眸更冷，她一手挥过去，昭长晟忙不迭地闭上眼睛，只是那巴掌没有如他所想落在他的脸上。
　　沈拂月只是拔回了自己的剑，然后道：“信郡王，沈拂月并非轻浮之人，还请你自重。”
　　昭长晟睁开眼，见她面上已然收回了方才那冲天的怒意，只是她的话语冷冷，比起这泼天漫地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
　　昭长晟忽有些后悔，他本意并非要轻薄她，只是……
　　他正想说些什么找补找补，沈拂月却已经跳下了树去。